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到三更半夜,厨房收拾干净,俩人又把自己收拾干净躺进被窝。
中午烈日炎炎,许庭周抱着十五站在家门口目送车子离去,转头进屋看见哪哪都是顾凌寒的影子,一时人走茶凉,巨大落差让他百感交集。
无论白天还是夜晚,什么时候分别都一样,他都会很想念顾凌寒。
白天煎熬,晚上抓心挠肝。
一连几天睡不着觉,许庭周彻底与前年假期的顾凌寒感同身受,搬了张凳子放在走廊,每天凌晨抱着十五站上去对监控说话。
黑白画面里一对孤猫寡人,两颗圆溜溜的脑袋挨在一起,睁着两对圆溜溜的眼睛。
人说:“我好想你。”
猫叫:“喵喵喵。”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有时那远在一万公里以外的大忙人看见了,天外飞音:“许庭周,快去睡觉。”
在某个辗转反侧的夜晚,许庭周让佣人帮忙拍了张照片,发送分享给顾凌寒,表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情。
但图中的人笑容收敛,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桌面摆着保温杯,还摞着一沓白色文件。
完全看不出半分暧昧意味,如果不是柜子边有只猫调和氛围,后面墙壁就该挂个“上善若水”的牌匾。
谁进门都得哈腰问一句:领导您找我有什么指示。
顾凌寒则回:您日理万机,深夜操劳,辛苦了。
对面不解风情,领导情绪消沉,往桌面一趴,手机横放,视频画面跟着翻转方向,脑袋歪在胳膊弯里,盯着屏幕暗示:“已经过去五天了呢。”
视屏画面一动不动,对面网络卡顿延迟,半晌才传出沙哑的声音:“我很快回来。”
年前一直到放假天气都不怎么好,幼儿园彩绘活动便不断延后,推到了新学期第一周的的星期六。
历时四个钟,白色墙面绘满各式各样的涂鸦,活动圆满结束,小朋友们由家长带着离开,挥手和老师说再见。
许庭周留下收拾工具,傍晚夕阳斜照铺在他身上,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逐渐散场,四周没了孩子们的嬉闹声,重归冷寂。
口袋里手机振动,许庭周接听,听筒传出两个字:“回头。”
男人站在栅栏外,夕阳给他的黑头发渡了一层柔光,他举着电话,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微笑。
目光碰撞纠缠,许庭周听见手机里的重音:“我回来了。”
许庭周愣了一会儿,挥手朝拍照记录的女人说:“园长再见。”
有人来接他了。
他们哪儿也没去,上了车,许庭周跨坐在顾凌寒腿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准备保持这个姿势到顾凌寒离开。
目前,天誉在和两家公司谈收购事宜,又启动了一个跨国合作项目,后续还有一系列合同需要顾凌寒签字,顾凌寒最多待三个小时就得赶回S国。
期间电话铃声不断,顾凌寒频繁切换中英文进行交流。
许庭周偶尔转一下头,睫毛扫过顾凌寒的皮肤,目光由滚动的喉结逐渐往上,手也顺着摸上去,蹭顾凌寒的脸。
顾凌寒每接完一个电话,许庭周就可以和他接一次吻。
许庭周见到顾凌寒很开心,却又默默自责,他明知道顾凌寒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满,忙碌是家常便饭。
但还表现得那么急不可待,让顾凌寒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匆匆跨越一万公里给他一个拥抱,被迫占用少之又少的休息时间。
物极必反。
倘若许庭周因此沾沾自喜,拎不清自己的斤两,学不会控制。这次顾凌寒没意见,下次肯定会厌烦。
而四个月以后分别,没有顾凌寒的生活,许庭周将会生不如死。
“很不高兴吗?”顾凌寒将手机关机,捧起许庭周的脸,碰了碰他的鼻尖,“因为我又要走了。”
“没有不高兴。”许庭周趁机亲了一下他的嘴角,但又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从见到我一共就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拒绝搭载我回家,一句是向王叔问好。”
好歹顾凌寒穿得人模人样,和许庭周挤一个小破电瓶车,未免太滑稽了。
王叔是家里的司机,已经跟了顾凌寒很多年,必要时许庭周外出,都是王叔负责接送的,许庭周很感谢他。
况且只有三小时,回家一趟多浪费时间。
“我……”许庭周欲言又止。
顾凌寒静静地听。
许庭周:“找到这份工作后,我不是还找了套房子吗?但还没住两个月我就搬来和你一起住了,当时中介带我去看房,我一眼就相中了阳台,采光充足,宽阔敞亮,可以养好多花,还可以种菜。住进去以后我却只种了一盆花,还被我养死了。”
“所以你想搬回江南书苑。”顾凌寒帮他说完。
许庭周点了点头,顾凌寒果然什么都懂。
两个都是成年人,既然走到这一步,话不用说的太明了,自然而然把距离拉远,慢慢断掉联系,缘分尽了彻底分开,场面也不会弄得太难看。
顾凌寒却捏着他的脸:“因为一盆花突然想搬家,撒这么离谱的谎。是为什么?因为住了两年腻了吗?”
