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摸着下巴,仔细思索:“我到现在还在想,那个夜里送来附魔杵的少年究竟是谁,他送来附魔杵的目的肯定不简单。”
“李公子……”蒙云试探着问,“那柄附魔杵,现在还在贵府放着吗?”
“啊?是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李公子满脸茫然,全然不知自己家婢女已经偷摸着把附魔杵卖到当铺去了。
蒙云叹了口气:“李公子,已经有人拿着附魔杵来揽星阁当了。”
李公子瞪着蒙云,眼睛越睁越圆。
“你、你说什么?”
浮光好不容易把半人高的一大沓账本从库房里抬了出来,强忍着浮灰一步步挪到了堂屋,刚一进门就看见李公子抱着蒙云一个劲儿地摇晃。
“附魔杵可万万丢不得啊!蒙先生你得告诉我是谁把它拿走了啊不然我爹爹不会放过我的啊啊啊!!!”
“李公子克制。”浮光把李公子从蒙云身上扒下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蒙云晕头转向地扶住身边的桌角。
李公子花颜失色地跌坐回座位,满脸苍白汗如雨下。
“这下完了……我李家满门忠烈世代贤良,这下子是天不遂人愿天要亡我李家也……”
“李公子,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谁把附魔杵送来了揽星阁吗?”浮光问。
蒙云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是谁?”李公子面如土色地看着二人。
“一个婢女,叫莫惜的。”浮光说。
“莫惜?”
听闻此话,李公子愣了一下。
“莫惜?你们确定吗?”
“一个穿青衣戴头巾的年轻姑娘,眼睛圆圆的,大约这么高。”
浮光比划着描述莫惜的模样。
“是她。”李公子木讷地眨着眼,“可是莫惜为什么要把附魔杵送来当?”
“附魔杵从进门到丢失,这些跟她有关系吗?”蒙云问。
“没有啊。”李公子仍是茫然,“那少年送附魔杵到府里的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会跟她有关系呢?”
“啊,原来是偷来的。”
浮光点点头,破案了。
“不许这么说她!”
李公子“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扇子拍在桌面上。
“附魔杵怎么丢的都不清楚,怎么能乱冤枉人呢?”
浮光一摊手:“猜测而已,反正要给病重的娘亲筹钱的是她。”
“娘亲?”李公子眨眨眼,“莫惜为什么要给她娘亲筹钱?她来我府里已经许久,与我相伴多年,与老家早就没有联系了。”
“李公子,关于莫惜姑娘的事,你可以回去和她谈谈,说不定能发现跟附魔杵相关的线索。”蒙云在一旁道,“不过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府上先前发生的怪事叫做‘离魂’,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且附魔杵被莫惜拿走或许与你府上丢东西没什么关系。”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李公子手足无措。
蒙云想了想,起身去了屋内,拉开靠墙的斗柜抽屉,取出了黄布包裹着的一方罗盘,又走了出来。
“这个给你,带回府内,如果这罗盘上的指针动了,就按照指针变化的方向走,应当可以循出一条轨迹来,如果出现了轨迹,那就是你府上迷失的游魂曾经走过的路径,记录下来,你或许能发现些线索。”
李公子听得一愣一愣,忙不迭地打开随身的荷包,掏出丝帕来小心包裹好罗盘,放进了荷包,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浮光站在铺子口看着李公子的轿子远去。
“先生,你为什么把林先生的罗盘给他啊?他又不会用。”
“林异的罗盘除了能测算人的精魂去向,还能追踪到魂魄在移位中留下的痕迹,据李公子所说,他府上失魂的状况发生不足一月,应当还有迹可循。”
蒙云从她背后走出,站在门槛内披上了自己的裘衣。此时夕阳西下,天色一边残阳如血,一边夜幕将至。
“李府出现的怪事应该就是离魂无疑了,但是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人在作怪。”
“的确,好好的我们揽星阁怎么就成收赃物的贼窝了?”
浮光抠着门框忿忿道。
“就好像有人故意把揽星阁的名字告诉给李公子一样。”
“如果真有在暗处之人,他们想要什么呢?”
蒙云眼看着长安街平坦的大道,远处的劳工拖着板车在路上走着,他们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家。
“松桥镇离魂虽然解决,但如果真是东园做的,他们似乎什么也没得到;如果李府的离魂与他们有关,他们这次又得到什么了?”
“李老爷的伍符还没找回来呢。”
“难道是有人假借离魂顺水推舟?趁着李府乱作一团的时候趁机偷走财物?所以他们家的古董才会出现在市面上。”
浮光猜测道。
蒙云蹙眉,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为财,销赃的方式断不会是在街市上出售,这样太引人注目了。”
“难道真如那个贼所说,揽星阁曾经收过赃物?”
