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解室。
“知道打架斗殴情况严重的要留案底吗？”
没人说话。
警察严肃教育：“发生一点摩擦就动手动脚，除了像现在这样两败俱伤，还能怎么样？大家都是成年人，武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牢记和气生财。”
“确认和解就在这儿签个字。”警察往桌面放上纸和笔。
对面两个男人鼻青脸肿，顶着后槽牙，并不想就这么算了，但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想了什么，抓过笔潦草写下名字。
“啪嗒！”俩男人把笔一扔，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抬高下巴睨视许庭周。
警察：“态度放端正。”
两人悻悻坐好。
许庭周平静地看着他们。
先动手的不是他，他只上去拦了两人的路，两人寸步难行，拉扯间恼羞成怒抡起拳头。
既然开了这个头，许庭周不可能白白挨打，礼尚往来，分毫不差地还了回去。
毕竟有个混账爹，许庭周身经百战，两个男人二打一还是占了下风，三两下被撂翻在地。
刚把人踩在脚底，远处响起了警报声，迈巴赫穿雾而来。
“许哥。”陶希乐出声把他的思绪拉回来，叫他走了。
出了警局大厅，两男人在门口踌躇不前，不经意地看向陶希乐。
前方开阔平地停着一辆黑车，顾凌寒站在车边，等候多时。许庭周和他对视两秒，眼风扫了过那两个男人，对陶希乐道：“跟我走。”
许庭周拉开后座的门，让陶希乐坐进去，自己上了副驾驶。
许庭周扣上安全带，回头问：“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陶希乐说了一个小区名字，看向驾驶室的俩人：“谢谢。”
“小事。”顾凌寒转着方向盘，驰入市区大道。
春雨绵绵，玻璃窗蒙上水雾。凌晨车辆稀少，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车内保持沉默，陶希乐也像许庭周一样，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世界兜兜转转就是个圆圈。
许庭周递来手机以后，陶希乐打了报警电话，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抱起花圃里的陶罐，跑上去跟在许庭周后面，随时准备支援。
来抓她的那两个男人，是她的亲弟弟。
简单概括：父母催婚，想把她嫁给一个有钱有地位的中年老男人，野心昭然若揭，拿她当人情趋炎附势。她大好的青春年华，绝不可能任人摆布，直接跑了。结果被俩黑心弟弟合伙抓回去，送到那男人家里，然后她又想办法跑了。
陶希乐和许庭周是曾经的同事，A市四通八达，平时能遇见已经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今天这种情形还能碰上，实在难得。
许庭周在前面堵着两人，陶希乐插不上手，又担心出事，祈祷警察快点来。
焦急等待间，手机响了，来电急促，备注只有一个寒字，不是骚扰电话。
大半夜找人可能有急事，陶希乐来不及思考，替许庭周接了电话，听筒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还在医院吗？”
对方声音平静，应该只是寒暄的，陶希乐磕磕巴巴道：“那个，你、你好，他现在暂时没空，你有什么事到时候再找他说吧。”
“我现在就有急事，他在哪？”
“现在不方便，他、他、他……”陶希乐看着缠斗的三人，心急火燎，快成口吃了，“他、他在帮我打架。”
之后这电话里的男人和警察同时到达，甩了车门下来直奔许庭周。如果不是俩弟弟已经被打趴在地哀嚎，他可能会上去补两脚。
穿着蓝色制服的人员将弟弟押上警车，陶希乐飘出去的魂终于回归，看那个男人越来越眼熟，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原来三年前去S市出差，他们在酒店楼下有过一面之缘。
到达小区门口，许庭周拿了车里的伞递给陶希乐，自己和顾凌寒撑一把。
这种时候也不适合再聊天叙旧，陶希乐微微点头：“许哥，顾先生，谢谢。”
“不客气。”
路灯下雨丝被拉成白线，三人站在车边，周身都泛冷，陶希乐却觉得温情，挥了挥手说再见。
就此分别，俩人也回头上了车，迈巴赫渐入夜色。
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多。
许庭周步调虚浮，看不清阶梯，几次快要踩空，顾凌寒抱着他进卫生间洗漱。
除却几句必要交流，许庭周无言，顾凌寒也没有多问。
夜半三更，吵杂的细雨声停了，屋内伸手不见五指，许庭周离开卧室，独自走到湖边。
