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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姚铄一连几日猫在掖庭宫,女帝还没找到她,自己便先坐不住了。

陈婉卿也试图劝过姚铄回去,可惜每次都被义正辞严地回绝了,她甚至堵的陈婉卿说不出话:

“你不懂!虽然我没见过陈夫人,我猜她也是温柔小意如同江南春雨——而不是跟我母亲一样,一天天板着个脸,活似谁欠她钱了——比太学那个老头子都严肃。”

那确实不懂。据说陈夫人临产后没几日就逝世了,陈婉卿怕提起来陈婉玉会伤心,也未曾主动问过,因而她并不知道母亲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根据陈婉玉偶然间的话语,可以猜到她是将门虎女,没什么温柔小意——

陈婉卿木着脸想。

到了第五天姚铄终于彻底受不了闷在屋子里的日子了。

为了彻底掐灭被任何人发现的风险,姚铄干脆自愿在屋里关禁闭,前两日干的也就是等陈婉卿有空了教她一些日常用的礼仪之类,要不就是翻着书架上的书看。

可惜陈婉卿学东西太快了,一点就透就不说了,她甚至能无师自通、举一反三,没过多久姚铄学的稀稀拉拉那些东西就教没了,给天才教学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好在陈婉卿的书真是浩如烟海种类繁杂,就是不成体系,四书五经都不齐全,前朝的史书倒是一套一套的。

黄姑姑走了之后掖庭宫的掌事就又开始各种刁难陈婉卿,当然姚铄不知道,陈婉卿也没告诉她。

姚铄只是觉得陈婉卿最近总是早出晚归,奇怪的很。

“你最近怎么总是早出晚归的?”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姚铄手里的书哗啦一下落在地上,公主不满的声线传入耳中。

天色已经很晚了,屋里也没有点灯,黑漆漆一片,姚铄斜倚在角落里书架下的小榻上,逆着光坐着,看不清脸色。

“掖庭宫一向如此……”陈婉卿强装着笑意回答。

确实一向如此,恃强凌弱,以势压人。不只是掖庭宫,想必有许多地方都是这样,宫墙里的,宫墙外的……

姚铄不作答,站起身来,沉默地走到榻边,翻身躺上去,搂紧被子,闷声说:“睡觉,明天给你想办法。”

陈婉卿无奈,只得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第九日一大早,天色还没亮,外面就有人敲门了。

陈婉卿揉揉眼,准备下床去开门,忽而被一只手拉住了寝衣。

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汗直直往外冒,只得僵硬地一点点转过头,去看尚在被子里的姚铄。

后者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发白的脸,一双眼睛瞪的好似铜铃,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意识到陈婉卿转过头,她甚至笑了一下。

陈婉卿原本就不甚清晰的脑子被吓得更加空白了,现在是叫也叫不出来,只是看着尚在人世,不过早已魂飞天外了。

姚铄见情况不对,连忙爬起来,抓着陈婉卿的肩膀晃了晃:“你可别出去。我待会带你去个好地方。”

陈婉卿的魂好歹被摇回来了,对姚铄的话理解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朝着门外喊:“姑姑稍等一等,我先拾掇拾掇。”

“你快点啊!墨迹鬼!”门外人大喊一声,“女帝可等不了这么久!”

虚张声势两句之后她就走了。

姚铄在底下小声嘀咕:“呸!她放屁!这个点母亲要去上朝的!她能要宫女做什么!”

陈婉卿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有些懊悔先前几日听信了掌事的鬼话,脸颊上也浮现出一抹红晕,只有些羞赧地问姚铄:“这么一大早的,你不多睡会儿,要带我去哪?”

平日姚铄可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今天起了这么个大早就不正常。

姚铄火速穿好衣服,催着陈婉卿:“赶紧穿衣服,待会儿那个老女人就又来了!”

