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谷今日里可算热闹了。郑青河不仅抓来了汇荣庄的人,还把长垣和蓬丰镇上大大小小的帮派,正道魔道的都“请”来了。
正中央的校练台被装饰成了大红色,郑青河得意地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悠然地喝着一盏茶。他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只见曹大成和汇荣庄的一群弟子都铁青着脸坐在下面,纹丝不动的。他们早已经被下了十香软骨散。一点儿都没法动弹,连内力都没法运。郑青河歪着嘴巴一笑,又扫了一眼其他帮派的众人们,他们也和曹大成一样,被下了软骨散,只能任郑青河他们随意摆布。
“哼!这些个蝼蚁。今日总算都被我踩在脚下了!”郑青河站立起身,仰天大笑道,“梁羽成,你今日在上面可开眼瞧瞧吧!你最心疼的媳妇儿就要嫁于我家那傻孙子做他的贱妾了!”
众人在下面听着心中都是一惊,心想这郑青河怎地如此变态,想出这般有悖人伦的法子去羞辱梁家和汇荣庄,真当是恶毒至极!就连一些魔道的人都纷纷摇头自叹不如。
“哼!这郑青河想到此法凌辱梁家,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自己的亲孙子娶那么个糟老婆子,难道又风光了么……”下面的人议论纷纷,传到了郑青河耳里。
他听着却更是得意,只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胡子,不以为意地笑着。心中暗想:“等下你们便就知道了。”
却听得一声高呼“吉时已到——”,然后“霹雳吧啦”地鞭炮声此起彼伏。闹腾了一阵后,只见浓烟里慢慢现出俩红色的身影。待得那烟雾稍稍散去,大家才看得清楚一些。那新郎倌长得倒算周正,只脸上毫无笑意,衣领和鬓角也有些凌乱,下巴上还有些流涎,看着十分邋遢。另外一个红色的身影却是十分显眼。她头上盖着一面红布巾,身上袅袅一袭红衣,因为今日郑大郎是纳妾,所以也没让她穿上新娘的喜服,只一身红装,看着喜庆得很。众人心中都是纳闷:“这梁太夫人不是个年过八十的老妪么?怎地这样子倒像十八少女。”只曹大成脸色极是阴沉,双唇紧抿着,脸颊边上流下汗珠来。
郑青河看着大伙儿狐疑的眼神脸上更是洋洋得意,他淫邪地瞥了一眼那红衣新妇,心道:“这悍妇穿这衣裳还真是俊呢!我那好孙儿今晚可有艳福享了!”
正想着,两人已经走到跟前。郑大郎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阿爷。”又抬手抹了一下自己嘴边的流涎。
郑青河强忍着心中的嫌弃,道:“还不让你的妾来给阿爷请安!”
郑大郎哪里懂这些东西,一双眼睛傻愣愣地看着郑青河,嘴角边又流下了一坨口水。下面众人看了都觉得好笑,一些人甚至笑了出声。这在郑青河听来十分刺耳,他凶光毕露,正要发作,忽感眼前一阵剑气直逼而来,眼看就要碰着自己的鼻梁,他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一手将郑大郎往前一挡。
“啊——”郑大郎被那剑气撞开数尺,嘴里大声惨叫。“咚”地一声,他整个人摔倒在地上,鲜血从他鼻子和嘴角汩汩流下。
“哎呦哎呦……阿爷救命啊。”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却见整个手掌都是鲜红一片,吓得哭了起来。
郑青河却哪儿顾得上他。一把青铜色的长剑已舞到自己眼前。他迅速从腰间掏出自己的长刀,想着从两边夹击那长剑,谁知那长剑呼地无了踪影,他还以为自己眼花,却感到一阵寒气从头顶而来。他慌忙抬起头来,还没看清楚,“咻”的一声,那长剑竟贴着自己的鼻尖直直下来。他提气向后退去,却还是来不及避闪,“嘶啦”一声,自己的长袍和裤脚已经被划破。
这么一连串的进攻一点儿都没给郑青河喘气的机会。他连那持剑人的脸都没看清楚。而下面的众人则都忍不住叫好,议论声连连不绝。
“这女子真当好身手!”
“难道是梁太夫人么?她返老还童了么?”
