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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金小姐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李理拎起挎包,扶着行李箱,对费铭说:“我走了啊。”

费铭微怔,表情有些茫然。

李理拍拍他的脸,问他怎么了。

恍惚间,费铭摇头,说没事。他从鞋柜上拿起项圈和牵引绳给我套上,说:“我送你下楼吧,顺便遛遛大毛。”

李理看着他,笑了笑:“好啊。”

有些日子没见到金小姐了,她依然明艳动人,见到我就是一整个大熊抱。

女人身娇体软,香气扑鼻,我一激动,打了一连串喷嚏,鼻水喷了她一脸,于是挨了两个**斗。

网约车等在路边,费铭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金小姐望着他的背影,凑到李理身边小声问:“他昨晚干嘛了,黑眼圈这么重。”

李理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轻笑:“一宿没睡。”

“又不是分手炮,没必要通宵达旦吧?”

“金玉珠你——”

金小姐一溜烟跑开,钻车里匿了。

“……别太离谱。”

李理叹了口气。

其实昨晚费铭睡得很早,因为要早起,他跟李理吃过晚饭没多久就上楼休息了。

但费铭一直没合眼。

男人仰躺在床上,手臂半悬于空,时不时扒拉一下趴在床边的我的脑袋。

等到李理沉沉睡去,他索性下了楼,也不开灯,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直至天色微白。

也许正如李理坚持不让费铭送他一样,费铭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尽快适应即将到来的、长久的分别。

只是他不知道,李理后半夜醒了一次,悄然立于二楼楼梯口往下望。

我正趴在沙发旁陪着费铭,察觉到动静刚一抬头,却见他默默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行李放好,费铭走了过来。

李理把牵引绳递过去,视线微抬,对上费铭的眼睛,悄声说了一句:“我走了啊。”

一夜未眠的费铭,眼下乌青,神情困顿而迷茫,定定地看了李理片刻,才接过了牵引绳。

李理笑了笑:“说句话呗。”

费铭微微点头,他不知怎么了,从下楼到现在,一直处于恍惚之中,仿佛在梦游。

“喂。”李理戳他的肩膀。

费铭被戳得后退半步,眉心一蹙:“不知道说什么。”

笑容在李理脸上凝固,渐渐地,消散而去。

“那我走了,拜拜。”

他说完,转身就走。

我想跟上去,却被脖子上的项圈勒住了脚步。

李理渐行渐远的背影,瘦削、嶙峋。

晨风轻拂,纯白的T恤下,凛冽的蝴蝶骨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一双羽翅,带他飞去那被朝阳灼烧的天边。

百合般至纯至美的李理,我的家人,他就要离开了……

我不禁悲从中来,心痛得呜咽出声。

可费铭定在原地,头颅低垂,双眸失焦,仿佛凝望着一整片虚妄,眼里满是哀伤。

李理走到车旁,伸手搭上车门,却始终没有拉开,晨光洒在他的侧脸,将鬓角边随风轻起的发丝染成了浓郁的绛红色。

忽然,他转身,大步折返。

费铭怔了一瞬,还未开口,就被狠狠抱住。

“白痴!”

李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这一句,似乎把费铭骂清醒了,如同混沌中拨云见日,眼睛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他回抱住李理,双臂圈住那细瘦的腰,渐渐用力、收紧,仿佛要将对方嵌进自己的身体。

他说:“照顾好自己。”

李理说:“你也是。”

费铭又说:“要想我。”

李理笑了,捏捏他的后颈:“你也是。”

费铭无言,轻叹,呢喃:

“我爱你。”

仿若灵魂深处的一声喟叹。

这一次,李理却并未立刻作答,他推开费铭,在对方诧异之际,直直凝视。

“我也爱你,费铭,比你以为的更加爱你。我会好好完成自己的学业,也会时时刻刻想你念你。两年很短,四季交替不过两轮,你等我回来。”

他声音微哽,却并未流泪,反倒是费铭,一瞬间红了眼眶。

*

送走李理,费铭回到家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如昨晚一般,整个人再次陷入混沌的无意识状态。

他不吃不喝,就那么坐了几个小时,最后干脆躺了下来,像李理平时那样,头枕着沙发扶手,十指相交摆在胸前,一脚踏在地板上,另一条腿弯曲着,踩在沙发上。

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费铭很稳。

他总是默默做事,有条不紊,安排规划好一切,凡事尽在掌控。在我见过的所有人类里,费铭的情绪最为稳定,也最克己复礼。

但也许,他只是在压抑罢了。

一如最平静的海面下,往往酝酿着最猛烈的巨浪。

更难以承受这场分别的人,其实是费铭。

日正当中,门铃忽然大作。

费铭从浑噩中惊醒,头发凌乱,双眼干红,匆匆跑去开门时,差点被拖鞋绊倒,他望着门外拎着两大包东西的金小姐,眉宇间透出浓浓的困惑。

“你怎么来了?”

