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江镇位于青城山脚下,是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因着地理位置在三个州郡交界处,镇上的发展倒是十分欣欣向荣,平日里往来商贾,极其热闹。相比青城山的平静,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月蝉他们午膳前便到了濛江镇,本来想直奔镇北的青龙镖局,不过俩人都是饥肠辘辘,所以还是决定先去饱腹一餐才去行动。两人行到望江楼,月蝉脑子里忽然灵机一闪,拉着星允就往里面走。“这个望江楼里有道素八仙。你可得要好好尝尝。你老说咱青城山的膳食不行。今日我便请你吃回好的。”星允莞尔一笑,嘴上一边说着:“你可别耽误了事。”一边跟着她进去了。
里面早已经满堂的客人。小二见星允一身锦衣玉袍,气质非凡的样子,心想必定是出手阔绰的少爷,自然点头哈腰地迎上前来。
“这位郎君,今日楼下虽然满座,不过楼上还有一处厢房,不如跟咱上来?”他双眼闪着精明的光芒。
星允略微颌首,便示意小二带路。那小二见他一点不犹豫的样子,就知道这位郎君必定是条大水鱼,心中开始盘算着如何要好好赚一笔。
两人在一处厢房中落了座。和楼下喧哗嘈杂的坏境不一样,这厢房的坏境相当幽静隐僻。不大的空间里却布置得十分高雅别致。月蝉看了惊叹不止,心中暗想,原来这望江楼还有这般高档的厢房。她不禁摸了摸腰间的银包,心中暗自盘算着自己的银子怕是要不够了。
只听见星允霹雳吧啦一股脑地报了几个菜名,“白鹭芙蕖羹”,“苷荀炒鹦哥”,“五福临都”,“七宝落苏盏”……“都是些没听过的菜名。”月蝉心中狐疑,“他从哪里知道这些个菜呢……”
小二麻溜地退下了,看来他对这俩位客官的点菜很是满意。月蝉看着他满脸春风的样子,心中更是暗叫不妙,今日不知银钱带够了吗。
“嘻!”星允看着月蝉似乎囊中羞涩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他故意说道:“今日难得月首座做东,在下便自然要好好尝尝你们这里的美食。”
月蝉尴尬一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她一边说着一边暗骂自己何必要打肿脸充胖子,非要带人家上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一会儿要是不够银两估计得要被他笑死。
她这神色在星允看来,却觉得可爱不已。他轻扯下月蝉蒙着下脸的丝巾,说道:“放心吧,我有带够银子。”
月蝉被他说破心思,更是羞愧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站立起身,躲到一处墙角,小声说道:“我……我说了请客,不然你现在借我一些,下次还你便是……”
星允噗嗤一笑,走到她面前,双手支着墙壁,把她围住,轻声在她耳边问说:“哦?这要如何还呢……”
月蝉被他近距离的气息弄得浑身上下都燥热不堪,心中有如千百颗流星在四面八方不规则地撞击着。“我……”她吞吞吐吐半天,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星允哈哈一笑,一边牵起她的手,一边念道:“好了好了,先坐下来吃饱了再想就是了。”他正要拉她坐回去。却被她一把拉住,只见月蝉脸上稍稍严肃,拇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星允立刻明了,他点了点头,也默默地把头贴到墙上。
“……你今日当真把那镖看仔细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千真万确。是汇荣庄押的三箱宝贝。”另外一个声音稍微尖细一些。
“嗯。那等下我们便按计划行事。”那个低沉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两人的对话随后便嘎然而止。接着听到一阵悉悉唆唆的脚步声。星允身子微微往窗边一倾,看到一个身穿灰麻布的高大汉子,和另外一个穿玄色劲装的瘦高个子前后脚出了望江楼,接着又往两个不同方向去了。
月蝉秀眉微皱,沉吟道:“看来今日青龙镖局有大事了……”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语气中带着些失望,“哎呀……今日穿成这样,一会儿要如何和人家交手呢……”
星允又是一笑,道:“现在就想着要和别人打架了吗?放心吧,有我在,必不用你出手。”
“你身上寒毒未尽,怎能随便就出手……”月蝉横了他一眼。
“就那些货色,怕是用不到我五成功力吧。”他不屑地回答。
月蝉一手托腮,脸色郁郁道:“可惜刚才听到太少,不知道他们到底何来历。”
“那瘦高个子应该是青龙镖局的镖师。他走路时略微有些□□,想是右边的腰有伤,这在做镖师的当中倒是常见。他现下往北边走,应该是要回镖局。”星允一脸冷静,接着说道:“至于那高大个子却不知道什么来头,不过看他走路的样子,似乎全身蛮力,却是没什么内功。有点儿和我三师弟相似……”
月蝉一脸吃惊道:“你适才就觑了这么一眼,便能看出什么多……”
