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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雪牡丹

出使西戎回来后,天子新赐皇长子一辆安车,乌木制成束帛加璧,以金漆描绘牡丹,蒲草包裹车轮,行驶间平稳不震,极舒适极华美,极衬萧翰之。

林太傅闭目坐于车中,不言不动不看。

一群小乞丐追着皇长子的豪华安车,挥棍敲碗,大声歌谣:“新京一朵金牡丹,天上一朵雪牡丹,雪似琼花压过金,人间艳色难比肩!”

随车侍卫手持金戈驱赶乞丐:“贵人出行,闲杂人等避让。”

小乞丐们被金戈拦住不能近前,唱得反而更加起劲:“雪似琼花压过金,人间艳色难比肩,难比肩!”引得路人纷纷议论:“什么‘雪牡丹’、‘金牡丹’?”“‘雪似琼花’嘛,章台第一雅闾琼花阁,藏了一位国色天香的绝世美人,据说有牡丹之色冰雪之姿,只等斗艳盛会露面艳压群芳,给琼花阁挣一个头名花魁。”“章台斗艳是故都盛事,新京首办,必然是盛世盛会好大一场热闹,可要大长见识喽。”

林太傅坐在车中,皱起眉头。

萧翰之推开车窗,向外洒出一把金豆,路人、乞丐“呼啦”围上来抢拾,你推我攘乱哄哄,车外闲言碎语立时全部消失。

安车向前,再无烦扰。

“这首歌谣倒是初次听闻,原来章台藏着一朵‘雪牡丹’,却不知歌谣中的‘金牡丹’是哪位女乐,被歌谣传为‘人间艳色难比肩’。”萧翰之笑道:“依本殿看,人间艳色华美富贵正合盛世景象,远胜凄凄惨惨一抹白,两相比较还是‘金牡丹’好看。”

林清芝依然如老僧入定一般,对萧翰之不理不睬,只是眉头皱得更紧。

“太傅以为,”萧翰之凑到近前追问:“牡丹是雪色好看,还是金色好看?”

萧翰之凑得太近几乎呼吸可闻,林清芝眉头皱得不能再紧,尽力后靠,直到后脑抵住车壁退无可退,却听萧翰之嗤笑一声,再度凑到近前。

林清芝终于睁眼,面对萧翰之近在咫尺的嬉皮笑脸,沉声道:“臣对花木一无所知,看牡丹与杂草无异,实无鉴赏之力……请长殿下离臣远一些。”

萧翰之往后一靠,似笑非笑:“那太傅觉得,是雪杂草好看,还是金杂草好看?”竟摆出一副穷追不舍、不肯放过的姿态。

车是皇长子的车,终归避无可避。林清芝心中暗叹,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有亲眼目睹,才知哪个好看。臣无法作答。”

“林太傅俨乎其然,不想竟是我辈风流中人。”萧翰之抚掌而笑:“既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本殿便请林太傅共赴斗艳盛会,品鉴女乐牡丹国色。”说着敲了敲车壁:“去章台。”

林清芝眼角不受控制地一阵抽搐,脱口而出:“且慢!”

“臣从不涉足女闾,更无法评价女乐姿色。”林清芝既厌萧翰之公然贿赂又厌萧翰之污其清誉,冷冷道:“圣上对长殿下寄予厚望,还望长殿下莫要辜负圣意,远离章台。”

“本殿远离章台了啊。”萧翰之一脸无辜:“本殿奉父皇谕旨改建田庐,规规矩矩,哪里也没出错,却无端被参以至无事可做。林太傅,本殿哪里得罪过你吗?”

林清芝眼中厌色浓重,面上却还是神色淡淡:“长殿下从未得罪过臣。”

萧翰之奇道:“既如此,太傅为何要和本殿过不去?”

