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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 173 章

温煦从宪兵队回来时还是上午,在门口缓了一阵儿,进门就让裴敬张启繁收拾了东西。

等到正午时,太阳倒是出来了。

担心万思箖哭闹,裴敬和张启繁将人哄睡了才抱着人出来。

院子里,温煦和德叔还有杜权正等着他们。

裴敬从未想过未来的某一天,会是少爷亲自送他们离开。

杜权的目光死死粘黏在裴敬怀里的小人身上,因着怕她冷,张启繁还在外头给盖了一个小毛毯,小姑娘睡的昏天黑地,头发都散了。

杜权给万思箖扎起掉在颈间的碎发,掌心落在小脑袋上,盯着人看了一会儿,收回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实的信封,递给张启繁。

“收着吧,等到时候,我过去,你再给我。”

张启繁接过,指腹下的触感,不像纸张,像一沓照片。

他再抬头时,温煦已经来到了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眼外头已经准备好的汽车,冲他和裴敬说:“差不多了,走吧。”

裴敬走时一步三回头,温煦跟在他们身边送着出了大门,站在石阶上,冲裴敬淡笑着安抚。

“别怕,往前走,我等你们回来。”

裴敬和万思箖上车之后,张启繁转身,看过了温煦又去看杜权,数个台阶之上,温家大门前,站立着那个他决定永远追随的男人。

和初见很像,也是一身白袍,好似只是弹指一挥,他们年长了几岁,也沉稳了许多。

忽然间想起,他跟着温煦之后,还未真正冲少爷行过礼,最开始的装模做样并不掺假,他着实有些不喜温煦的做派,时间久了,不知不觉就多了分尊敬,不管是被裴敬陈孟姜带的还是怎样,他该正式的冲温煦行个礼。

车边,青年为了出行换上一身深色中山装,裴敬乐康他们有许多套这样的衣裳,但张启繁不常穿,今天一上身,格外精神。

青年两手于胸前交叠相握,垂下头颅,缓缓倾身,冲正上方的温煦作揖致礼,停顿了几秒才起身,远远对上温煦含笑的眸子,听人无声道:去吧。

他点头,上了车,车内裴敬忍着不哭出声,却泪流满面,他攥上裴敬的手,没回头,只是在车后镜里捕捉温煦的身影。

温煦看着他们远走,不知在想什么,嘴唇微张,张启繁再看不清温煦说了什么。

张启繁和裴敬的车子离开后,杜权仰头长舒一气,白色热气在杜权面前消散,他又哈了一口气,想起先前同万思箖哈气哈的晕头转向,勾唇笑了下,转身看向台阶之上的温煦。

“温小爷,多谢。”

杜权的状态好了很多,似乎放下了什么担子,面上瞧着轻松,冲温煦说着话,深深弯下腰,亦如张启繁那般冲温煦行了个大礼。

温煦微垂着眼睫,俯视下方的杜权。

“那个女孩,是你们送来的。”

杜权一愣,很快明白了温煦的意思,垂下头时叹了口气,低声回道:“还是晚一步。”

德叔不知道两人打的什么哑谜,只知道,杜权冲他拱手后,看了他们少爷一眼,转身离开了,背着他们的身影,轻浅的传来这么一句。

“若再快些便好了。”

温煦目送杜权,听到了杜权的话,也看到杜权抬手捂住了眼,他觉得杜权的话一语双关,不仅是在回答那个女孩的问题,也是在后悔万玉涵离开的那个晚上。

温煦闭上眼,回想起万玉涵胸前的抓钩,断下的链子并不长,这证明切断链条的人,距离万玉涵并不远。

温煦至今还是不知杜权此去究竟要做什么,但他内心里觉得,无论是他还是杜权,这或许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他忍不住走下两个石阶,张了张嘴,又一次,只说给自己听:望,此程一去,诸君安好。

温煦准备进屋时,看见了红着眼眶的德叔,见人躲着不看自己,温煦觉得老爷子有些像小孩儿了,走上前,挎着德叔的手臂,带着人往院里走。

“德叔可是舍不得了。”

德叔只是摇头,抓着温煦的手不放,眼泪直掉,待他们进了院子,德叔看着地上两个圆形印记,站定,缓缓侧步,拉着温煦的手,轻拍着,哽咽开口。

“我老了,本身也是孤家寡人,温家,就是我的家,小姐和小少爷,乐康海旭,全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句不敬的话,你们,也是、我的孩子啊。”

德叔满头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刺红了温煦的双目,是,德叔也算他们的长辈,他这几日的做法,如何也逃不掉德叔的眼睛。

“小少爷,你,别送我走,我啊,我得守着温家,守着你。”

“你愿意做什么便做,我都在老宅里等你回来,等着你回来,再像今天早上一样,让你靠一靠,啊,我能去哪儿啊,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年的活头,你就随了我的愿吧。”

德叔没再开口,和温煦靠在一起,看着院内熟悉的一切,静静等着温煦的回答。

温煦侧头看了眼佝偻的老人,仰了仰头,眼泪不受控地滑落,湮灭在鬓角处,等泪痕干涸,他正回头,手臂揽在德叔背后,带人往正屋走着,嘴上一边安排。

“过几日春暖,咱们爷俩可以在这院儿里喝茶、下棋,种花,晒晒太阳,找人给咱们放个石桌,再放两张藤椅,把张启繁种的那些花儿啊,都放到廊上,咱们再去挑些能开花儿的,也放在院儿里……”

“您瞧瞧怎么着?”

