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常叹了一声,只得先带着流明去东厢房。
鉴于房屋的结实程度过差,这回梁常被赶到了后头,流明先上前试探,确认并不会像上一个似的坍塌才招呼梁常。
然而……
梁常已经大大咧咧的进了西厢房,甚至抱出一个箱子来。
流明愕然:“主子,你不要乱跑啊!”
“主子……我吗?”梁常将箱子放在地上,脑子稀里糊涂,说话也是叽里咕噜。
很明显的问题,梁常并不习惯被这么叫,而且他觉得自己能和流明、苏绣打成一片。
但是对于流明来说,这个情况实在常见,她想:……假客套,心思深沉!
然并……
梁常真是没什么多余的心思。
他甚至只想快点把事情办完,他抬头看了流明一眼,指指西厢房:“快,里头还有呢,拿出来看看。”
“噢!好。”流明回过神来,麻利地去西屋里拿出一摞册子翻看过后放在板车上。
约略过了一刻钟,梁常从屋里搬了好几趟文书出来,苏绣也带着人回来了。
“大人。”苏绣拱手,“您安排。”
梁常直了直腰身,两手摊开无处安放:“搭把手把那个塌了的拾掇一下吧。”
苏绣点头,摆手示意叫来的侍人们开始动手。
如此,直忙到天快黑时,梁常看着侍人们忙得焦头烂额,随即说道:“不必了,你们先走吧。”
话虽如此,侍人们还是待了一会儿才走。
最终只余下梁常、流明、苏绣三人。
苏绣说:“大人不必这么死板,王爷不会怪罪的。”
梁常应了一声:“没事,你们歇会儿,要不先走吧。”
流明与苏绣面面相觑,还是前去忙了许久。
但两人拗不过梁常,只得回去同恭亲王汇报。
梁常回去时天已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恭亲王迎面对上梁常后,脸上浮现良多愕然:“怎么才回来?”
“……不是要今天弄完吗?”梁常嗫嚅着,左手抠着右手,看起来有些拘谨,“呃……没弄完。”
恭亲王微愣片刻,随即无奈淡笑:“你大可以告诉我:文书太多,今日运不完,明日你需得给我多加人手。”
梁常抬脸看向恭亲王,用力点点头。
“可曾用膳?”
“没呢……”梁常低着头应了一声,“您吃了?”
“嗯。”恭亲王点头,而后叹气,安排人给他安排晚膳。
梁常饿得狠了,吃饭犹如饮水一般。
“万禹呢?”恭亲王问道。
梁常摇头,咽下吃的才说:“没见。”
“……”恭亲王沉默,四下望着,而后出了口浊气。
梁常抬眸看向恭亲王:“我一下午都没见他,是不是跑了?”
“谁跑了?”万禹从外面喊着进来,手里拿着两壶酒,“老子刨酒去了。”
梁常端着饭碗默然不语,眸子眯成了一副看万禹像傻逼的样子。
恭亲王扶额。
兴许是并不多跟武将共事的缘故,他看起来很是头疼。
“喝两口?”万禹将酒放桌上,拿着凳子坐过去。
“扑通”一声。
万禹没坐准,摔了个四仰八叉。
“诶!”梁常手里的饭差点飞出去。
恭亲王摁住了桌子。
“……”万禹秉承着倒了就躺一会儿的道理,就如此躺着了。
梁常也心塞起来了,怎么能?怎么能呢!?
拮据成这样,他穷没错,但第一次觉得拮据啊!
且不说他自己,他甚至觉得恭亲王跟来甚是委屈。
梁常把饭碗洗完放下,便要离开:“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恭亲王问道。
“我去那个郡府看看。”梁常说。
“你明日再去不行?”
梁常挠头,思索片刻后决定驳了他的面子:“不行,我受不了了。”
“我同你一起去。”恭亲王说着,起身要迈过万禹。
梁常立时便说:“那、那明天吧!”
他可不敢这么折腾恭亲王,万一折腾病了那可了不得。
然而恭亲王眼巴巴看着梁常,对于他想一出是一出的情况有些无语。
“真不去了?”恭亲王收回脚。
“你不去我就去了。”
“……”恭亲王默然,一侧眉梢平平淡淡的扬起,像质问,又有点像气急。
梁常被看的不自在,遂找补道:“……那,那您跟我一起去?我只是去看看那里需要些什么木材,总得把那破郡府建起来。”
“明日再去吧,明日带上工匠去。”恭亲王说。
梁常折返回去,安生了不少。
万禹坐起来倒了酒,三人聊了些时候。
“祁禄的尸体还在那儿?”万禹问道。
“嗯。”恭亲王点头。
万禹垂眸不再言语。
梁常倚着胳膊默默饮酒,一杯接一杯。
恭亲王不善饮,喝了两杯便起身走了。
梁常喝得有些发晕便去了院子里。
万禹一个劲儿喝,好像感觉不着腥辣似的。
半夜里,梁常抱着兰柏,将脸埋在兰柏背脊上,听万禹在外头撒酒疯。
“他怎么配啊!狗皇帝!臭老皇帝!”