“可是她是使枪的,不是使剑的。”
“哦?那还有谁这么好功夫啊……”
郑青河年轻时被断了双腿,后来一直用假肢,自然没法施展轻功,只得站着不断地挥舞手中的双刀,他自知自己下身乃弱处,这些年来便苦练双臂,使得自己臂力惊人,虽然拿着两把精铁刀,双手依然灵活自如。
“哐啷”一声,他的双刀终于架紧了那把铜剑,青铜色的长剑上刻着一只飞鸾,他顺着那剑身望上去,只见一个美貌的少女正怒视着自己。
“这小娘是……”郑青河心中暗忖。一瞬间的分神,那少女又飞到了数尺以外。她“唰啦”一声地脱下自己的红衣,露出里面的黑色夜行服。又把头发上的装饰通通撸下来,只简单地打了一个发髻。
“是青城山的月首座!”下面有人认了出来,高声叫道。
“青城山?是何真人来救咱了么?”听到青城山的名号,下面那些正道弟子似乎都松了一口气,感觉救星来了。
只曹大成依然阴沉着脸,一语不发地注视着台上这惊心动魄的斗争。他的思绪却是被拉回了几个时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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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发生的一切,如同幻觉一般,曹大成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刚才还是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老妪,才一盏茶的功夫竟变成了一个美丽娇俏的妙龄少女。他此刻却无暇多想,自己身子被下了软骨散,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来,连内功都没法用。只得远远看着变回少女的梁太夫人,双颊绯红,闭着眼睛瘫在一边。
曹大成适才看着郑青河给梁太夫人喂了什么东西,他本以为是什么毒药,心想着老夫人这把年纪怕是生收不了,可能一命呜呼了倒也算解脱。谁知却听郑青河淫邪地笑道:“这杯还春酒还不错吧,老子许你两日青春,好做我那傻孙子的贱妾!哈哈哈哈!”
“你……你说什么!”曹大成脸色大惊,舌头都快打结了。
郑青河轻蔑地睨了他一眼,又在他脸上拍了一下,不屑道:“你师祖母明日就要成为老子我的孙媳妇,叫老子一声阿爷,那你小子得唤老子啥呢?好好想想吧!”
曹大成气的差点背过去,正要开骂,却见梁太夫人嘴里呜呜了两句,然后惊人的一幕开始了:先是她头顶上的白发开始变黑,接着她脸上也变得光洁平整,身子不再佝偻,纤腰也慢慢现了出来。
“啊———”这变化似乎让她相当痛苦,只听到她一声惨叫,昏死了过去。
“哈哈哈哈!”郑青河在变回少女的梁太夫人粉颊上摸了一把,目露淫光道,“老子都快忘了你这悍妇其实也有些个姿色!到时候没准我也能来享享艳福。”
“你——你这猪狗不如的禽兽!”曹大成扯着嗓子骂道。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把郑青河碎尸万段。
郑青河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慢悠悠地站立起身,“老子可要好好休息一下,没准晚上还要教我那傻孙子如何洞房呢!”说着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扬长而去
“郑青河——你有种别走——快给我解药让我好宰了你这畜生!”曹大成的骂声从后面传来,不绝于耳。
“师父啊……是徒儿无用啊。竟害得师祖母这把年岁还得受这般折辱,您老人家上天有灵,可帮帮咱吧……”曹大成双目噙泪,痛心疾首道。
“曹庄主!”忽然听见耳边有人轻语。曹大成猛地抬起了头,却见昏暗中闪出一张秀丽无边的脸蛋。
“月……月首座!是你!”曹大成低声惊呼道,“你怎么进来……”他知道外面守备森严,怕是连一只蚂蚁要进来都难。
月蝉冲着他微微一笑,道:“我要进来,谁还能拦着了。”说着她就要上前帮曹大成松绑,却见曹大成手脚竟然并没被绑着。
“月首座,他们下了十香软骨散,哎,这会儿连内力都运不上来。”曹大成看出了月蝉的疑惑,无奈地说道。
“原来如此。”月蝉嘀咕道,她一双妙目望四下一看,见到墙边躺着的梁太夫人,心中暗道,“这女子也是汇荣庄的么?倒是没听说过汇荣庄有女弟子啊……”
“那是……那是太夫人……”曹大成踌躇着说道,脸上更是愁容满满。“太夫人她……哎……”他长叹一声,这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月蝉。
饶是月蝉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听到此节还是忍不住狠狠地一拳咂在地上,咬牙切齿道:“这个郑青河!我绝对不会轻饶!”她微微思忖片刻,在曹大成耳边轻语了几句。曹大成错愕地看着她,却见她双目中带着不可质疑的坚定,只得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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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巨大的兵刃碰撞声把曹大成拉回了现实。他抬头往前望去,上面的两人依然是打得不分你我。月蝉的身手实在快得惊人,上下左右围着郑青河如同一团耀眼的火焰,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郑青河的裤腿已经被割得稀巴烂,只露出一双木制的假肢,他脸上渐渐露出疲态,道:“哼,老夫竟不知道何时同青城山也结下梁子了!”
月蝉双目带着杀气,长剑一扬,丝毫没有退怯之意,“你这罔顾人伦的鼠辈,今日月某若是不能除了你,武林之中还有公义可言?!”
“啊哈哈哈哈!”郑青河却仰天大笑,“我还道什么呢?原来是不满我乖孙的婚事!我看你这小娘皮长得倒是俏得很,不若今日就和我那孙儿在此拜堂成亲吧!”
