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柔和的白雾在陡峭的山间快速地移动着,缥缈不定,在一片似乎无穷无尽、深沉厚重的石青色间显得尤为突兀。但很快这团白雾就被深沉的山色吞没,隐入山间常年缭绕的雾气之中。
遗失面具的少女在多时的赶路之后,终于躲进重山隐没的山谷之中。她现在十分地虚弱,需要一个让她平安度过这个身体虚弱危机的地方,而她要去的正是这样一个地方。她穿过林间的重重迷瘴,终于将身体完全隐没在白日的光线之下。
少女最终来到一块陡峭的石壁之下,石壁高数十丈,而石壁前方明明没有路了,可少女依然拖着踉跄的脚步向石壁的方向走去。而且在她走向石壁的这段路径处在一大片奇异的花草之中。那些花草无不色彩妍丽,形态诡谲,都是这处山谷之外所罕见的。而且这些花草虽说得上是美丽,但却无法让人觉得可爱和亲近,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这句话,大概就是说的这种吧。
这些姿态妍丽奇诡的花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身上色彩和图案奇诡骇人的毒蛇,或许这些奇花异草也像这些毒蛇一样,也是带有剧毒的。在这些看起来不怀好意的奇异花草的衬托下,在它们之间艰难行进的虚弱少女似乎更显脆弱。只是那个少女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脚下的这些看起来十分危险的花草,自顾自地在其间穿行着。
不久之后,少女就来到了那处石壁面前。那处石壁因为常年处在不见天日的,云雾缭绕的山谷之中,上面到处爬满了青苔。石壁上还有湿漉漉的水流渗出,整体呈现斑驳的黑色,更兼有纵横虬结的粗壮藤蔓攀爬其上。藤蔓在陡峭石壁稍偏上的部分还能长些绿色的叶脉,但处在石壁偏下直到地面的部分就只剩下些虬枝根系了,而且上面也像湿漉漉的石壁一样,上面布满了各种苔藓和不知名的生物而显得斑驳。石壁也在这些发达的藤蔓根系的掩盖下难以辨别全貌,足有四五丈的高度被这些藤蔓完全覆盖。
只见那个少女在遮蔽在石壁面前的其中一根藤蔓上拍了拍,她面前的这些藤蔓就像有生命般突然活动起来,就像许多灵活的巨蟒。不多时,少女面前被诸多藤蔓挡住的石壁就显露出来,准确地来说是石壁上的一个高约一丈的洞口显露了出来。洞口看起来十分幽深,里面照不见一丝光亮,在这个幽暗的山谷里更显奇诡骇人,但少女没有一丝犹豫就在洞口打开的时候顺势进入洞口,自然得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样,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的确是她的家,这不过这个家看起来并不像寻常的人家。
那些会动的藤蔓根系是经过特殊培育过的,是人为的杰作。仔细辨别,就会发现一些藤蔓是与其他藤蔓不同的,但这种细微的差别只有包括少女在内的两个人知道,能够找到它通过特定的拍打来打开这藤蔓屏障。而且摧花谷中的某处已经被少女在百无聊赖时用这些经过特殊培育的藤蔓各种设计成连接各处山体岩石的高空栈桥,还在这些栈桥上垂下各种杂乱无章的像是某种未知生物触手一样的藤蔓,也像是被悬挂的死蛇。由于这些人为的造物布置太过随意,杂乱无章,或许又会让意外闯入这里的人疑心是自然造物的鬼斧神工。但由于这些都是处在常年照不见阳光的,笼罩在淡淡潮湿水雾又兼有诸多冠盖繁茂,枝干粗壮的树木浸润其中,更有一种鬼气?仙气?这个地方鸟兽罕至,更有一种静谧的气息,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死去。
少女跌跌撞撞地在黑暗幽深的洞穴里穿行,像一朵纯白晶莹的神秘之花在黑夜里蔓延绽放,寻找着阳光和水。渐渐的,少女脚步的回声在黑暗的洞穴中越来越清晰,少女的身影也在黑暗中开始显露出轮廓,变得越来越明晰。最终,扑通一声,少女体力不支跌入洞中的一处潭水中。
许是因为冰冷潭水的刺激,少女意识清醒了些,但身体状态还是不妙。她强撑着不适从洞中的木架上取出一个罐子,里面是被人特殊培养的水蛭,少女取出一些出来用来吸取自己身上带有毒素的血液,同时将自己的身体浸入冰冷的潭水中。做完了这一切,少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任由自己彻底昏迷过去,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只有等待。毕竟本来她就中毒不浅,加之连番运功,身上血液流速加快,毒素更加快速地侵袭身体,导致现在甫一回来就只能用些手上最基本简单的方法缓解毒素,而没有机会再仔细地辨别所中之毒,细细寻找解毒方法了。
