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随便问问。”沈清语速更快，说完了这句话。
秦默：“不为难，这事发生在四千多年前，时间有点久了。”
沈清惊讶于这么久的时间都没能让秦默恢复，当年的情况究竟有多严重。
“一只转世的蛇妖，前世做尽坏事，投胎之后遇到一位修仙之人，和他一起行侠仗义，斩妖除魔。那人本就有仙缘，又行善事，所以在他45岁的时候飞升成仙，带着那条蛇一起来到了天庭。那条蛇因此飞升，遭到了一些神官的反对。”
沈清立马猜到原因：“那条灵蛇上一辈子做了什么？”
秦默：“它烧毁过村庄，发起过疫病，还挑起过战争。即便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但不少神官认为它本性难移，贪婪、狡猾、狠毒、阴险都被它伪装了起来，是想要获得更大力量来做坏事。”
“后来呢？”
“当时僵持不下，灵蛇不想让那位新神官为难，它选择独自人间，它不相信自己是这样一条蛇，于是开始想办法寻找上一世的记忆。它跟一只濒死的邪兽做了交易，获得了前世的记忆，以自己的纯良作为交换。那之后它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将记忆变为了现实。为了获得更大的能力它偷过天庭很多法宝，还吃了不死树上的果实，获得了永生的能力。不死树十万年开一次花，十万年结一次果，一次仅仅一颗。这棵树是远比现界天庭的神官们更为久远的存在。所以为了降服这只妖，当年陨落了不少神官。”
沈清抓住了重点：“那它现在还没死？”
秦默：“是的，当年也只是想办法把它囚禁在了长昼山下，因为没有任何一位神能够杀死它。只能想办法年复一年消耗它的力量。为了镇压那只灵蛇，西王母以身为牢镇守长昼山，我和许许多多的神官祭出了全部的法力，才得以成功。自那以后我的法力受损，就变成了这样。”
秦默说到这里，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总觉得这件事里，某些记忆模糊不清。
时间太久了，记不清楚好像也正常？
只是内心好像空了一块，像是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那你之前担任的是什么官职？我看孟婆做什么之前都要请示你，你应该是她的上级？”沈清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秦默：“我是阎王爷。”
-
“汪汪！”雪球洗完澡蔫在烘干箱里，见到秦默来接它兴奋地叫起来。“汪汪汪！”看到沈清它叫得更欢了。
沈清的注意力完全没有被狗狗吸引，而是落在了秦默的背影上。
阎王爷……秦默竟然是这个身份。不对，应该是前任阎王爷。五百年前被贬为黑无常了。
传说里掌管阴曹地府且凶神恶煞的阎罗王其实一点也不凶，喜欢吃甜食，还养了一只大白狗。
“汪汪汪汪！”雪球的叫声里充满了控诉，一是因为被抓来洗澡，二是因为沈清没理它。
没有任何理由，它喜欢这个人类。可是这个人完全无视了它，顿时觉得委屈，比被秦默送来洗澡还委屈。
秦默：“这不是来接你了，毛还没吹干，再等一会。”
“唔～～～”声音转了好几个调，眼睛可怜巴巴地眨着。
“回去给你开个罐头。”
“汪！”雪球立马笑了起来。
沈清：“嗯……我先去看看猫和鸟的麻醉过了没。”
“我跟你一起去吧，雪球反正还没吹干。”
“我自己去吧……”虽然是个被贬的前任阎王爷，但沈清觉得还是要保持敬重。
“手术费用还没付呢。”秦默说。
沈清猛然想起来这茬，“猫是我要救的，不麻烦你了。”
“我是这家医院的会员，医药费可以打九五折。”秦默平静地说。
沈清：“哦……”
他有点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心道：还真是亲民呢。
在他愣神时，秦默已经走到16号手术室门口了。沈清只好快步向他走去。
猫伤地很严重，被纱布包裹着。麻药过劲了，疼痛令它凄惨地叫着，只是声音很微弱，听起来很可怜。
“你有空照顾猫吗？”秦默问沈清。
“不好说。我的工作时间并不固定。”
“那留在医院照顾吧，等可以出院了我再告诉你。”
沈清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受伤的猫要怎么照顾他并不清楚。
“那麻烦医生了。”秦默客客气气地说。
沈清见状，意识到自己知道秦默是阎王爷后有点太紧绷了。虽然秦默看起来很严肃很冷酷，但做的事都是很温柔的。
这么给秦默下定义，会不会太大胆了一点？
医生在跟秦默说医院会怎么照顾这只猫，还费用的事，他站在那里仔仔细细地听着。
“沈清。”秦默喊他第一声，没反应。
“沈清……你还好吗？”
沈清这才回神，“抱歉。”