他话音未落,月蝉手中长剑已经变成数番重影,如一朵盛开的花朵,呼啸着向郑青河卷来。
郑青河眼中凶光一现,长啸一声,手中双刀也忽然变成数道残影,形成一面巨大的刀墙。
剑与刀的碰撞如地震山摇,再加上双方都卯足了内力,一时间这场较量难分高下。
正在两人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却没发觉一个倩丽的身影轻盈飞过,飘到了台上。
“郑青河!你这老不要脸的!有种和姑奶奶再打一场!”众人循声而望去,却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妙龄女子站在台上,秀眉微竖,英气勃勃,如同寒冬的梅花,傲气逼人。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这翩然而至的女子是何来头。
郑青河更是看呆了一会儿,他半张着嘴巴,竟一时说不出话。
月蝉却快步跳回那白衣女子身边,将她挡在身后,关切地说道:“梁太夫人,这里还是让月某……”
众人听她这么称呼,先是瞪大着眼睛愣了半晌,然后又像炸开了锅一般,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起来。都说这郑青河不知使了什么妖法,将这八十岁的梁太夫人变成了十八岁的少女。
梁太夫人却只微微一笑,大步迈到月蝉身前,淡然道:“月首座嫉恶如仇,有令尊当年风范。老身在此谢过了。只是……”她眼中精光一闪,语气森然道,“郑青河这厮我今日若是不杀他,怕是无脸面对先夫在天之灵!”她转头又对郑青河喝道,“郑青河,当年我没要了你的命,是看在你跟着先夫多年的份上,只断了你一双腿。而你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今日我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真正的梁家枪!”
她说着,顺手从校练台后方拿出一支长枪,挺身向前一立。那长枪不过是最普通的那种,枪头甚至有些生锈,只一簇红缨倒是看着亮眼。郑青河心中暗道:“这还春酒居然还能让人回到年少时期的水平么?莫不是这老太婆唬我吧!我且试她一试!”想着,他便又握紧双刀,脚下步伐加快,向梁太夫人冲去。
只见梁太夫人将那长枪往地上一顿,只身飞上那枪杆,如同一只雨燕一般轻盈飘逸。在场所有人都不住暗赞:“好轻功!”
她绕着枪杆转了一圈,伸出右腿往郑青河那边一个飞踢,郑青河只得举起双刀护住自己,一边又往后退了几步。这下他明了了,这梁太夫人现下已经不是一个快要油尽灯枯的老妇人了,而是五十年前那个“红缨一枪天下知”的长垣悍妇。
郑青河稍稍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他对着梁太夫人阴险一笑,朗声道:“呵呵!看来梁夫人已经找回当年的感觉了。不过,我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郑三郎了——”他仰天长啸一声,双手开始飞快转动,手中握着的双刀如同两个转轮一般,呼啸着向梁太夫人碾来。
“合欢刀!”梁太夫人脱口而出。只见那两个转轮忽然变成了四个,又一瞬间变成了八个,等到了梁太夫人身前,竟变成了无数个转轮。
梁太夫人却也不惊慌,她将长枪倒立起来,枪头顶在地上,自己则轻轻向上空一跃,大家正不知她会如何应对时,只见她一个俯冲,整个身子倒立在半空中,只用一只手握住那长枪,轻轻一拨,那枪头从地上拔出,然后的举动却让众人都叹为观止,她竟这样悬空吊在半空中,拿着那只长枪往外扫荡,“丁零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正是枪头和长刀的碰撞之声。
“这‘八仙开伞阵’我倒是头一回见到。”月蝉心中也是阵阵称奇,她曾经听母亲讲过,有这么一种剑阵,貌似一把倒着打开的伞,所以叫“开伞阵”,只是要驾驭这种剑阵需要拥有非常好的轻功,所以并不多见。如今亲眼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郑青河显然被这一招惊到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刀被打了回来,心中暗暗发急:“这老悍妇啥时学会这种东西,以前从未见识过!”
这边梁太夫人却并没停下来,她从半空下来,脚尖刚踮着地,便一个转身,脚下轻轻一蹬,手持长枪往郑青河这边冲去,一下子转守为攻,不给郑青河一丝喘息的机会。
郑青河脸色一沉,心中坚定道:“看来不能再小瞧这悍妇!”须臾间那枪头竟已到了自己眼前,他默默运功,将气运至自己双手,然后双掌紧紧夹住那枪头,众人看了都是忍不住惊呼。只见一层黑紫色的光从他手中隐现出来,梁太夫人微微一怔,持枪的手也有些犹豫。
“不好!”月蝉下意识叫道,“快放手!”她快速抽出青鸾剑一个箭步向前,抬手往那枪柄上砍去。几乎同时梁太夫人也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砰!”一声巨响,被郑青河夹着的那半截长枪炸了开来。
“咳咳!咳咳!”浓烟滚滚,众人都被呛得忍不住咳嗽连连。
“梁太夫人,你的手没事吧?”月蝉赶到梁太夫人身边问道,关切地朝她的手上望去。却见她的手掌中泛起如同灼烧一般的红色印记。
“没事。”梁太夫人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轻轻搓了一下,淡淡回道,“不过一些小伤。”转头又对郑青河吼道:“郑青河!你这阴毒内功哪里学来的?!”
那头却没半声回答,烟雾慢慢散去,众人纷纷望去,却哪有郑青河半点儿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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