其是少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百毒不侵了,但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百毒不侵。因为特殊的体质,她之前被发现无论中什么毒,就算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远是致命的毒药,尽管少女中毒之时还是会有一些中毒的症状,但过一段时间之后又会自己逐渐恢复,继而自己的血液里就会带有这种毒素,而自己却完全没有影响。所以随着少女中毒的次数增加,她血液里的毒素也会越积越多,血液的毒性越来越强。但谁也不敢肯定,少女会不会在某一次中毒的时候,突然就没挺过去死掉。所以少女这次依然是有些赌的成分。
少女来到的这个有潭水的这个洞室,相比较于她刚才穿行的洞穴要宽敞许多。而且,因为这个宽敞洞室的顶部与外界连通,有外面的阳光能够照射进来。洞室中心的水潭中的波纹也因为外界光线的照射,在洞室石壁上形成水光潋滟的效果。那些潭水的光影就像是有生命般在洞内石壁上游走,给这里平添一份神秘诡谲。
这个中心的洞室顶部十分的高,因为顶部与外部相连接。如果从洞室里向上看去,会恍惚觉得自己在百丈悬崖的底部,但这个这个悬崖似乎有些特殊,因为它是四面全包围的环形。如果要形容这个洞室空间的形状的话,那就是细口长颈的瓶子,顶部可以看到的洞口十分小,若是在洞室中抬头向头顶的亮光处望去,会让人恍惚觉得自己是在仰望一轮黑夜里的月亮。
日影西斜,月已东升。微弱的月光从狭窄的洞顶倾泄下来,映照得幽暗洞室水中沉睡的白衣少女像睡莲一样安静美丽。繁复昙花点缀的白衣在水中晕开,少女苍白的肤色和几乎像月光一样白的华衣融为一体,而少女乌黑的头发隐入浓墨一样粘稠的黑暗中。神仙与幽鬼的气息同时栖息在少女身上。
这个时候,有个黑衣蒙面人在黑暗的掩映下悄无声息地来到水潭中的少女身前,说道:“又中毒了?你是不是又惹上什么麻烦了?”是一个五十许中年女子的声音,似乎和少女十分熟稔。本来在水中沉睡的少女闻言睁开了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算什么麻烦,已经解决了。”
“真的解决了吗?”中年女子似乎很不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听到对方的反问,少女又重新闭目不再理会对方。中年女子又自顾自说道:“我发现谷外有一个男人的尸体,这是怎么回事?不要想着推诿,我已经在那具尸体的身上发现了你惯用的金针刺穴的痕迹。”
是先前黑虎堂的奎方五,不知道对方是真的不甘心来找少女替他报仇被利用,还是单纯地和他的义兄黑虎堂堂主周擒虎串通好了来给少女设陷阱,如今都不得而知了。还不待少女回答,中年女子就又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出谷吗?我的话你现在是根本不听了是吗,花灵?”
那个叫做花灵的少女,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回答对方的质问,反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还是打算一直蒙着面吗?”中年女子听到少女的问题,身体似乎僵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如常,但还是被少女捕捉到了对方的那一瞬僵硬。于是,少女肆意地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原来中年黑衣女子每次来这里见她的时候,都是蒙着面的,所以花灵至今都不知道黑衣女子的样貌。自花灵幼时起,她就被这个黑衣女子带来这里。一开始的时候,幼小的花灵甚至疑心黑衣女子是她的母亲,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那个黑衣女子说花灵可以叫她师傅,黑衣女子也的确可以说是花灵的师傅,毕竟花灵的武功和毒术都是黑衣女子所授,但花灵从不想称这人为师傅,因为那个人的所做所为在少女眼里根本不配为人师。
中年黑衣女子一直蒙面来这里代表着,这是她所不能见光的一面,至少是她不能够展示于别人面前的一面,是黑暗中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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