陈婉卿不明所以,只好从角落里把自己的衣服扒出来穿好。

不待她站稳当,姚铄就拉着她飞了出去,跑到了那棵桃树下。

姚铄一边把裙子挽起来,一边问陈婉卿:“爬过树没?没爬过也没关系,我拉着你上去。把裙子绑起来,束手束脚的。你会挽裙子吗?不会我帮你……算了,料你这种乖乖女就不会。”

没等陈婉卿说话,姚铄就亲自上手三下五除二把她的裙子挽了起来,拧在腰边。

姚铄跃跃欲试地拉了一下最低的那根树枝,试着往上爬了两步。

“公主,要不还是别……”陈婉卿站在底下犹豫不决,仰脸担忧地望着姚铄,“万一这些树枝断了……”

姚铄挑挑眉,换了个姿势,骑在树杈上,向陈婉卿伸出一只手:“别怕,都是刚长出来的新枝,韧得很!我拉着你。咱们快点,等会儿来不及了。”

陈婉卿虽说害怕,但是姚铄也不像在开玩笑,只怕真有什么急事,只好搭上姚铄的手。

随即她……便感到一股巨力从手腕处传来,一直到脚尖,直到身体腾空,陈婉卿也不敢相信姚铄力气大到能把她单手拎起来!

失重感向全身扩散,陈婉卿惊慌之余踏上了旁边的树枝,姚铄换了姿势,蹲在一个树杈上,朝着墙头外看去。

这个高度基本上也只有脑袋能露出来。

墙那头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条格外宽敞明亮的大道,远处连接着某座巍峨的宫殿。

陈婉卿不明所以,却还是继续往里看。

直到穿着朝服的女帝从道路尽头出现。

女帝的姿态威严如凤,带着几个贴身宫女往朝堂上赶去。

她现在正往这段墙下走呢。

姚铄见着女帝走近,立时开始一边呼喊一边挥手。

女帝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这下更难看了,她不顾宫女的阻拦,极其失态地几步跑到墙下,大声训斥姚铄:“长本事了你!又爬树翻墙是吧!!”

姚铄拉着陈婉卿把头缩回去,猫在树上,笑着对陈婉卿解释:“嘿嘿,这条路是她上朝的必经之路!”

“你们给我待在那儿别动!等我下朝了有你好果子吃!”

女帝撂下狠话,匆匆走了。她果然很忙。

“你不是想让陛下找你吗?怎的突然……”陈婉卿不解,陈婉卿疑问。

姚铄不以为意:“她找到我我肯定挨训。我让她找到就不一样了。再说,你不是受欺负了,要等她找我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陈婉卿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头看脚下的地面,盘算着能不能下来。

可这不过五六尺的距离,竟真真让人头晕目眩。

“嗨,不敢下就别下了,等人来救呗。”姚铄笑着说。

也是,女帝不会放着她们不管的,至少不会放着长安公主不管。

于是两个人只好呆在树上谈天说地。

“你别看她不准我爬树,我可听先皇说过,她小时候比我还调皮……”

让她背书是犹犹豫豫,蛐蛐女帝真是毫不犹豫。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还穿着朝服的女帝终于站到了树下,背后是一大片乌泱泱的宫人,黄姑姑费劲地挤过来,见着陈婉卿也在树上,当即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忙大喊:“我的小祖宗,你怎么也上去了!”

“都愣什么!快去找梯子呀!”

女帝到底是女帝,后面的人乱作一团了,她仍然镇定自若地站在那,明明是仰视她们,却分明有种睥睨苍生的压迫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子威势吗。

“长安,赶紧下来!我知道你自己能下来!”女帝眉头紧锁,不耐地看着蹲在树上跟猴一样的姚铄。

“我不,”姚铄很清晰地反驳,“下去了又要读书。”

女帝蹙起眉头,不满地说:“读书有什么不好,读书是许多人翻身的唯一机会,有的女子想读书还读不上呢。”

偏偏姚铄不吃这一套,她扁扁嘴,委屈地说:“你分明就是偏心!我读书的时间比哥哥们多得多!他们每天能去马场,我几天才能去一回!”

“你要课业比马术精湛我也让你去马场!”女帝叉着腰朝树上喊。

“你就是偏心!”

……

于是这对母女一个树上一个树下吵了起来,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一阵比一阵刺耳。

陈婉卿干脆捂住耳朵,往远处眺望有没有宫人搬来梯子。

宫人们的动作还是很麻利的,很快就有两个太监搬来了梯子架在树上,准备扶着梯子等公主下来。

陈婉卿扭头看了看还在和女帝争吵的姚铄,她似乎没有下来的意思。于是陈婉卿伸出一只脚,准备先行踩着梯子下来。可生活总是猝不及防给你两耳光,陈婉卿刚把两只脚都放上去,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就被姚铄提住了领子。

“不准下!”公主厉声斥责,“我还没和她谈妥呢!”

