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椿大人总是在书房捣鼓什么,白商没了玩伴,觉得无聊了,她第一次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想去找叶故之玩,想看看她唯一的朋友,于是她跟椿大人说了说想法,换来的却是椿大人从没有过的生气。
椿大人一下便将桌上纸笔扫到地上,吼道:“白商!你别想!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里!”他掐着她的下巴,用力按住她的腰侧,“当年是你惹了我,你别想离开我,别想。”
白商吓坏了,她有些委屈,她只是想去看看并没想一去不回,可不敢再提,于是这小小的念头变成了一颗种子种在了心里。
椿大人忽然变得忙碌,每日都在书房不见人,晚上抱着白商也不似往日温柔,除了之前的口诀又教了她一段咒语,咒语做什么用也不告诉她,只是次次盯着白商背好了才许她睡觉。
终于有一天,椿大人拉着白商去书房,掀开白布说:“白商,这是萧不辰。”
那是一个人,和椿大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闭着眼像个木头人偶一动不动的站在角落。
白商糊涂了,她不明白这是什么。
椿大人说:“这是我做的符神,取了我的木芯用了我的神力,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把他当成我,他会听命于你,会保护你,会帮助你。”
白商看看符神又去看椿大人,不知道怎么心里很慌,她张开手去抱椿大人,软软甜甜的说:“我不要他,他不是你,你要去哪?”
椿大人搂着她亲她脸颊:“我哪也不去,只是最近要出门,不能带你,给你留个玩具。”
白商委屈着:“为什么不带我?”她从没跟椿大人分开过。
椿大人揉她脸颊上刚被自己亲过的地方:“我很快就回来了,我走以后萧不辰就会动起来,他会跟我一样,你就把他当成我。”
白商虽然不情愿,但是听话惯了也不再挣扎,扭头去看符神:“为什么叫不尘?一尘不染?”
椿大人嘴角微微一扯,不是笑容:“是不得其时。”随后他拉过白商的手,低头咬住她指尖,一用力,指尖被咬破了。
白商吃疼的缩了一下手,又老老实实让椿大人握着。
椿大人拉着她的手,将带血的指尖点在萧不辰眉心处,随后顺着眉毛细细的一寸一寸地抚摸。
白商看着那张脸,喃喃道:“萧不辰。”
萧不辰猛然睁开了眼,没有表情,却吓了白商一跳,之后又慢慢闭上了。
“好了,他是你的了。”椿大人淡淡道。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椿大人开始教她识人心,教她懂人情,教她许多世间的规矩,偶尔还会不见几日,回来了也不觉得开心。
椿大人不在萧不辰就成了椿大人,只是白商总觉得他只是个木偶似的东西,不爱亲近他,所以萧不辰基本就是个磨爪子的工具。
忽然有一日,白商正趴在椿大人膝头午睡,她眯着眼看见椿大人接了一只小山雀在手上,那小山雀叽叽喳喳了几句,椿大人脸色慢慢沉了。
等小山雀飞走了很久,椿大人说:“白商,凤栖大人这几日过来,你可不能再不礼貌了。”
白商翻了个身仰头看他,微微撅嘴说:“唔,知道了,我…这次给他赔礼道歉。”
椿大人摘掉掉落在她头发上的一片小小树叶,宠爱的笑:“也不必,不过…白商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凤栖神君不是只身来到,他还带了一位穿黑衣的少年,这少年不像一般神明穿着宽大飘逸的衣服,而是穿着黑色束紧袖口的劲服
白商贴着椿大人站着,她看了看凤栖神君又去看那黑衣少年,低下头行了礼:“凤栖神君,上次是白商不对,还请神君原谅。”
凤栖笑的温柔:“不必不必。”伸出手轻轻扶起白商的手臂,椿大人侧眼看去,往白商身前挪了一点,正好挡开凤栖的手。
黑衣少年挑眉,凤栖一愣道:“我失礼了。”微微侧身介绍道,“这位是贺兰涯。”
白商去看贺兰涯正巧他也在看她,这一眼却让白商觉得全身毛发都要竖起来了,差点忍不住变了兽型,虽然这人笑的没心没肺,可白商怕他,不知道为何就是怕他。
他们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的去了书房,留了白商无聊的在外面树下走来走去,她想着他们是不是要谈很久?在谈什么?于是忍不住往书房走。
她刚站在门外听到书房有很大的响声,于是慌慌忙忙打开房门,她看见贺兰涯挡在凤栖身前周身似有杀气,椿大人额头神识发光,脸上阴沉不定。
椿大人在看到她的一刻,收了神力,隐了神识,低头道:“不送。”
凤栖似乎还要说什么,往前走了一步却被贺兰涯拉住,他扭头看了一眼贺兰涯又看了看白商,最终叹了口气,按着礼数行了礼。
凤栖和贺兰涯走后,白商坐到椿大人怀里,搂着他蹭他脸颊说:“他们惹你生气了?以后不让他们来了,白商不喜欢他们。”
椿大人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摸着她的头慢慢说:“白商,叶故之死了,他们是来告诉我这件事。”
白商睁大了眼睛,嘴唇哆哆嗦嗦忽然说不出话。
白商对那年椿大人没留住叶故之是有些埋怨的,此时本来不重的埋怨忽然变成了被撕裂的血淋淋伤口,她眼里含着泪问:“他刚多大?怎么就死了?”
