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程酒的疑问,谢必安摇了摇头:“劝你别用。”
说完他取出两枚迷你玉棺,把册子和钱串分别收好,对程酒说道:“这两个东西我得带回去给乔觉,你招火来烧了那些符,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
程酒听话地燃香请来了三昧真火,点燃五鬼运财符的瞬间,众人眼前的景象逐渐流转起来。
等到符纸烧完,几人站在一片焦黑的废墟上面面相觑,简无忧甚至感觉自己出现了轻微的晕车症状。
他们背后是一栋烧得几乎只剩框架的18层建筑,火灾之后的建筑还没有来得及通电,这片废墟边缘围着围挡,拉着警戒线。
不远处耸立着几栋笔直的高楼,楼面的灯光秀正在给某个明星庆生应援,流光溢彩,热闹非凡,衬得这片焦土更显凄凉。
“这个地方好像是前不久火灾的余兰大酒店,事故责任还在调查中,所以这里还没有拆毁重建。看样子我们这是回来了?”简无忧仔细辨认了亮着灯光秀的那几幢高楼。
程酒看着对面的灯光秀,问简无忧:“你们一开始是从这个地方进的密室吗?”
简无忧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指着正在上演灯光秀的高楼:“那是余兰市的最高楼,至于这里,着火前曾是市里接待贵宾或者下来检查组的指定酒店。听说余兰大酒店火灾背后有内情,才迟迟没有重建。我不会认错。”
听了简无忧的话,程酒摸了摸下巴:“那就奇了怪了,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还是说,我来只是因为……”说话间她看向了简无忧。
“这几个人你们认识吗?是不是跟你们一起进密室的人?”谢必安出来后就留意到有几个人或躺或趴地分散在废墟上。
还没等简无忧仔细辨认,就听到吴丹心嘤咛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甫一清醒,吴丹心就发现几人正站在一片废墟上,简无忧还扶着自己,程酒似乎正在研究余兰最高楼上的明星应援灯光秀。
一个穿着打扮看起来很像岭南房东的男人正不耐烦地打量着后面这栋已经烧没了的建筑,那栋建筑门口站着穿红色连衣裙的眺珠,还有一对穿红衣的龙凤胎。
吴丹心又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脑袋,才从简无忧怀里站稳过来。
向简无忧道谢后,吴丹心环顾四周问道:“我们这是……逃出来了?是那边的大叔把我们救出来的吗?大周末的,辛苦您了。”
说罢她冲谢必安鞠了个躬,直起身却发现谢必安的脸更臭了。
“我就说加班会变丑吧。虽然按我的年龄来说,你叫我大爷都可以,但就是莫名感觉到不爽啊……”
谢必安一脸“不想再听”的表情,冲吴丹心摆了摆手。
倒是简无忧轻轻拉了拉吴丹心的衣摆,小声地向她简单介绍了现在的情况:“这位大哥是地府来的鬼差,姓谢,是程酒请他带我们出来的。”
一直蹙着眉观察高楼的程酒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近前来问吴丹心:“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吴丹心摇了摇头,又看向周围。可等她看清楚那栋被烧毁的大楼,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砸了下来:“潘萌,对不起……”
“潘萌?这就是你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听到吴丹心的话,程酒喃喃地说道。
“啊!”还没等程酒琢磨到位,吴丹心突然抱着脑袋蹲下,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与此同时,她整个人颤抖着,蜷缩得紧紧的。
在她身后,是还保持着拍肩动作,一脸尴尬的谢必安。
见程酒和简无忧都望了过来,谢必安连忙双手摊开,摆出投降的姿势:“我就拍了拍她的肩,其他什么都没做。”
简无忧见状蹲下身轻抚吴丹心的胳膊,帮她稳定情绪,突然轻笑起来:“这就对了,会害怕的吴丹心,这回是真的了。”
眺珠听到简无忧的话,隔着门框翻了个白眼,对他们喊道:“我说你们,要是再不把那几个躺着的弄醒或者扶起来,他们明天多少要感冒的。”
谁料程酒对眺珠摇了摇食指,说道:“他们都躺了大半天了,也不急这一会儿了。”
然后她转向谢必安:“我更好奇的是,谢主任刚刚想提醒吴丹心什么?”