一开口,嗓音如砂砾磨碾般粗粝沙哑。

金小姐大惊失色,顿了顿才平复语气,说:“人送走了,不得回来跟您汇报一声啊。”

“哦……他怎么样?”

“安全登机,我办事,你放心。”

费铭道了声谢,侧身让金小姐进门。

金小姐盯着他看了良久,叹了口气,说那家伙才走几个小时,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了。

费铭抹了把脸,说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金小姐嗤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费铭尴尬地笑了笑。

金小姐买了很多新鲜蔬果和肉类,说李理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费铭笑,说他还担心起我来了,我能有什么事。

金小姐也不拆穿,说你没事,我有事,跑了一上午,我饿了。

她指着地上两大包东西说:“你看着办吧,满汉全席什么的给整一桌,家里有酒吗?”

“倒是有一瓶客户送的香槟。”

“可。”

费铭做了一大桌菜,金小姐麻利地开了那瓶陈在冰箱里好长时间的香槟。

他们边喝边聊,菜没怎么动,酒已去了大半,后来一瓶见底,费铭又叫外卖送来了一件啤酒。

金小姐喝了酒便打开了话匣,聊及不少与李理的儿时往事。

他们两家住得很近,两人幼儿园就认识了,从小一起长大,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同校同班。

用金小姐的话来讲,她跟李理两小无猜,放小说里就是一对必早早互生情愫、芳心暗许的青梅竹马。

他们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逃课去游戏厅抓娃娃打桌球。金小姐因为李理被班上女同学孤立过,也打过架。李理也曾照顾生病的金小姐一宿不合眼,还会帮她去超市买卫生巾。

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于是成了最臭味相投,也最亲密无间的挚友。

“你知道他为什么打耳洞吗,”金小姐笑着问费铭,然后指了指自己,“因为我。”

初中班上很多女生打了耳洞,上学时摘掉,放了学立马戴上,一个个含羞带怯,眉眼间却是掩不住的雀跃。

金小姐也想戴耳环,但因为怕疼,一直很犹豫。李理知道了就陪她去,给她壮胆。

到了小店,金小姐却临阵退缩。李理火大,说大不了我跟你一起,今天不把这耳洞打了,你别想出这个门。

店员小姐姐看着他俩笑,嘴上劝慰着没事的哦小姑娘,一点都不痛哈。

金小姐不怕旁人笑话,只怕李理不高兴,于是眼一闭,说:来吧。

可她终归还是疼哭了,心里埋怨小姐姐骗人,委屈得直掉泪。李理笑她没出息,挑了两对银耳钉,一对自己戴上,一对送给了她,说以后有钱了,送你更好看的。

金小姐却摇头拒绝,漂亮的耳环她会自己买,她只要李理发誓永远留着耳洞就行。

李理莫名其妙,问她是不是有病。

金小姐气得哭,大骂一句你去死,转身就走。

李理赶紧把她拉回来,他无奈地满口答应,竖起三根手指郑重起誓,连说了三遍,诚意十足。

金小姐总算破涕为笑。

李理拉金小姐去照镜子,欣赏他们刚戴上买的耳钉。

少年人头挨头凑在一起,白皙的耳垂因为洞穿的伤口而又红又肿,却衬得那最简单的银耳钉,如星辰般闪亮耀眼。

“曾经我得到过一束光,后来,我把它还给了星星……”

金小姐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块排骨丢给我,我冲她摇了摇尾巴,她对我扮了个鬼脸。

费铭有些感慨,说迄今为止,金小姐是陪伴李理最久的人。

金小姐问他是不是吃醋了,他摇头否认,却又说虽不至于吃醋,但多少是羡慕的,因为那是他未曾参与的李理的年少过往。

金小姐淡淡一笑,眼底平添落寞,她戏谑往事如风,何须羡慕,若非要说,她才是该羡慕的那个人。

“没办法啊,看到那家伙的第一眼,我就迷糊了,幼儿园所有小朋友里面,他是最好看的一个。”金小姐晃了晃空掉的玻璃杯,“他生来瞩目,可他的目光却只投向了你……”