星允只淡淡一笑,“这个倒也不是什么稀奇本事。不过以前被形势所迫……好了,看来我们这顿大餐可是无福消受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元宝,拉着月蝉便往下楼去,“走吧,下次再等你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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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镖局今日大门紧闭,似乎里面有什么大事。门口站着一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远看如芝兰玉树,旁边跟着一个窈窕少女,那少女蒙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灵动无比的大眼睛。
“都说了今日不接镖。”大门打开了,里面露出一个白胡子老者,不耐烦地说道。
星允没等他关上门,便迅速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塞在那老者怀里,低声说道:“我这镖怕是青龙镖局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及一半呢……”
那老者见他出手阔绰得惊人,想要关门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眯着双眼从门缝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星允他们一番。
“钟席,怎么了?”后面传来一个高亢的男声。
“哦,少镖头。”那老者连忙又把门掩上,转过身去。
月蝉听到“少镖头”三个字,心想原是那洪老镖头的儿子洪霖川。她倒是曾经和他见过几次面。她默默走到星允身前,给他打了一个眼色。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只见一个青衣男子面色凛然地迈了出来,他个子瘦长,皮肤黝黑,一双桃花眼却是极其秀气。他恭敬地做了一揖,道:“这位郎君,今日青龙镖局有要事,恕无法接镖。还请回吧。”他说得极是诚恳,抬手正要把适才的金子还回去。月蝉站在星允身前,把脸上的手巾轻轻一拉,低声说道:“洪少镖头,是我。”洪霖川怔了一下,才说道:“月首座,竟是你……”他说着,原本紧绷着的脸一下子舒展开来了。
星允双眉微挑,心想:“怎地这里又跑出来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
却见月蝉又把面巾挂了回去,说道:“你上次派鲁镖师上山来,师父就派我下来看看。可否进一步说话?”
洪霖川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月蝉进去了,随即看到星允,又多看了两眼,问道:“这位也是月首座的师弟么?看着倒是面生。”
星允正要开口,却被月蝉抢先一步回了:“哦,他是我江湖上的朋友,这次特意找来帮忙的。”她停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放心吧,绝对靠得住。”话音未落,她的妙目又瞥了星允一眼。
洪霖川立刻又做了一揖,连连道谢:“月首座费心了。即是月首座的朋友,便是自己人。在下青龙镖局少镖头,洪霖川,尊驾如何称呼?”他讲得极为客气。
星允也是双手一拱,自谦道:“洪少镖头客气了。在下贱名不足挂齿,月首座平日里唤我十四郎。”
月蝉不禁白了他一眼,心道:“我何时唤过你十四郎?”她又转念一想,“不过我平日里似乎从未唤过他。不知他想要我唤他什么……”她想着,脸上竟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十四兄有礼了!这边请!”洪霖川丝毫没察觉到月蝉的异样,依然落落大方地说道。
星允意味深长地回瞥了月蝉一眼,便跟着洪霖川进去了。洪霖川一边在前带路,一边说着:“其实这两天有笔大买卖。汇荣庄的曹庄主三箱货物要从濛江运到长垣。他押的镖费,光定金就这个数。”他说着,伸出三根手指,在月蝉他们眼前晃了晃。
“三百两银子?这么多?”月蝉低声惊呼道。
洪霖川摇了摇头,凑到月蝉耳边,道:“是黄金。”
“啊!”月蝉忍不住叫了出声。“这押的是什么货?竟给这么高的镖费。”
“月首座也应该知道,咱做镖局生意的,是从不过问这镖是什么,不过这次却是太大的买卖,我心中也慌啊……”洪霖川脸上阴沉地说道,“而且家父现在又是这般情形……我还真有点儿怕担代不了呢。”
“令尊到底现下如何?可否详细告知?”月蝉又进一步问道。
“唉……”洪霖川长叹一声,说道:“鲁镖师都告诉你了吧。家父自从半年前就是这般。平日看着还挺正常,但私下心性却大变,时不时会自己和自己说话,有时又会突然发狂。记性变得极差,镖局里的事经常安排得乱七八糟。我们走的几次镖都出了岔子。说来话长,总之咱青龙镖局的名气也是折了不少,这次这么大的镖,他又不和大伙商量就定了下来。哎……若是这次再出什么,怕是咱青龙镖局都得要关门了!”