谢必安把投降姿势改成右手往虚空拍了一掌,站定了才说:“喏,我是想提醒她,她朋友其实一直在她旁边。”
谢必安这一掌的作用,跟之前逼眺珠脱离吴丹心身体时相差无几。
掌风拂过,吴丹心身边的透明史莱姆扭曲了几下,逐渐显现出一个穿粗布衣裳、扎着双麻花辫的小姑娘,这张脸跟桃姨娘被偷拍的照片里一模一样,不是白玫还能是谁。
吴丹心起初感到身边仿佛有风撩过,抬头看向风来的地方,却看到半透明的好友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对不起!潘萌,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去余兰大酒店兼职,更不会因此送命,对不起!”吴丹心看到潘萌的一瞬间,嘴巴一瘪就哭了起来。
原来小姑娘本名叫潘萌。
听着吴丹心断断续续的描述,简无忧嫌恶地看向一旁不省人事的周予诚和卢珊珊。
“我能抱抱她吗?”潘萌问的是谢必安。
“原则上是不建议的,不过,”谢必安掐了个法诀,往潘萌的方向送过去,然后背过身,翻起小本子来,“这次我就当没看见吧。”
在接收了谢必安的法诀后,潘萌感觉身体暖和了不少,她对谢必安的背影鞠躬道谢,转身便环拥住了吴丹心。
潘萌轻轻拍了拍吴丹心的背:“卢珊珊没那么容易放过你,我更不能让周予诚知道你的身份。你既然忘记了不开心的事,就是提醒你往前看,向前走。”
“现在可不是一蹶不振的时候。我不在了,还得靠你帮我父母养老呢,好好照顾他们,然后连带我的份好好活下去。”
潘萌摸了摸吴丹心的丸子头,身体再次逐渐透明。
还在抽泣的吴丹心连忙伸手,想要回抱她,最终却搂了个空,废墟上只剩下吴丹心越来越大的哭泣声。
谢必安感受到潘萌再次隐去,摆弄着手里的纸灯笼,掐出法诀想要把潘萌、眺珠还有两个小孩的魂魄带回地府。
令他没想到的是,法诀掐完,灯笼“噌”地冒出绿色的火焰,烧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潘萌的魂魄回到了余兰大酒店的门框里头,慢慢显现在眺珠身后。
感受到潘萌的行动的路线,谢必安和程酒同时抬头看向建筑,只这一眼让他俩的心沉了下来。
焦土之上,废墟之间,光不可及。但程酒和谢必安发现眺珠的身后,密密麻麻涌现出重重鬼影。
“谢主任,你把鬼门关开这儿了?”程酒喃喃地问到。
谢必安眯起眼睛注视着门内的眺珠,语气凝重地说道:“阵眼不在此处的锁魂阵,百倍五鬼运财术,半成品溯洄引。又是嵌套阵,没完了?别让我逮到你们……”
说罢,谢必安从笔记本上撕下四张纸,聚气到中指画了四道符,分别打向余兰大酒店遗址乾、坤、艮、巽的位置,然后指挥程酒:“你在离、坎、震、兑四个方向,各插三柱须弥香。”
程酒听话照做后,废墟中的鬼影渐渐消失在迷雾里,整个余兰大酒店看起来,只不过是一座略显阴森的破房子而已。
回到谢必安身边,程酒好奇地问道:“这样就算破阵了?”
谢必安一边掐指卜算,在特定方位补上法印,一边回答:“只是暂时的封印,否则这个地方还要出意外。一个城市的中心是这个地方的眼,也是整个城市的心。如果这里的冤魂越积越多,就会改变整个城市的炁的走向,连带这个城市的人心都会出问题,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程酒似懂非懂地咂摸着谢必安的话:“所以人变了,归根结底在于心变了。那如果人心一开始就是歪的呢?”
正想着,却听到简无忧的声音:“那什么,这三个人怎么办?要叫救护车吗?”
“我会联系同事送他们回家,只不过你俩得对好口风,今天你们顺利通关后就各自回家了,明白了吗?”谢必安正色对简无忧和吴丹心说到。
看谢必安神情严肃,简无忧和吴丹心忙不迭地点头。
安排好一切的谢必安从本子上撕下一页纸,记下一串字符。他看了一眼简无忧,把纸条递给程酒,说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让你妹给你烧个手机,溯洄引有其他线索了随时联系我。别整召唤城隍土地那一套,走系统要算KPI,还要写结案报告,麻烦死了。”
见程酒收好纸条,谢必安又联系同伴处理昏迷的三人,便赶回地府复命去了。
旁观全过程的吴丹心愣愣地看看程酒,又看看简无忧:“妹妹?烧一个手机?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简无忧脸色不太好看,她看向程酒,问道:“烧一个手机?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程酒却冲着两人笑弯了眼:“重新认识一下,从辈份上来讲,我应该算简无忧的姐姐,你们可以叫我程酒或者简如意,今年是我死后第四年。”
“咚”,吴丹心听完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都相处一天了还没习惯呢?这接受能力会不会太弱了……”程酒燃了支须弥香,蹲下探了探吴丹心的鼻息,须弥香拢起的烟轻轻托起吴丹心,避免了她直接躺在地上。
“死后第四年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只是被那个渣男弄丢了吗?怎么变弄死了?”简无忧的声音隐隐有了哭腔。
听到简无忧的问话,程酒收敛起笑容,抬头看向她:“我只活到成年就被害了,因为溯洄引我又醒了过来,但不是复活。至于具体怎么回事儿,可能得弄清楚溯洄引跟我有什么关联才能知道了。”
简无忧抹了抹眼角,问程酒:“你还有机会回来吗?”
“或许吧。”
“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家见见母亲,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找你,她很想你。”听到程酒有可能回归,简无忧心中燃起了小小的希望。
程酒不置可否,只是站起身,望着余兰市最高的那栋楼。
夜色渐浓,明星的生日应援和装饰霓虹早已熄灭,只剩楼顶的航空障碍灯还在不知疲倦地一闪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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