月明星稀，三月朱丽叶玫瑰冒出花骨朵，一些已经绽放，春寒料峭，湖风带着花香扑面，青年身影单薄，迎着风，袖口被吹得猎猎作响。
一道影子缓缓滑过草地，停在他身边，伸手把他揽进怀里，敞开外套把他裹紧。
湖面月色撩人，栏杆边站着一对相拥的身影。
许庭周靠在顾凌寒的肩膀歪过头：“不困吗？”
“一个人睡不着。”
顾凌寒垂眸，抚摸着他后脑勺：“湖边这么冷，下次来记得多穿点衣服，还有别忘记带上我。”
“嗯。”
许庭周知道自己其实很封闭，别人说再多也没用，听不进去更改变不了什么。
宁静致远，只要过了这段时间，自然一切都会好。
黑暗褪去，橙红色的光铺满云边，太阳从古塔后露出轮廓，逐渐触碰尖端，却并未停歇，不断往高处走。
旭日东升。
沾了满身露水，许庭周胳膊都麻了，在顾凌寒腿上坐了俩小时，顾凌寒的腿肯定更麻。
“还能走吗？不能走我背你。”许庭周说。
顾凌寒拍掉他袖口和裤脚上的水珠，从长椅上站起来，淡淡一笑，张开手臂。
许庭周背过身，抓起他的手绕到自己脖子上。
打架的时候满是力气，背个人却两眼发黑，试了几种姿势都没让顾凌寒的脚离开地面。
顾凌寒嘲讽：“以后多吃点饭，手都打颤了。”
许庭周不服，费力使劲，成功把顾凌寒掀翻，摔进花丛。
玫瑰带刺，顾凌寒跪倒几株刚开的花，许庭周手忙脚乱把他拽起来。
顾凌寒失笑：“谋杀亲夫啊你。”
许庭周摸了摸额头，也笑了。
玫瑰花海摇曳，砸烂的那几朵被碾开汁水，芳香馥郁，有几分醉人。
许庭周打了个哈欠，换成推着他走：“困死了，快回家睡觉。”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
许庭周悄悄挪下床，穿好外套，刚走出几步，顾凌寒掀了被子，挡住门：“你去哪？”
“回家。”
“这里就是。”
许庭周：“医生说父亲的情况很严重，不止存在一种精神疾病，还有精神分裂。排除遗传，就是外界刺激，童年遭遇很大可能是致病诱因，我回老家看看。”
“我送你。”
“你的时间不该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是说好不推开我吗？”
顾凌寒堵着门，许庭周没办法出去，拗不过就随他了。
许庭周的老家在南枫镇，A市最边缘的一处小村落，以前回去需要买票，兜兜转转起码得耗三个钟，现在走高速一个半小时就能到。
同样隶属一片管辖区，从城市中心到偏远的村庄，繁华逐渐向后，呈现出违和与割裂。
下高速以后，车窗降落，凉风吹醒许庭周，看着快到家也不睡了。
过完年不久，年轻人奔波在外，村子冷清空落，路过商店，几个留守老人坐在外面聊天，有人认出许庭周，打了一声招呼。
“何婶。”许庭周点头回应。
一辆运载沙石的卡车从岔路口缓慢开来，它后方狭窄，不好避让。
何婶搬开凳子：“小伙子，这边空旷，停这儿。”
顾凌寒往右打方向盘，靠近商店门前的平坦空地。
几个老人看着开豪车的陌生男人，欲言又止。等到他们一走，才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许家老爹算是捡到宝了，现在这孩子比谁都有出息，要是我家那混小子能和他挨上半点边，都得喊老祖宗显灵。”
“嗐，他小时候亲妈来找过好多次，结果都被许老爹打走了。”
“当初是自己扔的，人养那么大才想要回去，谁肯给？”
“可惜啊，有出息是有出息，二十几岁还没结婚，不赶紧趁年轻娶个老婆，以后恐怕得打光棍。”
……
晚上七点回到家，进门第一件事，许庭周找梯子站上去把总电闸打下来，开了灯，漆黑的屋子瞬间亮堂。
许庭周就做了这一件事，剩下打扫的活全是顾凌寒干的。
等收拾完，俩人都饿了，但他们来的时候没有带任何菜。
好在商店挺近。
出门前，许庭周打开手机常亮灯，提醒顾凌寒也打开：“晚上可能会踩到蛇。”
村里的路很早就铺上了水泥，不会再尘土飞扬，野草也除了大半，但不是没概率。
买了些吃的和日常用品，路过一户人家，许庭周拉住顾凌寒：“等我会儿。”
他去敲门，过了几分钟出来，抬手一招顾凌寒：“走，回家。”
等顾凌寒在厨房煮泡面，许庭周从兜里掏出两个鸡蛋：“给你加餐。”
但面端上桌，那两个鸡蛋却都在自己碗里。
许庭周不乐意，顾凌寒也不乐意，最后一人一个。
惺惺相惜小情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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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态度放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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