“郎中看过怎么说?”月蝉紧接着又问。
“这半年找过的郎中不下二十。各个都说没事,只是忧思过重,配点安神药,静养一段就行。只是这几十种安神药都喝了下去,却也不见得半分好。这两日反倒更加严重了。”洪霖川又叹了一口气。
正说着,一行人来到了内堂中。只见正中央摆着三个黑木箱子,分别落了三把沉甸甸的铁锁。一个身穿黑色劲服的中年男子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三个箱子。
“阿爹,你怎地又出来了。”洪霖川快步上前,一把扶住那中年男子,满脸关切道,“郎中说了要静养,镖局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交给你?”那中年男子大声嚷了起来,“你老子我还没死呢?!你小子就来打镖局的算盘!我咋生了这般不孝子啊?!”
月蝉定睛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心中不由得吓了一条。年初最后一次见洪总镖头洪双炳似乎还是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的样子。如今虽然身子还是那般健硕模样,但双目却是无精打采,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似乎老了十岁一般。
“咳咳!”洪双炳似乎扯着嗓子太久,忍不住咳了几声。
“阿爹!”洪霖川大叫一声,忙用手去拍洪双炳的背,却被洪双炳一掌打开。
“你这逆子莫来假惺惺!”洪双炳大吼道。
月蝉和星允在一旁正看得面面相觑,忽然里屋闪出一个身影,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脸上挂着一只面具,看着极为诡异。
“祝管家,还不搀阿爹进去,该是吃药时间了!”洪霖川如见救兵似的,对着那老者大叫。
那老者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上前来扶着骂骂咧咧的洪双炳进了內屋。
洪霖川这才抬手拭去头上的汗,倒了一杯茶水,正要喝下,忽然发觉屋里还有客人,赶紧又放了下来。他一脸尴尬地陪笑道:“真是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喝茶喝茶!”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俩盏茶,递给了月蝉和星允。
“真是难为你了……”月蝉接过茶水,抿了一口,说道:“看来洪总镖头的身子确实是古怪。”她说着,偷偷地瞄了一眼星允。
星允只默默看着手中的杯盏,当下也是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刚才搀令尊进屋的祝管家,他的脸怎么了?”半响,星允发问道。
月蝉倒是微微一窘,她知道星允必然会对祝管家的脸起疑心。不过她也没料到他竟然这般开门见山。她用膝盖轻轻撞了星允一下,说道:“祝管家很早以前烧伤了脸,所以一直都是面具不离。也是不容易。”
洪霖川接话道:“月首座倒是好记性。祝管家在我们青龙镖局也有二十年了,那脸上的伤还是八年前一场大火烧的,自那起就一直戴着面具了。说起来,那时候连嗓子都被烧坏了,至今没法发声。也是个可怜人。不过还多亏了他,父亲这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我每日忙着镖局里的事,若是没有祝管家,还真不敢想象呢……”
星允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样啊……”然后便安静地坐在一旁,不再出声了。
月蝉本想再接着问道,忽听到外面一阵骚动,只见几个彪形大汉径直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光头正是前些日子上青城山的鲁老四。他双手作揖道:“少镖头,外面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等载了货便可起镖了。”
月蝉忽然感到星允向她使了个眼色,她往那几个汉子望去,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刚才从望江楼里出来的瘦高个子。他在一群健硕的汉子中倒是不太显眼。
“看来果然被他说中了!这家伙怕就是青龙镖局里的细作,和外面串通了想要劫镖。”月蝉心中怦怦直跳,脑海里不停梳理着目前的局势,“洪总镖头的事情还未有眉目,这又跳出一个想要劫镖的害群之马……不知这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之前那高大汉子又是什么来路?他所说的‘按计划行事’又是什么计划……”她感觉千头万绪似乎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眉头越来越紧。
“鲁老四,先不急。今日青城山的月首座来了,等我忙完这会儿再起镖不迟。”
“欸……”却见星允先站了起来,他双眉舒展地对洪霖川说道:“少镖头,从这里去到长垣山高水远的,还是早些启程比较安全。”