“昔有‘苦饥寒,逐金丸’,今日长殿下一把金豆不遑多让。”林清芝沉声道:“奢侈过甚了。”

“父皇常常赏赐本殿大量财物,今日撒出去的一把金豆实在算不得什么。本殿避过烦人的歌谣开心,新京百姓有了额外之财也开心,大家都开心,太傅又何必出言扫兴。”说着说着,萧翰之恍然大悟:“林太傅是嫌本殿田庐从府库支出太多?这好办,本殿已是‘金陵王’,金陵富庶多有大县,租税可观……本殿花自己的金子继续修田庐,林太傅总不能再参本殿一本吧?”

“参。”林清芝神情淡然:“只要长殿下修田庐,臣必参到底。”

萧翰之瞠目:“本殿花自己的钱也要被参,天理何在?”

“长殿下出使西戎,可曾见到虎兕军之主?”林清芝避而不答,反问道:“殿下对齐长宁有何看法?”

“见到了。”萧翰之难得叹气:“眼睁睁看着齐三出了好大一场风头。本殿在争夺‘西戎第一勇士’的比试中大显身手,西戎的少女妇人无不为本殿神姿所迷,欢呼雀跃投掷首饰……只是齐长宁一来,竟于祭天台与神师斗法,斩除神师身上恶灵成为龙子转世,大大盖过本殿风头,大大盖过,唉。”

“至于看法,”萧翰之轻抚面皮,颇有几分惆怅:“龙子乃是西戎最俊美的神明;可本殿亦是新京第一美男子,人间艳色足以比肩神明,本殿姿色应当并不输给齐三。”

……

林清芝瞬间诞生一股冲动,想要撬开萧翰之的脑子,看看里面是塞的草还是注的水。

“长殿下可知齐帝厉兵秣马,准备与西戎结盟南下?”林清芝再不耐烦,直言不讳:“府库钱财只够备战,灾民就在城外,当此国难时,长殿下还要修建金灿灿耀人眼的田庐,此举倍寒百姓之心,臣不能苟同。”

“齐帝不是一直准备南下吗,年复年年,有什么稀奇?”萧翰之满脸疑惑:“等等,新京城外怎会有灾民?”

林清芝愣了愣,道:“长殿下可知水患灾民蜂拥而至新京,就在城外?”

萧翰之震惊:“什么!灾民来新京了?!林太傅莫开玩笑,别的不说,大萧财力冠天下,父皇尚简朴归尚简朴,该花钱的时候从不手软,怎会不赈灾?”

“那长殿下可知,”林清芝脑中升起一个极荒谬的念头,深吸一口气,试探道:“可知齐帝换了人?”

“什么!齐桓驾崩了?!” 萧翰之继续震惊,后知后觉林太傅为什么要问他对齐长宁的看法:“齐三弑父啦?!”

“齐长宁奉召登基,并无弑父传言。”林清芝缓缓呼出一口气:“这等轰动天下的大事都不知道,长殿下平素都在关心什么?”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天下大事自有父皇和满朝文武去操心,本殿乃闲散风流之人,反正少谁的也不会少本殿的,关心这许多作甚?”萧翰之理直气壮:“本殿只一心关注田庐改建,皆因本殿答应过一位朋友……”

皇长子毫无悔过之意,喋喋不休他的朋友如何重要,林清芝绝望地闭上眼睛。

“太傅,林太傅?”萧翰之在林清芝眼前挥手:“怎么不说话了?”

林清芝睁开眼,突然伸手拉开车门,不顾安车正在行驶,决绝跳下了车。

“停停停,停车!”萧翰之万没料到端方持重的林太傅竟有此举,吓得狂捶车壁:“别让太傅死在本殿车前!”

林清芝动作敏捷,跳下车毫发无损,却在听到皇长子的话后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道不同不相为谋。”林清芝铁青着脸,向扒住车门一脸惊恐的萧翰之拱手作别:“臣到了,长殿下请自便。”

“哎?太傅这就到了?本殿还没说完呢,太傅别走啊!”萧翰之一手扒着车门一手伸向林清芝疾走的背影,哀嚎道:“太傅,本殿花自己的钱修田庐,不要再参本殿了,太傅!”

