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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此月归于天诏(九)

剧烈的情绪洪流朝着江兰弦张牙舞爪的涌来,他不闪不避,为现在几近崩溃的应暄提供最清醒的支撑。

崩溃。

江兰弦一直都能看出,应暄心中有着强烈的自毁倾向。他以旁观者的口吻讲述这一切,若不是故事中被折骨浸坛的王爷姓应,恐怕谁人都难以察觉应暄亦是故事的主角之一。

应珏,应旸,赵语吟。

还有数以万计死在屠城中的云泽百姓,这些无辜灵魂的惨死宛如一座大山压在应暄肩头,令他无时无刻都在深受煎熬。

纵然应暄十九年的人生中关于云泽的记忆只有六年,纵然他已经快忘却北域之雪的洁白与纯净,可他身上流淌的是应家的血,刻在骨子里的骄傲与不屈从未遗忘。

他属于云泽,属于广阔的边域,翱翔天际的鹰收起翅膀,被困囿在上京深陷泥潭,最终救不了任何人。

【那时,你应当能喝上泽燕的烈酒,所见之处,皆是我大楚国土。

阿暄——】

一声声呼唤从清晰到逐渐模糊,纵然掩去无尽的悲意,却仍旧如同锋利的刀剑剖开应暄的心脏,搅的血肉模糊。

怎能不恨?

那是日日夜夜被梦魇缠绕的难眠,那是一劫一难又受击溃的绝望。

应暄从泥泞中死里逃生,便不会再有退缩的可能。

我要,夺回云泽城。

我要,回家……

.

这是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他的灵魂似乎飘了出来审视肉身,冷眼观看这一切,应暄知道这是不正常的,可是别无他法。

无人能救我——

“应暄。”

一只纤长白皙的手轻轻搭上应暄的肩,他转头,看见江兰弦平和的双眼,澄澈的眼瞳好似拥有包容一切的力量,百诸痛楚与悲伤俱在其中被抚慰。

身旁的景象一瞬间褪色了,无形的力量包裹住二人,身心都陷入温暖的光中。

沐日光华还浴月,我欲乘桴。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倦鸟归巢,又像是清风、山岚,万物勃勃的生机。

看着应暄逐渐平静的神情,江兰弦悄悄松了一口气。

“抱歉,我……”应暄垂下眼羽,感到无比挫败。

“没关系,”江兰弦道,“我说过,应暄不必害怕任何事。”

“我不怕。”

“我知道。”

熟悉的情绪蔓延开来,令他再也无法忽视。

应暄一直看着他的脸,似要将他的面容牢牢记在心上。

江兰弦默默收回手,在他灼热的视线下感到稍许不自在:“如此说来,是苏景潇对你动的手。”

马车行走在乡间小道上,路面崎岖不平,车轮未裹兽皮,他们随着马车一起颠簸起伏,扬尘四起,空无一人。

再过不久,便要驶上官道进入栖州主城,之后前往扶州,就到了苏景潇的领地。

“是因为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你?”江兰弦记得应暄曾说皇帝视他如亲子,既然这些皇子都非他亲生,那传给应暄又有何妨?

应暄否认:“我并非宗室子弟,天下终归是苏家的天下,陛下再如何宠爱我也不会越界。”

“这是底线。”江兰弦了然,“可是你若是想,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应暄不置可否:“平江王一脉会永远忠诚于苏氏皇朝,成为大楚边境最坚固的城墙,只要血脉不断,这个誓言永不改变。”

永远忠于大楚,这是应家人一直秉持着的信念,然而王权一代代更迭,守护者没变,有些人早就改变了初衷。

江兰弦道:“古往今来无数血淋淋的教训无一不在说,什么丹书铁券、金口玉言,也抵挡不住人心易变。应家先祖自然也知道,所以才会留下祖训言不可与皇室中人结合,是为了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能够保全更多人吧。”

这道祖训是应暄告诉他的,如今想来是一条后路,与皇家牵扯愈深,便愈麻烦,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将君臣的界限分明。

虽然比较委婉,但也算是一个计策,只不过谁又能猜到感情这个永轩掌握不住的东西呢?