“可是……我阿爹这边……”洪霖川一时也是举棋不定。
“少镖头不若让镖队先行出发,等我们这边完事了再快马加鞭赶上去,如此也不会耽误了。”星允不紧不慢地说道,“少镖头若是不嫌弃,在下这边有三张灵符,最近刚从青城山求出来的。是何真人亲手画的呢。”
月蝉心道:“这满口胡诌的家伙,师父哪里会搞这些个玩意?”当下也不说什么,只静静一旁看着。
洪霖川满脸感激地拜了拜,道:“如此便多谢十四兄了。”
星允走上前去,从袖口掏出三张黄色的纸符,煞有其事地吹了吹气,然后仔细地贴在每个箱子上面。
“鲁老四,去吧。”洪霖川摆摆手,鲁老四便带着众大汉七手八脚一下子就把三大个大箱子搬了出去。
乘着洪霖川出去交代了几句的空隙,月蝉悄悄在星允耳边问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你有眉目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星允淡淡回道。
月蝉心下立刻明了,他必然是想让那瘦高个子按着计划行事,到时候才能引出来那高大汉子。只是要如何逮住他们呢。
“可是我们现下在这里,等下又如何能……”月蝉脸上带着些许迷惑。
“我们这里应该马上就能完事了。”星允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笃定的微笑。
月蝉还想继续再问些什么,却见洪双炳在祝管家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他双目失神,面色恍惚。
“阿爹!”洪霖川正好回屋来了。“祝叔,阿爹服下药了么?怎地脸色看着这般差劲。”
祝管家只点了点头,面具下一对黑色的小眼珠滴溜溜地在月蝉和星允身上转来转去。
“月首座今日特意来看看阿爹。”洪霖川对着祝管家说道,你去把阿爹服过的药方子都拿出来给她看看吧。”
祝管家转头回屋,一会儿功夫,拿着一叠书卷出来了。他毕恭毕敬地递给洪霖川,又转身去屋后斟了一壶新的茶,端了出来。
月蝉反复地看了看那些书卷,都是不同郎中写的病史和开的药方,全部都是大同小异,就是劳思过重,需要静养,连开的药方也都是些安神助眠的药。似乎并没什么稀奇之处。她看不出什么端倪,便又把这些递给了星允。
“月首座,这半年来方圆几十里的郎中都来看过。谁也都说没什么大碍。本想着要来青城山找何真人看看,阿爹却又死活不愿意。唉……这便拖到现在。”洪霖川说着说着又是愁容满面。
月蝉一边喝了一口茶水,一边问道:“你适才提到你们押的镖总是出岔子,此话怎讲?”
“唉……”洪霖川叹了一口,继续说道:“这事啊,真是不好说了。我阿爹自从出了这事,咱走的镖也是状况百出,不是今日碰到流匪,便是明日碰到毛贼。以前江湖上大家伙看着青龙镖局的旗子,总多少给点儿薄面。如今不知怎的,那些牛鬼蛇神一个个都跳了出来。”
“流匪和毛贼?”月蝉微微皱了皱眉头,“濛江镇虽然地处边陲,但治安一向不错,又有青城山坐镇,哪来的流匪和毛贼啊?”
“是啊,说也奇怪,就是父亲出事以后才有的。所以我怕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若是如此,那又是谁设计这么大一局呢……咱们青龙镖局在江湖上一向以和为贵,从来不惹是生非,这一带也只咱一家镖局,也没人来和咱争……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了。”洪霖川越说越激动。
“嗯……”月蝉在一旁也是频频点头。忽然她感觉身体有些个古怪,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寒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星允关注地问道,“可是受凉了么?”
月蝉正要回他,却见洪霖川双颊通红,头上涔涔大汗如雨下一般,他表情极其痛苦,嘴巴也微微发肿。
“少镖头,你怎么了?”月蝉顾不得自己。“星……十四郎,你快看看少镖头是不是中毒了。莫非是这茶水?”
星允秀眉微皱,拿过眼前的茶水,仔细放在鼻前闻了闻,说道:“有人放了东西……”他星目微抬,凌厉的目光射向坐在对面的祝管家。却见祝管家似乎也是有些异样,因为他的面目被面具遮着,看不出他的神情,只是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坐在他身边的洪双炳似乎还是一副失神模样,只是脸色变得青绿,忽然他身子一软,竟昏倒了过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祝管家,这茶水是你刚才斟的,放了什么东西你心里清楚,赶紧把解药拿出来。”星允对着祝管家高声道。
“……”祝管家仰着脖子,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嘴里只“啊啊”的声音,看着似乎很难受。
“不是我……”他挣扎了许久,居然从口中憋出了一句话。
此话一出,月蝉和洪霖川都是目瞪口呆。似乎身上的不适都忘记了。
“祝管家你这是……”洪霖川先开了口,他仿佛觉得身体恢复了正常。
月蝉也感到那股寒意已然消失了,她站立起身,看了看洪霖川,问道:“少镖头没事了吧?”