“欸!欸!好好,您说什么都好!我啊,明儿,不,今儿下午就安排!”

德叔做事干脆,下午温煦睡醒了起来,廊上就摆满了花草,偏房几个屋敞开着门,屋里放着的都是些畏寒的花草,德叔说过几日天暖了,再搬出来,都是些精心养护的花草,还专门找了两个小伙计照看着。

温煦身边跟着的,就剩了从前裴敬他们精挑细选的四个青年,温煦没去问名字,只是要他们办事时,冲他们招招手。

接连三个人都派了出去,剩下那一个就扒着窗台等着,等了许久,没见温煦再安排事,有些好奇的探头一望,正对上桌前盯着门口发呆的温煦。

那人被抓包,立马缩了回去,温煦觉得好笑,提笔写了几个字,折成小条,放进钢笔肚里,装好了笔,放进了一个包装精良的小盒,在门外那人忍不住再次探头时,冲人招了招。

“少、少爷。”

“西山,宋家庄,宋老爷子。”

那青年眼眸一亮,接过盒子放进兜里,连点着头,退了两步转身就要走,又听温煦在后头说。

“回来时,带两包油酥,要东城街上的老字号。”

“中!少爷我走了!”

傍晚的时候,温煦将温家一众奴仆召在了大院儿,手上来回翻动着银元。

除了德叔和跟在他身边的四个青年,温煦只留了两个厨娘,和四个伙计。

第二日早上,温家大门早早打开了,一个接着一个从迈出了温家的门槛,温煦看着他们离开时,昨晚上被派出去做事的一个青年回来了,他们交错而过,看似再无瓜葛。

那青年跑到温煦身边,将兜里的纸掏出来递过去,平稳了呼吸,垂着眼睛说:“十二家药铺的掌柜伙计全辞了,铺面也都关了,铺子里剩下的医药也都尽数拉回了济仁,济仁里的伙计们您说一个不留,但他们不愿走,估么您得亲自去一趟才成。”

温煦粗略看了一遍,将手上纸重新递给身旁青年,听着外头响起的马蹄声,眯了眯眼,待人接过纸,他才说:“晚上你再去一趟,一个人加上五块,他们会走的。纸上的铺子除了杨氏的不卖,剩下的全出了。”

青年面上闪过一丝不解,却又不敢开口询问,应下声后,就看见了停在正门前的一辆马车,马车上头装着一套石桌圆凳和两张藤椅。

青年再次将目光落在温煦身上时,温煦整个人看上去不再冷淡,好似很好相处,但也只是和德叔在一起是这样的。

照着温煦的吩咐,他又立马出了温家去联系商铺买家,一路上,他觉得北平像个梦,所有人都如一个泡影,短暂的出现,又快速的消亡。

沈家粮庄不知何时已经关门大吉了,邵家赌场前红色的灯笼还高高悬挂在两侧,途径许多大大小小的商铺,可他始终不觉得热闹,鼻尖处盘旋的小吃香气,好像也缺少了许多种熟悉的味道,令他觉得这条走了二十多年的长街有些陌生。

他在外头转了一圈,出了五间铺子,一手交钱一手交契时,他还有些感叹,是何样的人敢在这个关头来北平闯荡,只是他忘了,这样的人,他们家少爷也曾是其中一位。

下午,他再回去时,温家就大变了样。

早上还空荡荡的大街,现在已经被重兵把守起来,德叔和买菜的厨娘进出时并不受任何影响,可他看着数十个日军模样的人守在门前,还是发怵。

陡然间,他突然想起温煦让他晚上再去济仁一趟。

脚尖转了方向,他去了济仁,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加上五块钱,底下人就纷纷踊跃着拿了各自的月钱离开了。

还剩下十几个,他依旧没来得及说加五块,他们就说自己不走,又连忙问他少爷出了什么事,裴敬乐康和繁哥为什么也始终不露面。

这十几个人一听日本人将温宅围得水泄不通,立马抄了家伙准备去温宅,他赶紧拦下这些人,说少爷不止要遣散人,还将手底下的产业卖了不少,他猜测少爷可能准备离开了。

可这话一出,对面有个微胖的男人一把拉过他,怒气腾腾地盯着他说不可能,然后,他就跟着这十几个人,回了温家。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十几个人堵到温家门前,温煦并不意外,甚至有种终于等到他们来了的意味。

最终,这十几个人被他们少爷安顿好了。

纺织厂他没去过,只是听有人说,那里很安全,因为是外资,所以除了他们温家的人,还有一些不怕事的外国人。

事到如今,他也明白了围在温家门前的日本兵似乎并不准备对他们做什么,目送着那群五大三粗的伙计离开之后,他站在门前,看着温煦掀袍进门,一路走到德叔身边,和德叔一起擦拭着院中的石凳和藤椅。

这天以后,温煦的生活好像同德叔没什么差,只是从不出门,依旧让他们四个分别去做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

有时是去买几份油酥;有时是去纺织厂找一位叫五嫂的女工,让她帮忙给宋家庄的宋老爷子带东西;有时又很无厘头,让他们去小赌坊专门买套筛子:又或是去买瓶香水胭脂;还叫他们收拾温大小姐的屋子,打扫干净城里的杨氏医馆,甚至让他们破开兴荣赌场的锁,从二楼一间办公室里给他拿一件衣裳……

在他们都对门外看守的士兵习以为常时,某一天,他还是清楚的明白,日本人并不限制温家其他人的进出,是因为他们需要盯着温煦。

全部,都盯着温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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