当年应家祖母的决定无形牵扯了后续,不得不与皇家高度绑定,江兰弦无法确评价这件事的对错,因为在他看来谁都没有错,都是天意。

一切的一切,都是天意。

应暄道:“姑姑她……先皇共有十六子,陛下排行四,生母地位低微,并不被先皇所喜,在众多的皇子中毫无竞争力可言。”

他目望远方,慢慢回忆往事:“他与姑姑相爱,对祖母说他可以言明先皇愿做一闲散王爷,终身不染朝政。可祖训森严,姑姑不愿背弃家族,于是含泪与他分别,最后祖母实在不忍心,还是同意了。”

江兰弦道:“你的祖母一定很疼爱她,所以才不愿见到自己的女儿痛苦。”

应暄笑了笑:“姑姑自小千娇百宠长大,知书达礼,美名满誉上京。与陛下大婚之后,应家明确不站队,陛下也履诺准备禀明先皇,然而就在这时,正打的水深火热的几位皇子联手将矛头指向了他,陛下与生母惠太后皆中了一种奇毒,性命堪忧,姑姑快马加鞭赶往云泽,取回了能够解毒的温雪丹,然而,惠太后最终还是未能等到解药。此次苏景潇能顺利伤到陛下,也是因他体内仍有余毒残留身体不好的缘故。”

弑母之仇不得不报,而那场储位之争最后的赢家只有一人,就是今上。

“你们帮忙了?”江兰弦道。

应暄道:“姑姑一而再再而三违反祖训,于是祖母开了祠堂,将她剔除族谱不再联系,以示应家坚决的态度。”

“……”江兰弦未料到应家真就这么固执,“何必?你姑姑嫁给皇帝的那刻起,你们想再保持中立已经是空谈了,不如顺势而为。”

不论事后如何补救,在他人看来应家与皇帝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况且应家有军队傍身,输也伤不及根本,而赢则相当于多了一道免死金牌。这个行为也有些太不正常,自相矛盾,哪里都讨不得好。

江兰弦不曾知晓先皇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想法无可厚非,应暄给他解释:“先皇谨慎多疑,这件事后陛下便改变了想法,决意夺嫡,相比其他皇子陛下已经有些迟了,但他有一张天然不出错的底牌,就是足够无害,如果应家不表明态度,这道底牌就失去了作用。”

不站队有时也会是最大的站队,应家退了,才能保全陛下和应琬。即便众人知道应家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可那又如何?先皇终究还是要选出一名继承人,明牌还是暗牌都不过是手段,只看能否找出破绽罢了。

江兰弦听懂了,一言难尽:“和你们这种人作对,真的是一步都不能放松警惕。”

应暄只当是夸奖了,宽慰道:“哥哥放心,对自己人我们是不会使手段的。”

江兰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道,天天对我耍心眼,信你才是傻子。

他直接将话题转回去:“苏景潇想成为皇帝,最大的阻碍是睿王,苏景澈。所以有没有可能,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想扳倒苏景澈,你和应家恰好做了棋子。”

上京局势混乱,皇帝生死未卜,无论众人心中是何想法,明面上能继承大统的皇子只剩下了苏景潇。

他有名分,有军队,苏景澈死后已经无人能与之争夺。

可这边云泽沦陷,凌北军被打散,应家几百年根基轰然倒塌,只剩一个应暄根本不足为惧,那苏景潇为何还要痛下杀手?

将应暄扣在上京还能借此掌控云泽卫同凌北军残部,杀了他才是得不偿失的事。所以,江兰弦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苏景澈通敌叛国之事是苏景潇陷害,他才会害怕应暄活着。

此又牵扯了另一个问题,苏景澈对通敌叛国的罪行供认不讳,如果他是被陷害的,那为何要承认自绝后路。再者,他的本家夙闲郡王府远在靖州,盘踞一方,苏景潇手再长也很难同时伸到上京、凌北军和靖州。他若是有这个本事如今也不会处处受限。

如果他们都不重要,那其中最重要的是,应家。

大楚战神,战无不胜。

百姓敬仰,民心所向。

苏景潇,苏景澈。

……

“兰弦,我一直不曾告诉你我的名字。”

“江知生?”

“这是字,我名江珩,靖州故阳人。幼时丧父,家中除寡母外再无亲人存世,母亲无傍身之技,只能做些浆洗粗活勉强养活我两。她娘家的人劝他改嫁,将我这个拖油瓶给扔了,莫要一辈子蹉跎于此。她不愿意,于是我们孤儿寡母就这样度过了几个春秋。

予年十二,她欲送我去学堂,于是没日没夜的做工终于凑够了银钱,那一日,她拉着我的手细细叮嘱道,哪怕不能考取功名,能识文断字也是好的,有学问了才不会被人瞧不起。她体性温和,但这些年来也着实憋了一口气。我想让她陪我一同去学堂,她恐露面会使人见厌,不愿意。

她早有顽疾,但怕花钱便忍而不言。我不敢告诉她,我没能进学堂,因为有个富家少爷在院前堵我,召群仆拥塞,击我身,夺我钱。我新衣变敝衣,破破烂烂回去,看见她咳到伏在桌上直不起身,身旁还有一堆未完成的活计。

