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鹤瞬间被一股巨力吸进去,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扇殿门前。
大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却死气萦绕,看起来诡异异常。
三面皆是虚无,别无去路,在犹豫一会儿后,推开殿门,发出“嘎吱”一声。
与此同时,黑漆漆的大殿内传出一片哭声,声音凄厉,此起彼伏,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沈之鹤走进去,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夜明珠幽幽地散发蓝光,原本黑暗的大堂骤然亮起,而他也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哭。
一个个孩童被削去四肢,困在一个罐子里,零散地摆放在大殿各个角落,有男有女。
听到脚步声,小孩们扭过头来,正不约而同地齐齐盯视沈之鹤,咧着嘴大哭,声音悲戚。
地上正亮起一道十分复杂的阵法,在源源不断吸取孩子们的怨气。
沈之鹤一怔,随即涌起一股巨大的愤怒,是谁如此惨无人道,竟拿这些无辜孩子的命来修炼!
古有传闻,收集十岁以下孩童至深至极的怨气可助修行者提高修为,得窥大道。
只是这种道不证天不证地,只证恶念。
而古往今来利用此灭绝人性之法修行的,无一不是邪修。
邪修一旦被发现,就会被仙盟下诛杀令,永远追杀至死。
但是一路行来他却觉得古怪,这地方占地如此之大,修士如此之多,想要隐藏十分不易,在光是要求村民上供这一点,一旦有人举报便隐瞒不住,既如此为何仙盟不查?
莫非这“龙神”有什么通天本事?
亦或是他们也在从中获利?
原身之前在仙盟待过,因规矩甚严最后离开了,那群修士虽然是一群老古董,为了人族逼他联姻废他修为,但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哥哥救救我们……”
“哥哥救救我们……”
一声声哀嚎犹如魔音灌耳。
听了这些声音,头不知为何竟开始晕眩,他强打起精神,想要去破坏地上的阵法。
这阵法用朱砂绘制,只需逐一抹除与罐子连接的痕迹,便可摧毁。
沈之鹤用石子割出一道小痕,在地上涂抹了一会儿,却发现不管是用自己的血覆盖,还是去擦,都擦不掉这朱砂痕迹。
随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气昏头了,没有比设阵人高的修为,谈何破阵?
于是心下更加愧疚。
“不如哥哥来代替我们吧。”
一声声如鬼魅般的声音盘桓在耳侧,如泣如诉。
脑子里有一道声音在不停的诱惑,像是阮阮的,“哥哥我好疼,帮帮我吧,只要你答应下来,阮阮就可以解脱啦。”
带着一点点小心翼翼和一点点的雀跃,让人心生怜悯。
沈之鹤头晕目眩,不禁向后踉跄几步,鬼使神差的他轻轻启唇,“好。”
而另一边,谢欢仔细观察即将暗淡下去的符文,却发现这禁制每次只会将同时触摸的人吸进相同区域,若是自己再触摸,是不会与沈郁掉到同一片空间的。
设下禁制的人心思歹毒,故意将他们分开逐一击破。
谢欢眉目冷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手一招,一片水镜应召而来,出现在眼前,里头呈现的赫然是与落在牢门上一模一样的禁制符文,只不过符文是反向的。
若是沈之鹤在此,必然能认出这位便是他那驸马的成名绝技,可惜他不在。
“碎。”
万千幻境随之裂开,顷刻之间,幻境只剩其一。
“开。”谢欢淡淡启唇,水镜上立刻出现一道一人高的入口。
进去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这是水镜连接幻境的桥梁,然而甫一进入,鼻翼间却多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谢欢心冷不丁一沉,这种等级的幻境最多能魅惑人心,却没办法能蒙蔽五感。
如果能闻到血腥味,说明真的有人在流血。
这个愚蠢的人类肯定是中计了!
谢欢嫌弃的心想,却情不自禁加快脚步。
推开甬道尽处的那扇门,门后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只见那个人倒在地上,周围围满了罐子,手腕和脖颈上各被割开一道血口,血流凝成一道细线送往罐子里。
而里面的小孩正埋头贪婪吞吃,那个人嘴唇泛紫,瞳孔无神,白衣已经被血浸透,明明还活着,远看反倒像个死人。
那些罐子里的小孩听见动静,转头看向他咧开嘴无声地笑。
谢欢已经没空管这些小孩了,他疾步而上,切断那条血流凝成的线,挥手打翻这些围在沈之鹤身边的罐子,用妖力止住流出的血后,着急忙慌搂住躺在地上的人。
“沈郁醒醒,不能睡过去,快醒醒。”声音颤抖。
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妖力,于是他只能用妖力把身体的温度蒸高,努力把怀里温度渐冷的人捂热。
沈之鹤只觉自己从黑暗中来到一片白光里,四周本来是冷的,却慢慢变得温暖起来。
一片温暖的白光中,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女子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他愣了两秒,片刻后不敢置信,竟然是母亲!