浮光抱起双臂,满面愁云。
“还是等李公子查到什么再说吧。”
蒙云拢起裘衣,给揽星阁的门下了门闩。
“回去吧。”
“也不知道苏心暮那边怎么样了。”
“先生,你要是担心苏姑娘就给她去封信嘛。”
“休想。”
翌日,蒙云拿着李公子写给他的失物清单,去了东街一趟。
京城里大大小小收售文玩古董的商铺基本都集中在东街,倒是还有少数的散铺集中在伽蓝寺聚集的地方——京城的那一头,不过那些摊贩过于流动,实在不好寻找,于是蒙云打算先从东街下手。
玛瑙碗、官窑瓷,这些个东西的确被蒙云一一找到,还有李夫人的那对翡翠玉镯,因为这镯子,商铺的主人还差点和一位贵妇吵起来。
由于李府已经报官,出售失物的店主就暂时把财物挂失,一位不明就里的妇人以为店主待价而沽故意不卖给她,就和店主拌了几句嘴。
“这位店家,这对镯子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贵妇气冲冲地离开之后,蒙云上前,询问那气得满脸通红的店家。
“还能从哪来的?有人卖给我我就收,还能怎么来的?”
店家没好气地答道:“早知道这破烂玩意儿这么能招事,天皇老子求我我都不收!”
“卖给你的人,你还有印象吗?”蒙云问。
“印象?”店家瞥了蒙云一眼,“男的,个子不高,年纪不大,穿黑衣服,像是干粗活的,你问这干啥?”
“我是替李公子来的,”蒙云解释道,“李公子忙着清点失物,我就先替他来看看。”
“你是李府的家丁?”老板瞪着蒙云看。
“我……我是李公子的朋友。”蒙云有点尴尬。
“你要真是他朋友,回去告诉他,以后管好自己的下人!别等府里都被偷了个底掉再来报官!”
老板怒气冲冲地说完,转身就往铺子里走。
“等等!”蒙云急忙上前拦住老板,“你是说是李府的下人卖了这些东西给你?”
老板停住脚步,斜睨着蒙云。
“那还能是谁?以前这种事多的去,家生的奴才拿主子家的东西到外面当,当的时候说得好好的,被发现了就偷摸着去报官,这帮丧良心的奴才!害的我们的生意都做不成!”
老板挣开蒙云,迈开步子进了店,只留蒙云站在原地。
李府丢失的附魔杵和财物原来都是府里的下人偷卖的?蒙云思索着这件事,忽然觉得有点荒唐。但是直觉告诉他不会如此简单。东街的铺子已经被他转了个遍,除了李老爷的伍符,其余的失物都已经找到。
但如果伍符一直找不到,这件事就不能被简单地定义为家贼所为,毕竟再胆大的下人也不会偷拿这么重要的东西去卖。如果伍符不是家贼偷走的,那这其中就一定有人在浑水摸鱼。
晚间,蒙云坐在自家堂屋里,端着一碗被浮光不知道烧糊了多少次的菜汤发呆的时候,他仍在想这件事。
下一秒,浮光破门而入,手里挥着一张李府来的信笺。
蒙云顺理成章地扔下了那碗菜汤,随着浮光一起往李府赶去。
先前见过的那几个家丁焦急地等在李府大门前,看到赶来的蒙云和浮光,急忙把他们请了进去。
李府修葺得富丽堂皇气派无比,深宅大院很容易走错路,家丁领着二人像钻迷宫一样绕过了无数个回廊,终于在大宅深处的庭院处停下。
此时日落西山,余晖浅浅地从天井洒下来,庭院里的绿植都看着不真切,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毛茸茸的橙光。
庭院内由石板和沙地铺成了行道,行道围起来的地方是一口水井,而李公子正站在那口水井旁,手中拿着蒙云给他的罗盘,满面愁容地盯着水井看。
蒙云跟浮光下了木廊,走到了李公子身边。
“李公子,这么急着找我,所为何事?”
然而还没等到李公子答话,蒙云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中的罗盘,罗盘的指针直指面前的水井,针头如磁铁被吸引住一样纹丝不动。
“蒙先生,”李公子茫然地指着水井,“我按你说的,拿着罗盘回家来试,果然如你所说,指针一进家门就四处乱晃,但是唯独我走到这里的时候,指针就不动了,我试了好几次,发现指针指的位置就是这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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