洪霖川点了点头,快步走到祝管家的面前,大声问道:“真的是你搞的鬼么?”
只见祝管家忽然如同返老还童一般,一个后翻,又是轻功一展,飞到了另一个角落,“咻”一声,从他手中忽然飞出一团黑影,直奔着月蝉而去。
“啪嗒”一声,却见星允右手一伸,把那团东西直接抓在手中,接着对着祝管家一掌打去。
“啊!”祝管家大呼一声,瘫倒在地上,嘴巴里流出黑色的血。
“哼!你想在我面前下毒,真当是班门弄斧,不知所谓。”星允展开手心,却见一条全身乌黑的虫子微微扭动着。“金蚕王居然被你养成这样……真是暴敛天物。”
月蝉站在他身后,不禁一阵恶心从心里翻滚出来。“这……这是巫蛊术么?适才我们中了蛊毒么?”她捉急地问道。
“真对不住。你们适才的毒是我下的。为的就是让这家伙现形。”星允目光炯炯地瞪着地上的祝管家。
洪霖川一把按住祝管家,大声喝道:“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这般害我们!”
“哼!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居然能在此遇见你,明华君。”面具之下的眼珠带着杀意,散着阴冷的光。
“明华君?”洪霖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魔道的明华君?”他又重复了一遍。
星允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打了开来,里面放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和几簇灰紫色的干草。“少镖头,令尊所中的金蚕之毒,用这个七转龙胆单再佐以七夕草就能解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洪双炳身边,将那黑药丸塞入洪双炳嘴里,然后扶起洪双炳,在他背后轻拍了几下,那药丸似乎就被吞下去了。
“这……”洪霖川赶到洪双炳身边,焦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迟疑地说道,“你还没给家父搭过脉……”
却见洪双炳脸色逐渐转为平日里的样子,双颊慢慢也有了血色,呼吸似乎也变为平稳。只是眼睛闭着,似乎昏睡了过去。洪霖川这才把心稍稍放了下来。
“不必,我适才已经摸清令尊的情况了……”星允说着,便把那小盒子交给洪霖川,“你用少许晨露泡三个时辰,再让令尊把水服下就可以了。吃三日情况必有好转,十日便可痊愈。”
“哦……”洪霖川接过那盒子,又满是犹豫地看着地上的祝管家,“那他……”
星允一把抓起祝管家,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扯下他的面具。居然是一张年轻的脸,看着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只是双颊如同烧伤一般,坑坑洼洼地都是红色的伤疤。
“这……不是祝管家!”洪霖川大呼一声。“你!你到底是谁!”
星允冷笑一声,抓着适才的黑虫子放在自己的食指上片刻,只见那虫子忽然闪出五颜六色的光。原本乌黑的身体竟然变得通体金黄。
“今日本座便让你尝尝真正的金蚕之毒。”他话音未落,便以迅雷之势将整只虫子塞进了那青年的嘴里,惊得那青年惊恐地想要挣扎,却又被星允一掌硬是让他把金蚕吞了下去。
“啊……啊……”那青年卡着喉咙,试图将那金蚕呕吐出来。
“这金蚕之毒可是很快就会发作的,你现下要吐出来也是无用。”星允站立起身,冷言道。
“呃……你莫要得意,适才月首座也喝下了带着金蚕毒的水……”那青年脸上浮出一丝阴笑。
星允微挑双眉,说道:“你适才那只蚕的毒性实在太差,放在水中效力更是微乎其微。”
月蝉看了一眼刚才喝过的茶杯,想到自己居然喝下了那虫子泡的茶水,不禁差点要吐出来。
“啊………”那青年大呼一声,面目狰狞地站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向星允扑了过去,却被星允又是一掌打飞了出去。
“呃……”他一口喷出一大滩血,双目布满了血丝,眼珠似乎也要掉落出来。
“好了,现在可以好好告诉我了吧。”星允掸了掸身上的灰,面无表情地说道:“袁长师。看来本座当年下手还不够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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