秦默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对，直觉这是因为沈清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是这里空间太小，有些话不能说。
“猫就留在这里吧。”秦默往门外走去。沈清紧跟其后。
出了16号房间，秦默便说：“你是在怕我？”
沈清：“没有，我只是需要一点接受的时间。”
“我已经不是阎王了，你把我当作白安就好。”
这能一样吗？你们两个站一块，气场都不一样。白安要听到这句话，第一个不答应。
沈清摇摇头，“我真的没有怕你。”他看向秦默，两人默契地停下了脚步，站在走廊里一高一低地对视着。
“我只是觉得你跟传说里很不一样。那都不能叫做传说了，应该叫谣言。”沈清一本正经地说。
秦默忽然就笑了起来，“我听过很多版本。有的说的也不无道理。”
“但你一点也不可怕。”
“或许只是在你看来。”
秦默注视着沈清的双眼，周围的声音都失真。
他从沈清干净的双眸里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目光温柔还带着笑意。
看见这样的自己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沈清漂亮的眼睛笑了起来，说：“不无道理。其实莫凌还是挺怕你的，只是装作不怕。我戳穿他他还会跟我急。”
秦默笑意更浓了。
“看完猫，接下来去看看鸟？”沈清说。
“走吧。”
鸟的情况要好上许多，它只是折断了一只翅膀，脖子和嘴还能自由活动。
沈清决定把鸟带回家。
只是临走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雪球紧紧咬着沈清的裤腿不让他走，一直把他往秦默的车上拽。
沈清看懂了狗的热情，这是想让自己去秦默家做客。
“去我家坐会儿？正好要到晚饭时间了，我亲自下厨，就当谢谢你帮忙把狗带回家。”
雪球立马换上祈求的眼神。
沈清一心软，答应了。“但我得把自己的车开走呀。”他对着雪球温声说。
雪球立马松开了沈清的裤腿，围着他打转。
“汪！”
这意思是：你车子在哪？我跟你走。
沈清笑了起来，问秦默：“你的狗狗成精了吗？”
“目前看来还没有。”秦默牵着狗绳，拽不动它。
“那让雪球坐我的车？你在前面带路吧。”
秦默还没回答，让雪球抢先了：“汪汪！”
-
距离栖云别墅三公里的独栋别墅。
两辆车同时熄火。
车库里灯火通明。沈清不是很懂车，但能看出来，停在这里的另外五辆车价值不菲。
雪球脖子上的绳子已经被拆了，它兴致勃勃地在前面为沈清带路。
“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其实注意到这里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你家。这么大的地方你一个人住吗？”沈清说。
秦默：“一个人比较清净。”
“想要清净却养了一只狗？”沈清笑问。
“雪球是两年前出现在我家门口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流浪过来的，比今天还脏，瘦得皮包骨，身上的毛也掉了大半，我就放它进来了。没想到养着养着就胖成球了。”
圆顶玻璃透着粉色的霞光，一楼落地窗能够看清屋后的那片湖，此刻正泛着粼粼的波光。
冰凉的大理石地板映着温暖的光，被夕阳染成了淡淡的粉紫色。紫光檀木全木的墙体、梁柱直通屋顶，复杂精美的木质雕花有规律地装饰着各处，部分雕花还很细致地描了金。整体是很古典的中式风格。讲究对称与平衡。
看不出年代但是很精贵的古董花瓶、黄金掐丝香炉、方尊鼎、各式各样的瓷器，这个家就像一个小型博物馆，每一个物品的摆放都恰到好处。
“随便坐随便坐，我去给鸟找个窝想。拖长命百岁的福，我做菜的手艺还可以。正好有一个买错了尺寸的狗窝，全新的没有用过。”
沈清手捧着小鸟，雪球咬着他的裤脚带他到自己的沙发旁想让他坐下。
沈清看着这个被挠得破破烂烂的沙发，还有上面堆着的小玩具，心里了然：这是雪球的位置。这是在用自己的专属位置招待我吗？
这个掉屑的沙发在这个气势恢宏的屋子里显得很突兀，可见秦默对雪球的纵容。
见他一直不坐，雪球以为是沙发上的东西碍事了，跳上去把玩具都叼走。
沈清：“我坐其他地方就好。”
雪球不同意，咬着他的衣袖，热情地摇着尾巴。
沈清：“我没有嫌弃你，但其他地方也能坐的。”
雪球装作听不懂，拱他的手臂以示讨好。又怕弄到沈清手里的小鸟，所以动作很轻。
沈清拿它没办法，只好坐下。
雪球跳到地上，给沈清腾出更大的地方。它小心翼翼地靠近小鸟，用鼻尖嗅嗅小鸟的味道。
秦默重新回到客厅时看到的正好就是这一幕。在夕阳最后一点昏光里，氛围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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