我趔趄去了红燕街,在一家妓院里做小童,我自小伶俐,给那些个妓子当托儿赚的比她还要多,我不想读书了,但我不敢告诉她,她每日最开心的就是我回家的时候来。

我不能告诉她。

后来,抢我钱的那少爷来这儿看见了我,大肆宣扬了出去,不出半日邻庶皆知。她站在妓院前默默将我领回去,没有打骂责备,我不在乎他人调嘴弄舌,只怕她受不住,满腔因由说不出口。

我长跪一夜,她在屋中没有动静,她在夜间缢于梁上,什么都不曾留下。”

江兰弦听着江珩安讲述他的过去,江大夫现在的性子谁能瞧出他过去竟惨澹若此。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坏,那少爷为何欺辱我,彼因他作业敷衍被责骂,适时夫子夸了我,他父乃是故阳城府衙管事,得罪了他,岂有我等市井小民好日子过!人若立命,必先立身。我常谓此身是指天资,原是身世啊!”

江珩安抚掌笑叹,听着却与哭无疑,

“贫贱之人纵然是卑微到了尘埃里,那些上位者仍嫌这薄躯跪的不够低,所以我一定要爬出去,一定要让这些人承担我千倍万倍的屈辱!”

“可是,”江珩安无奈,“母亲死后,她娘家的人骂我是天煞孤星,要抓我去城主府,城主本不欲掺和,然而他们不依不饶,那管事听了自己儿子的一面之词,于是我被安了个不孝之罪,入了贱籍,彻底断绝科举之路。

他们占了我家,悉取所有物什。我住在桥洞下与乞丐抢食,被殴打半死掷之城外,我想着,就这么死了吧。”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现在的江珩安眼中没有仇恨,只有缠绵在落叶旋空中的苦涩的余酿。

“后来你没死。”

“废话,我要是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欲要敲他一脑瓜崩,对着江兰弦这张脸下不去手,遂作罢。

“后来,我遇见了一位贵人,”江珩安的眼中泛上了温情,“靖州是夙闲郡王的封地,那一日,贵人出猎恰好经过故,将半死不活的我捡了回去。

“你报仇了吗?”江兰弦轻声问。

江珩安微微抬手又放下:“仇恨能令人速速成长,亦能蔽目使人沦为眼瞎心盲的行尸走肉。我可以去恨,但我自己不坚定怎么去恨呢?”

江兰弦不扔同,杀人偿命,其母之死纵然有江珩安堕落催化,即便他母家人可饶,但那少爷将人逼上绝路,未免欺人太甚。

但江珩安像是已经释然了:“王爷从不过问我的往事,只在我的名字后加了一‘安’字,让我跟着他做他的书童。王爷待我极好,春去冬来,四载轮回,我自认学问大成,遂求王爷放我去科考,他不愿,我不解之下与他争吵,被责罚禁闭,王府众人皆知晓我失宠,于是倾挤我,我平生最恨此事,一气之下偷偷跑去上京想着出人头地之后好好打他们的脸。

我是奴籍,不能走正统路子,可巧那年江南域一带决堤,洪水致使三州十数城池受灾,我做的治水十二策入了御史大夫青眼,由他举荐,拜入内阁之首正一品太子太师门下。三年后,进士及第,于太和殿被陛下钦点为状元,是月,得夙闲郡王讣告。”

江珩安至今都不相信那人死了,可时过境迁,终究只有他一人留在了原地。

“从靖州主城至上京一路平安,原是他派人全程照拂我,御史大夫曾受他恩惠,所有我以为的顺遂,皆因有人为我铺平道路。我赶回王府,只见到了一个牌位和他留给我的字——知生,他让我活下去。

归途经过故阳,打听后得知那管事贪污受贿被斩首,全家男子流放女子被贬为贱籍,其他欺辱我的人也大多因犯了事死了,忽然之间,我没有了前进的意义。”

“师父……”江兰弦有些不想听了,心中有一块堵堵的,不舒服。

江珩安示意他不要动:“背靠太子太师,我仅用两年时间便官拜尚书,无数人恨我入骨,但我无所畏惧,只专心做陛下手中刀锋向外的利刃,哪一日我败了,便是死无葬生之地。可入内阁那日,我酩酊大醉,我突然想起了王爷给我的名字。”

江珩安眉宇间终于浮现忧愁:“天诏五年,太子离世,朝廷之上党派纷争,暗明争暗斗,老师告老还乡,陛下失意性情大变,却极倚重与我,可我不想死,周旋许久,辞官离去,陛下问我缘由,我说,

观大楚山河,行未尝见处,方知所终。”

江珩安慈爱地看着这个弟子,眼中不知是怜是叹:“一年后,各地的宗室子入京选储,其中就有王爷胞弟,苏景澈。如今,他处在风口浪尖,表面上形势大好,实际处处是危机,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王爷对我有再造之恩,他的弟弟我不能坐视不理。”

“兰弦,你愿与我一同回去吗?”