椿大人低着头说道:“劫难没过,他…自裁的。”
白商愣住,双手猛然按在椿大人肩头大声道:“你明知道他有劫难!当年为何不留住他?”
椿大人抿着嘴不看白商,也不说话。
白商生了气,她坐起身扳过他的脸看他:“为什么?!”
椿大人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缓缓说:“他执意要走,我拦不住。”
白商看着他的眼睛,此刻没有信他,声音冷了:“不对,你没尽全力,你本可以留住他,到底为什么?”
椿大人咬着牙,声音抖了抖说:“我怕你爱上他。”
白商难以置信,陡然放下了手。
那天她自己一人躲在一处哭了很久很久。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椿大人的做法和叶故之的死成了白商心里一块石头,她绕不过去。
她不再整日缠着椿大人陪她,晚上冷了也不再往他怀里扎,他们中间终于隔了一道沟。
夏日的一天,椿大人想哄她开心,抱她在腿上坐着,拿着玉制的梳子给她梳头:“我带你去买新衣服好不好?”
要是以往白商会很开心,可现在突然没了兴致,于是她没回答。
椿大人的手顿了一下,也没再说话,轻了手脚继续给她梳着头发。
过了一会儿,白商看着远处说:“我想出去走走。”停了一下继续说,“叶故之是不是应该有个墓?我想去看看他,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这一次椿大人没有发火,他默默收起梳子,捧起白商的脸温柔的亲吻她,手指抚摸过她的眼睛鼻子嘴唇,他说:“不行,还不行。”
白商沉默着站起来,椿大人拉她手腕被她一下挣脱开,她犟着脾气自顾自的往外走,走到结界处时,左脚上的脚链开始发烫,铃铛疯狂的摇晃,本来细小的叮当声音变成了巨响,几乎刺破耳膜,白商咬着牙继续走,然后脚链变成了烙铁,在她白皙的脚踝上烫出了红印。
椿大人打横抱起她,远离了结界,声音里有些无奈有些焦急:“白商,不要伤自己。”
白商抬头看他,忽然觉得自己好似不认识眼前的人,可自出生的依赖又让她习惯的亲近他:“椿大人,你在困住我?为什么?”
椿大人不说话,抱她坐在树下,握着她烫伤的脚踝看,手指闪着绿色光芒给她治疗。
白商觉得冰凉凉的不再疼,可心里却比刚才灼伤的疼痛更甚:“椿大人,你为什么困住我?”
椿大人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他蹲在白商面前看着她,脸上有一些绝然的冷漠,他说:“你有我就够了。”
那天之后,白商依旧听话的呆在椿大人身边,只是偶尔坐在树下看着远处发呆,心里空了一角,填不满。
某天晚上,椿大人让她念完口诀后,摸了她的头发很久。
白商的头发很软很顺滑,椿大人支起手臂侧卧着,绕了一缕在手指上然后放开那发丝就顺着手滑落,然后他就又绕一缕,反复了几次他缓缓地说:“白商,我偶然得了一颗种子,我细心呵护,本来不抱希望,但也尽力而为,不曾想这颗种子不仅长大了还开出了一朵娇艳的花,美不胜收,我狂喜不止,神魂荡漾,可是一回首,却看到自己的百年基业苍天大树燃烧殆尽,于是我好似只有眼前这朵花,再无归处。”
白商听不懂他说什么,虚虚的应了一声,像只小猫。
椿大人放开手里的发丝,低声笑了一下,而后伏在白商耳边说:“白商,我的本名叫椿折,你记住我,我想让你记住我,这两个字一定要记住。”
白商打了个哈欠,后背朝着他懒懒地回了一句:“好绕口,我还是叫椿大人吧。”而后就慢慢睡了。
半睡半醒间,好似听见椿大人的声音,他说:“白商,我爱你。”
第二天一早,白商醒过来,感觉体内仙核很热,暖暖的小太阳一样,让她舒服的伸了懒腰,整个身体充满了灵力。
她想告诉椿大人,于是光着脚下了床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只看见几件新买的裙子搭在一旁。
她觉得奇怪也没多想,看见萧不辰正在树下发呆,就去找他练法术,果不其然之前总搞不好的一些法术咒语也在顷刻间贯通了。
灵力丰沛之后白商心情很好,想着椿大人怎么还不回来,她好想与他分享她的喜悦。
夏日的阳光太烈,白商在树下乘凉,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忽觉天地震荡,慌慌睁开了眼睛。
本该枝繁叶茂的大树,此刻树叶瞬间焦黄,而后顷刻坠落,整个树干在一霎那变成了焦黑色。
白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身体都被枯叶盖住。
她僵硬的扭着头看向了远处,那片天空一片红光,似乎是火海,她猛然惊醒,忘了化形往外跑去,猛的被人抱住了腰,她回头看去是萧不辰。
“放开!”白商厉声道。
萧不辰没什么表情,只是死死抱着她:“不要离开结界。”
白商心口仙核大震,她眼睛发红大喊:“给我放手!”
萧不辰放了手,却不知从哪拿出一根锁仙绳瞬间困住白商,冰冷冷地说:“白商你不能走,椿大人殒落了,今后便由我陪你,他已经死了你再去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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