你们有在谈吗?

陈婉卿吓得一哆嗦,脚下一滑,踢倒了梯子,自己的身子也一歪,险些摔了下去,幸亏姚铄提着她的衣领子。所幸宫人们很稳,很快又把梯子架好了。

“你到底要怎样啊!”女帝朝树上喊。

这一会儿太阳已经升高了,她脸上的妆扮化了不少,尤其是额头上的粉顺着汗液流进眼睛,是真不好受。女帝现在只想赶紧回去卸妆洗脸。等长安下来非得给她关个十天半个月!

“我要她做我伴读!”姚铄毫无姿态地蹲在树上,拎着陈婉卿的领子,把人往上提了提,好像是一只猴子拎着小猴子的后颈皮。

“行行行!你赶紧给我下来!”女帝终于烦了,当即同意了,同时还如释重负地拿袖子抹了一把脸。

后面的宫人尖叫起来。

“皇上那是朝服啊!”一个太监尖声喊道。

“啊!!!”女帝后知后觉地看着袖子,也尖叫起来。

这朝服是祖传的,听说是高祖皇后亲手绘制的图案,又拿天材地宝掐线绣成的,还请了许多能人异士往上面绣咒文,据说能保金刚不坏百毒不侵。而且不仅是朝服,还是每年天祐节祭祖、登山祭天地时穿的礼服啊!这玩意可不兴毁在她手里啊!

女帝大叫一声,连忙脱了外袍,好像烫手似的,赶紧把衣服一抛,丢给了不远处一个男人——看热闹的皇后。

皇后也急了,抱着外袍就跑:“你搞什么啊!闯的祸每次都是让我给你擦屁股!”

皇后母家常常有人求仙问道,找到人修补衣服应当也不难。

女帝脱了外袍,露出来里面穿着的干练衣装,祖宗没说上朝的时候那礼服穿多少,女帝干脆只穿了个外袍。她似乎正准备下了朝去骑马射箭,故而穿的英姿飒爽,站在那就如同一棵挺拔的青松。

姚铄拉着陈婉卿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现下正准备跑路,却被猝然转身的女帝抓了个正着。

“你想带着人家跑哪去?嗯?”女帝一手按住一人肩膀,幽幽问道。

姚铄后退一步,如临大敌,却还要强颜欢笑:“没没没……没有啊哈哈哈。”

女帝并不在乎姚铄的态度,只是打量着陈婉卿。

“你倒是颇有故人之姿——姓陈吧。”锐利的目光在陈婉卿身上游移,后者只敢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金桃,这就是你那个干女儿?”女帝微抬着头,问黄姑姑。

黄姑姑小步上前,回答道:“回陛下,是。婉卿刚出生便没了娘,奴婢见她可怜,便收作干亲了。”

女帝不予回复,伸手抬起陈婉卿的下巴:“看着可比铄儿端庄稳重多了。”

“我哪里不端庄稳重了!”姚铄不满地反驳。

女帝甩手离开,只说:“行了,此子天资不错。半个月后我会来领人,金桃,好好教她礼仪。”

“跟我回去领罚,长安。”

姚铄往前凑了两步,亲昵地挽着女帝的胳膊,撒娇道:“母亲,你真好。能不能别禁足……”

母女二人相依着走了,宫人们也各自散去。

“你这下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喽!哎呀!”黄姑姑拉着陈婉卿的手,笑的合不拢嘴。

她在这宫里当值了十余年,见惯了人心险恶,这还是头一次由衷为别人高升而高兴呢。

黄姑姑还说了许多话,可陈婉卿几乎一句也听不下去。她有些恍惚地回到屋里,跌跌撞撞地走到案前,翻开了那本自己日夜誊抄的《法华经》。期盼了多年的小小心愿终于实现,一切却恍惚地好像梦境。

从她记事起,姐姐就在她耳边说:“有朝一日,一定要走出掖庭……”

想来,母亲和姐姐能够瞑目了。

想来是那远在天竺的佛陀看见了东方一处宫墙之中的痛苦,偶然降下怜悯,让那颗在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中渐冷渐硬的心重新焕发了生机,这也许就是诚心祈祷的回报。

陈婉卿不理解活着的意义,这一刻似乎豁然开朗。努力活着的意义,不就是为了值得的人?

困顿中挣扎,绝望中求索,便是她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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