林清芝罔顾举止,提衣狂奔,飞速消失在道路尽头。

萧翰之哀嚎无果,招手唤来下仆:“跟上去看看,林太傅要去哪里、干什么,探听清楚再来回禀。”

皇长子殿下靠在车内等了足有一个多时辰,下仆方来回禀:“林太傅去了前方质肆,呆了一个时辰,现已空手离开。”

“清贵清贵,有清无贵,想要什么东西只能逛质肆,逛完也只能空手而归,可怜。”萧翰之摇摇头:“林太傅想赎买什么?索性本殿送他。”

“禀殿下,林太傅去质肆并不为赎买东西。”下仆禀道:“商家说,几日前林太傅在质肆偶遇一名绯衣少女,两人协同救了个乞丐,那名绯衣少女离去时,林太傅追上去询其姓名未果,此后林太傅每日总要到质肆一趟,问问那名绯衣闺秀是否又来过质肆。”

实在无法想象又臭又硬的林清芝竟有如此一见钟情的故事,萧翰之转念间压低声音道:“商家认人犀利,再去打听打听,一定要探出那名闺秀有何特征……让商家画出那名闺秀所乘香车的样子,由车寻人。”他盘算妥当,要当回牵红线的姻缘神,为林清芝找到一见钟情的心上人,送出这份天大人情换林清芝还他一个清静,从此两人各有牵挂互不为难,岂不美哉。

“仆已打探过了。商家言道,当日只道是哪家闺秀,后来仔细想想,高门大户都由管事买田置地,哪有闺秀亲来质肆挑选的?又哪有闺秀不避嫌,亲手给乞丐压胸的?”下仆看看左右,上前半步将声音压得极低:“商家道,那名绯衣少女或许不是名门闺秀,而是章台女乐。”

这消息委实出乎意料,萧翰之闻言一愣,想起林清芝在车内神情冷冷、声音淡淡道:“臣从不涉足女闾,更无法评价女乐姿色。”,顿觉荒谬无比:“哎呀呀,这才叫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哎呀呀,林清芝啊林太傅,时也运也命也;哎呀呀,太傅品味不过如此,那是远远比不上本殿,远远比不上呀。”

皇长子殿下神思跳脱,嗟叹连连。

下仆顺着自家殿下的话,恭维道:“林太傅自然远远比不上长殿下的品味。商家言道,那名绯衣少女身姿窈窕举止尔雅,可惜足下微跛……”

长殿下一拍大腿:“跛足好啊,跛足最美了!世间品味最高者,唯林太傅与本殿而!”

下仆立时噤若寒蝉。

诡异沉默中,街头忽然涌来一群半大不小的乞丐,扯着正在变声期的嗓子大唱:“新京第一美男子,皇长殿下如牡丹;金殿辉煌牡丹住,人道世间‘金牡丹’!”

一群半大不小的乞丐在安车旁来来回回地唱,如同数千公鸭鸣叫,想忽略而不能之。

萧翰之抚面微笑:“原来新京百姓早已为本殿倾倒,‘牡丹殿下’的名号甚合本殿。”

“新京一朵金牡丹,天上一朵雪牡丹,雪似琼花压过金,人间艳色难比肩!”乞丐们声嘶力竭,唱完一首立刻接上另一首,两首歌谣循环往复,满街都是“雪牡丹”压过“金牡丹”。

如此刻意,如此露骨,就算“傻牡丹”也不得不听明白了。

“这朵章台‘雪牡丹’太也着急,竟将本殿当作冤大头一样。若在往常本殿才不理她,但今日嘛……”萧翰之摇摇头,深觉自己悲天悯人、忧国恤民、通情达理、体贴入微,实打实为林清芝操碎了心:“本殿怎么也要往章台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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