谎言猝不及防被顾凌寒戳破,许庭周仍不放弃掩饰:“最近我每天都加班到很晚,回家经过湖区那一带太安静了,感觉有点压抑。”
当初是许庭周无比痴迷依山傍水的环境,顾凌寒才选择不去高层公寓住。
现在他又突然变卦,挑起安静的毛病,谁能像他这么难伺候。
许庭周若无其事,以为装得很好,顾凌寒却刨根问底:“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别又藏在心里不说,告诉我,我都可以解决。”
“没有麻烦,什么都没有,我还升职加薪了,好着呢。”许庭周顿了一下,看着他慢声道,“其实你说待腻了,也有一点。”
“许庭周,才不到两年你就喜新厌旧。”顾凌寒用力揉他的脸,咬了一口,斥责,“可恨。”
许庭周笑。
真到那一天顾凌寒帮他收拾东西,客客气气地送他走。
不如识趣点趁早离开,至少还能维持最后的体面。
接受,放下,遗忘,再难做到也要做到。
许庭周不想再继续思考,靠近顾凌寒,闭眼睛吻上去。
唇瓣相触的瞬间,他的腰被蓦地圈紧,上半身几乎和顾凌寒嵌在一起。
湿热舌尖轻巧滑进口中,动作并不温柔,还很凶,但比起以前已经克制了很多。
天色渐晚,路灯昏暗,车里也没开灯,连连喘息和啧啧水声充斥在狭窄的空间里。
许庭周曲腿跪了太久,筋脉发麻,逐渐瘫软无力。
他接不上气,伏在顾凌寒的胸口呼吸,右手探去腰后,握住顾凌寒的手腕,摁在座椅上分开指缝,固执地十指相扣。
许庭周脑子一热,问:“我们签的和解协议,算数吗?”
顾凌寒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算。”
完蛋,还真被包养了。
许庭周有些哽咽:“那我们这样,算不算……情人幽会?”
“换个名称应该叫爱人,或者伴侣。”顾凌寒从他的脊背抚到后脑勺,气息萦绕耳际。
哪种称呼都一样,不过是在粉饰不光彩的事实。
许庭周:“如果当时我不肯签,你会去告我吗?”
“不会,那份和解书根本没有任何法律效力,是我编出来吓你的,早就扔了。”
果然是个幌子,许庭周的心凉了大半截:“为什么骗我呢?你本来还有别的目的吗?”
“我确实有私心。”顾凌寒收紧胳膊,掌心不停摩挲许庭周后背的衣料,“对不起,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强迫你留在我身边。”
听到顾凌寒亲口承认,许庭周反而放心地笑了。
无所谓顾凌寒图什么,图什么都好,至少自己还有利可图,毕竟他对顾凌寒的贪婪一分也不少。
相反没有协议,他们的关系才更容易破裂。顾凌寒可以随心所欲,喜爱厌弃飘摇不定,今天能对许庭周视若珍宝,明天就可以把他扫地出门。
“那现在,你还是很喜欢我吗?”
即使是暂时的。
“嗯。”
才接过几个激烈的吻,大脑受刺激分泌多巴胺。被主观感受迷惑,精神兴奋,心情舒畅。
顾凌寒当然觉得自己是快乐的,混淆了生理**和真心也正常。
说不定明天就不喜欢了,许庭周有点后悔,他太草率了,不应该在这时贸然提出问题,应该在顾凌寒最伤心难过的时候问。
反正误打误撞说开了,什么结果都无所谓。就当自欺欺人,许庭周趁虚而入:“可以喜欢得久一点吗?”
“一辈子。”
“等你讨厌我了,可以提早一点告诉我吗?”许庭周认真道。
虽然他很喜欢顾凌寒,但是如果有一天顾凌寒腻了,许庭周也不能强迫他必须满足自己的心意。
毕竟情到正浓,谁都希望美好持续得久一点,但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满怀热情。
人心复杂,瞬息万变,把话说得太满,分裂时反而难堪。
大道至简,顺其自然,许庭周从不强求。
现在顾凌寒依旧不理智,也不成熟地告诉他:“我不会讨厌你,永远不会,你也别妄想有那一天擅自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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