——

苏景澈,江珩安

江兰弦目光一凝,疾言道:“江珩安,尚安否?”

应暄被他的语气所惊:“你说江知生?出事前陛下赐他天子剑,见剑如见君,且鄞州馆谢城主叶飞英是他的至交好友,叶飞英手中掌管馆谢卫,现今朝堂也唯有江知生能掣肘苏景潇。”

“你带着我,也有我是他弟子的缘故吧,”江兰弦淡淡道。

应暄几乎要笑出声来,不过是气笑的:“江大夫,是你,”他刻意强调了这两个字,连哥哥都不喊了,“非要同我一道,我想送你走你不愿,怎么,后悔了?”

江兰弦看出他有些不高兴,反而又添一把火:“我不会后悔,只是想和你说,如果你是想通过我搭上江珩安,这条路怕是行不通。”

“……呵,”应暄从喉见挤出了一点冷笑,心头涌上一股怒气被强行压下,“你多虑了,我从不会将生死压在别人身上!”

他此时是真的生气,不明白江兰弦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说这些话。

江兰弦微微皱眉,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引起了误解:“抱歉,我并非此意……”

应暄不看他,也没有开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

“我和师父虽然相处数年,然而我对他的事也是一知半解,他有自己的目的,不会因为我而改变,我不知你和他是否是一路人,如果不是,那我很难有什么作用。”

按照应暄所说的时间线,平江王战败身死到如今也不过两月有余,而江珩安离去也已两个月。

他回去就是为了苏景澈之事,可人还是死了,而且极大可能是被诬陷。江珩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能说这件事令他也无能为力。

如此种种,江珩安与苏景潇势必水火不容,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即便他与应暄不是同一条路,但至少现在不会是对立面。

于是江兰弦补充:“我是说,在这些事上江珩安不一定会看我的面子,但他一定不会站在苏景潇那边……你,真的不想当皇帝吗?”

这句话若是旁人问起,应暄或许会觉得别有用心,但出自江兰弦之口,那只可能就是字面上的询问。

先前应暄确实气恼了,毕竟方才亲近的氛围还未过去多久,口中便吐出一番无情的话,怎叫人不气,现在缓过神来,又听见他略显匆忙的解释,也觉自己愈发幼稚。

应暄生了促狭之心,故意逗弄他:“我若说我想,你当如何?”

江兰弦郑重看着他,“我虽不觉得当皇帝怎么好,能让你们为了一个位子不择手段,但你若想,我不会阻止,我知道,你会是一个好皇帝。”

“……”应暄微微勾起嘴角,正过身子只给江兰弦留下半张轮廓分明的侧颜,

“谢谢哥哥这么看得起我,不过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想当皇帝,正如你所说,为了一个位子不择手段,视一城百姓为手中棋子随意摆弄,站在高处久了就会看不清。不过我即便不去争那个位子,也定会让执棋之人血债血偿!”

应家四代皆在云泽城驻守,整个凌州都在应家的掌控之中。凌北军内部攻防图是绝密之物,除却父王兄长只有寥寥几个心腹知晓,怎会泄露出去?

还有黑火器的解构图,黑火鎏金石虽是神灵台所创,然而黑火器却是先帝早年的天工坊造就,当时用□□为芯,威力并不大,天工坊只存在五年便被取缔,坊中工人图纸都被先帝暗中销毁。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份构造图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还有苏景澈通敌叛国一事,江兰弦能想到的他早已明了,这一切突如其来,打的他们措手不及。不论是苏景潇还是苏景澈,一定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是谁站在他身后……

会是您吗。

“如果,”应暄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一直很信任的人,做了完全无法原谅的事,你会如何?”

“你是说皇帝?”江兰弦一语道破。

“……我希望不是。”应暄看着前路,只觉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越挣扎反而陷的越深,但他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江兰弦不会对此迷茫:“信任是相对的,人做什么事前都会想过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既然敢做便已经有了接受的准备,只有你,还在承受这结果带来的痛苦。”

江兰弦并非责备,而是平静地说出了应暄早已明白的道理,他知道自己不会犹豫。

箭在弦上,已经不由得他不发。

沐日光华还浴月,我欲乘桴。 出自清代纳兰性德《浪淘沙·望海》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出自苏轼《西江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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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此月归于天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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