“老子打下的江山烂了……”
梁常听着有些许焦躁,将兰柏抱得更紧了些。
兰柏微眯起眸子,翻身从他怀里脱出来些,变作人形抱着他。
“……你不开心。”兰柏低低问道。
“你变回去吧。”梁常闷闷地说。
兰柏叹气,遂他的意变回原形,任由他抱着,待他闭上眼睡着,入了他的梦。
这次喝醉的梁常看起来有些迷糊,而且悲伤满满,使得兰柏不敢说什么,只敢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然后试探着把人拢到怀里。
“没关系的,他会回去。”
“知道。”梁常语气有些生硬,不自在的把兰柏的手拿开。
兰柏轻轻甩了一下尾巴,试图引起梁常的注意:“我可以变成超大一只猫。”
他说着,去空地上照刚才说的,原形状态大了好几十倍。
一个巨大的、热乎乎的毛茸茸山。
好事是,这的确吸引了梁常。
梁常凑近过去靠在兰柏身上,兰柏的大尾巴盖着他。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给你上上香?”梁常看着眼前的尾巴,伸手拿开。
“祈风调雨顺。”
兰柏说话动静有些大,梁常起身站在了一边。
“有用时再说吧。”梁常说。
“你不信啊?”兰柏偏头。
梁常忍不住躲了一下,猫太大了还是会有些令人害怕的。
兰柏见状变回人去,抱着梁常。
“你以前没这么粘人的。”
“我哪里粘人了?”兰柏说着,撇撇嘴,颇为高傲地放开梁常,走了,“我现在也不粘人的。”
不论怎么说,猫就是很傲娇的玩意儿。
梁常微微歪头看着他:“好吧,那你送我出去吧。”
“那不行,这是我的地盘,你得听我的。”兰柏说着,不知何时变出王座,他坐在王座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梁常。
梁常看着兰柏,眸子微眯:“嗯?”
兰柏不由自主的将眼神挪到别处,被看久了自然而然下来,把梁常放了出去。
如此,得以安眠。
然,兰柏抓头嘀咕:“打几个月仗下来怎么变得这么凶了……”
翌日清晨,不待梁常洗漱,便见有人来请走恭亲王。
说是急事,得归朝。
再往一边看,万禹死了似的倚靠在院子里呼呼大睡。
梁常深深叹气,无可奈何,好在恭亲王走前给安排了工匠。
恭亲王说:“你觉得合适定下便是,本王过几日回来。”
他带着工匠到了那破郡府去,丈量面积,又探讨结构、木材。
末了,工匠说:“其他地方也迟早得塌,加固一下不?”
“得。”梁常点头,“如此下来,得花多少?得用多少时日?”
“工时费、人工费……少不了,不过王爷说了,他会付的,你不必担心,至于多少时日……快则半年,慢则一两年不等。”
“……”梁常哽塞半晌,心中叫苦。
不若他也上吧,这样还多个人手,快些。
他这么想,便这么干了。
恭亲王且回不来,梁常日日盯着这个修葺郡府的工程。
有监工的在,工人们基本没几个偷懒的。
但又讲是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
就有那么个人在梁常眼皮子底下犯蠢,用墨绳拓个缝的活儿都能磨洋工。
偶尔有个木材得拓印子,那人就干等着,别的什么不做。
梁常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后看他一直这样,前去将他一把薅起来:“画个线这么墨迹?”
“要是画歪了,你负责?”那人理直气壮地说。
梁常嘴角抽搐,放开他,沉沉道:“我又不是没干过这种活,你要是能干你就干,不能干就走。”
“得,老子还不想干呢!”那人说罢,唾了口唾沫,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梁常不多管此人,继续看着其他工匠忙碌,累了便找个地方席地而坐,再要么就是回那个庙里去看看万禹在不在。
梁常时常挠头。
也不知道万禹这人是个什么情况,三天里两天不在,两天里得有二十二个时辰见不着人。
正当梁常愁自己没人帮忙时,发现庙里一般没人来的兰柏偷摸变成人跟着他。
不变倒好,这一变便出事了。
“这不是那个追着我打的小白脸么?什么时候来的?”万禹饶有兴味地上前来,语气里带着些奇怪的意味,“细皮嫩肉的,还挺像你的猫哩。”
梁常听着,汗毛立了一遍,但还是强装镇定:“今日刚来,刚到外头接的。”
末了,他说:“快叫万太守。”
兰柏心知梁常不愿意被戳穿,乖巧叫人:“万太守。”
其实来说,世界上妖不少的,只是他这样敢化形的不多。
“不介绍介绍阿?”万禹问。
梁常:“远方表弟。”
更不巧的:恭亲王回来了。
恭亲王看着兰柏,眼神意味极深,简单一句:“长这么大了。”
“……”梁常又是一次炸毛。
简直……
这还是能瞒得住的吗?
梁常打哈哈:“小孩儿嘛!长得都快。”
“嗯。”恭亲王也不拆穿,抬手拍拍兰柏的肩膀,“眼睛还像那时候似的,宛如宝石。”
兰柏眉梢微挑,对眼前的人颇有兴趣,于是拉长了尾调:“谢谢——”
梁常站在一侧,有一种被剥光了拉出来游街的感觉。
太难堪了!太难堪了……
他不禁抬手摸脸,心中欲哭无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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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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