费铭开了一罐啤酒,替她斟满,什么话都没说。

高一那年元宵,恰逢情人节,金小姐打电话约李理去看附近美院搞的一场艺术灯会。

李理一口回绝,说晚饭吃太饱犯困,不想动弹。

金小姐骂他是猪。

李理笑了,说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嘛,你是想看灯会,还是想见我。

明知是调侃,金小姐依然被李理的直白惊了一大跳,庆幸隔着电话线,他看不到自己红成猪肝色的脸颊。

她又羞又恼,嗔了一句你烦不烦。

最终,李理赴了约,但没有去看灯会,而是蹬了他爸的老式自行车,一路载着金小姐到了江边。

二月春寒,江风刺骨,金小姐冻得直跺脚,大骂李理有病。李理左耳进,右耳出,扯下自己的围巾,将她包得只剩下一双惊诧的黑眼睛。

他说:金玉珠,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其实那天我打算跟他表白的,可他却抢先一步,跟我出了个柜。”金小姐笑,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李理说:金玉珠,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其实我喜欢男的。

“一开始,我以为他在开一种很新的玩笑,可一对上他的眼睛,我就知道我错了。”

那是一双真诚到近乎残忍的眼睛。

金小姐脑瓜嗡嗡的,心口仿若刀割,痛得快要哭出来,只能借口风太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耳边却不断传来李理似远忽近的声音:

金玉珠,你觉得我恶心吗?你会跟我绝交吗?你还愿意做我最好的朋友吗?

“我能说什么!”金小姐两手一摊,“你说我还能说什么!”

费铭默默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金小姐拍他的肩,说:“你懂的,对吧。”

费铭说:“我懂。”

金小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家伙鬼精鬼精的,与其说敏感,不如说是敏锐,总能一眼看穿,一句话就定了你的生死,你还没法说他一句不是。”

她给自己和费铭倒酒。

“费铭我跟你说实话,以前我挺烦你的。比起那家伙的坚定和义无反顾,你太纠结了,太优柔寡断了,一次次地伤他、负他。那家伙虽然头铁,南墙撞碎了也要一意孤行,可终归不是无坚不摧,真伤透了,会死的……但还好,还好你选择了诚实面对自己的心。费铭,你和李理都是彼此认定的人,两年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你们没问题的。”

“我知道,我知道……”费铭低喃着,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谢谢。”

*

是夜,费铭在书房处理完工作,便早早上楼了。

我没有跟上去,静静趴在落地窗前,夜色寂寥,更显虫鸣喧嚣。

这个家,忽然有些空了。

亚历问我李理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我告诉他,李理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要很久之后才会回来了。

“他去干嘛?”

“追逐自己的梦想。”

我回想起亚瑟曾经说过的那些,李理为梦想而挣扎的时光,回想起他抱着大提琴,如同怀抱最罕世珍贵的宝藏的样子。

李理终于迈出了这一步,朝着自己的梦想,最远方那一抹涤荡灵魂的光。

“梦想……”亚历问,“那是什么?”

关于梦想,李理和费铭曾经有过一段令我印象深刻的对话。大约是在一年多前,费铭决定了要让李理去俄罗斯之后没多久。

费铭说他不知道什么是梦想,也从未有过梦想。从小到大,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父母的意愿和安排,每天按部就班,凡事循规蹈矩,若非李理这个变数,他的生活大概从一出生就已经望到了尽头。

他说他无法感同身受李理对梦想的狂热和赤诚,即使好奇,甚至羡慕,转过头,却找不到哪怕一个,自己稍稍感兴趣的领域或事物。

在李理之前,他的轨道是父母为其铺设的,在李理之后,李理成了他公转的中心。

李理无比同情地看着他。

“其实人不一定非要有梦想的,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或许才是最纯粹本真的幸福。梦想是雾中花,水中月,是黑暗中一缕指引前路,却又永不可及的光,更是脚下的荆棘和桎梏的枷锁,令人一生都活在挣扎与痛苦之中……”

但他忽然话锋一转:

“可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梦想,放弃了大提琴,我的心一定会空掉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则会每天咒骂当初轻言放弃的自己,直至生命终结,不死不休。”

我回忆李理当时的眼神,不知自己是否理解准确,但还是郑重地回答亚历:“梦想就是你无比憧憬渴望,如果不做,就会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亚历眨了眨懵懂纯澈的绿眼睛:“那你有梦想吗?”

我忽地怔忡。

梦想,我当然有的。

亚瑟走之前,我的梦想是永远跟他在一起。在他走后,我只希望李理好好的,跟费铭的感情也好好的,然后就能安心地去到亚瑟的花园,骄傲地对他说:

亚瑟,我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任务,现在,我来找你了。

鼻头忽然传来细微的触碰感,有个声音轻轻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眼帘映入一副威严高贵的身姿,绿宝石般的眼睛,散发着神秘剔透的光。

“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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