清晨七点，校园还笼罩在薄薄的雾气里。林辰搓了搓手，呵出一口白气，快步走向校门口那家刚开门的咖啡馆。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新习惯。
自从发现沈默为了避开食堂人流，总是空腹去琴房练到中午后，林辰就开始了他的“投喂计划”。起初只是顺手带个包子或饭团，直到有一次，他注意到沈默多看了几眼其他同学手里的咖啡。
“想喝？”林辰当时用手语问。
沈默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然后在手机上打字：【闻起来很香。】
是啊，他听不见研磨豆子的声音，也听不见蒸汽的嘶鸣，但他能闻到那浓郁醇厚的香气。那是咖啡世界里，唯一向他敞开的大门。
于是林辰开始研究。他找咖啡师朋友请教，在网上查阅资料，最后锁定了一款风味独特的危地马拉单品豆——它有明显的黑巧克力坚果香气，口感醇厚，最重要的是，即使完全不加糖奶，也几乎没有苦涩味。
“一杯手冲，危地马拉，用陶瓷杯装。”林辰对熟识的咖啡师说。
他站在柜台前，看着咖啡师熟练地操作。热水缓缓注入，咖啡粉膨胀又回落，深褐色的液体一滴滴滤下，带着温度的香气弥漫开来。林辰拿出随身携带的保温杯盖——那是他特意准备的，可以让咖啡保持更长时间的温度。
打包好咖啡，他又去买了一份刚出炉的可颂，然后朝着老艺术楼走去。
琴房里，沈默已经到了。他坐在钢琴前，并没有在弹琴，而是闭着眼睛，双手轻轻放在琴键上，像是在感受着什么。晨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浅金色的轮廓。
林辰放轻脚步走进去，将咖啡和可颂放在钢琴一旁的桌子上。
沈默睁开眼，看到林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保温杯盖上，鼻翼微动，轻轻吸了口气。
林辰打开杯盖，一股温暖浓郁的咖啡香立刻在空气中散开。他用手语比划：【今天试试不加糖，我觉得你会喜欢。】
沈默点点头，接过杯子，双手捧着，先是低头深深地闻了一下，然后才小心地喝了一口。他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仔细分辨着那复杂而醇厚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杯子，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按下一组和弦。那和弦温暖而平和，像冬日里的暖阳。
林辰笑了。他知道，这是沈默表达“喜欢”的方式。
他拿起那个可颂，撕开一半递给沈默，自己拿着另一半靠在钢琴边吃了起来。酥脆的外皮簌簌落下，内里柔软温热。
沈默接过，安静地吃着。他吃东西的样子很专注，和他弹琴、看书时一样。
两人之间没有对话。只有咖啡的香气、面包的麦香，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在空气中交织。阳光慢慢移动，将钢琴的影子拉长。
林辰看着沈默安静的侧脸，忽然想起音乐会前最紧张的那段日子。有一次排练到深夜，沈默状态不好，灯光和音乐的配合屡屡出错。他烦躁地用手砸了一下琴键，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便垂着头，肩膀紧绷。
林辰什么都没说，只是去休息间冲了两杯热可可。他把其中一杯放在钢琴上，然后坐在旁边的地上，默默地喝着自己那杯。
过了很久，沈默才缓缓抬起头，拿起那杯已经不再滚烫的可可，一口一口喝掉。然后他重新将手放在琴键上，这一次，他的手指变得稳定而坚定。
有些安慰，不需要声音。
就像此刻这杯清晨的咖啡。它无法提供沈默缺失的听觉，但它用温度和香气，构筑了一个同样真实可感的世界。
沈默吃完了可颂，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然后转向钢琴。他的手指落在琴键上，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按压，而是流泻出一段轻柔舒缓的旋律。那是他最近正在创作的新曲，带着晨光般的清新和咖啡般的温醇。
林辰靠在窗边，闭上眼睛，让音乐和空气中残留的咖啡香将自己包围。他想，或许这就是陪伴最美好的形态——
在每一个平凡的清晨，用一杯他无法听见其制作过程，却能品尝其美好风味的咖啡；用一段他无法亲耳聆听，却能通过震动和视觉感知其魅力的音乐。
他们用彼此能感知的方式，为对方的世界添加上温暖的注脚。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沈默转过头，看向林辰。阳光正好落在他含笑的眼底。
他拿起手机，打字，然后屏幕转向林辰——
【明天，还想喝。】
林辰笑出了声，用力地点了点头。
[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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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番外 晨光与咖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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