“妈,是您来了吗?您来接我了吗?”沈之鹤上前着急问道,生怕晚一秒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然而母亲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温柔的望着他。
这时,沈之鹤听到一声声“沈”。
沈什么?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他,是谁呢?
沈之鹤捂住疼痛的脑袋,想不起来。
“回去吧,外面还有人需要你,你不属于这里。”
沈之鹤正茫然的看着母亲,却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随即还来不及说话,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耳边的声音清晰起来。
“沈郁,快醒过来啊。”
“再不醒,本座就把你丢下一个人离开这里,阮阮也不救了!”
记忆尽数回笼。
沈之鹤睁开眼睛,头还有点疼,眼前重影阵阵。
“阿欢?”沈之鹤茫然道。
“你终于醒了!知不知道耽误了本座多少时间?!”谢欢怒气冲冲,然而眉眼间却是藏不住的高兴。
沈之鹤急忙顺毛,“好好好,是我错了,那些孩子呢?”他转头四处看了看。
谢欢不高兴,“死了。”
“死了???”音调拔高三个度,“你把他们杀了?”
谢欢点头,“他们不是人,他们是……”
“我知道。”沈之鹤扶额叹气,“可你现在再感受一下牢房里那些孩子的气息。”
“竟然变强了些许……是你的血!”
话音刚落,沈之鹤就被瞪了一眼。
于是他很无辜道,“你再看看地上。”
地上是由血迹画出的一道唤醒阵法,可以在失血过多的时候将阵中人强制唤醒,此刻沈之鹤坐起来,阵法也就露了出来。
“可你也不能拿你性命作赌啊。”谢欢显得更生气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沈之鹤一愣,很神奇地抓住了重点,“知道你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因此浪费了多少妖力保你!”
于是沈之鹤无奈道,“祖宗我错了,知道你浪费了妖力,我无以为报,做牛做马总行了吧?”
谢欢小声嘟囔一句,“谁要你做牛做马。”声音低的听不清。
沈之鹤下意识问了句“什么?”,在没得到回答后就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快把那些孩子放了吧,再向仙盟报告此事。”
“你觉得你们还能出得去吗?”这时,一道阴险的声音回荡在半空。
“哼,区区幻境还想困住本座?你未免也太小瞧本座了。”
谢欢扶起沈之鹤,双指一掐,一句“破”,幻境应声而碎。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修士,头戴七十二金珠所制的冕旒,一身黄色华服,面容阴郁,周身流窜着怨气。
此刻正坐于宝座之上,低头不怀好意地看向下面。
“你们是为李家村而来的吧?”
沈之鹤没有说话。
花冉指了指谢欢,似乎颇为苦恼,“你杀了我的人,又破坏我的大事,这可怎么办才好呢?不如以命抵命?”
正说着,花冉手一挥,一副村民们被修士包围的场景呈现在镜子中。
“这些村民的命就掌握在你们手中,我很好奇二位打算如何做呢?”
沈之鹤正焦急,耳旁却收到一道传音——“别急,我有办法,你先拖一拖他。”
他微不可查的一点头,视线转到宝座之上,“你如此行径,堪称可耻,我已将这里的情况传信于仙盟,你若是伏诛或可减轻处罚,不然仙盟必定不会放过你。”
岂料对方却轻笑一声,“传信仙盟?你真的会如此做吗?”
沈之鹤脸色一冷,“你什么意思?”
对方意味深长的眼光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他只感觉自己身上仿佛被一条黏腻的毒蛇游走过一遍。
沈之鹤看清了对方嘴里吐出的无声的三个字——沈仙尊。
额头顿时冷汗涔涔,那人竟然清楚自己的身份。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水镜之外那些被镜子照过的修士刹那消失。
身旁传来一道更加不屑的笑声,“就这?”
花冉显得很惊讶,若有所思的打量起谢欢,“我倒没想到原来你们俩早就遇到一起了,真是有趣。”
“既然如此,这些修士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一份大礼了。”
“沈仙尊,我们还会见面的。”花冉转过脸来,意味深长的丢下一句,而后转瞬消失在宝座之上。
听到这一声“沈仙尊”,沈之鹤就大感不妙,果然下一刻谢欢就扭头,语气疑惑,眼神探究,“沈仙尊?”
“他为什么要叫你沈仙尊?”
遭了,这马甲它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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