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泽熠不回答,程千玥瞬间没心思管喝酒的事情了。
“那天在酒店门口送我的客人是你,对不对?”她抓着刚才的问题,穷追不舍地继续问。
“是我。”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不知能接什么话,程千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坐到了一张够不着地面的高脚椅上,有点儿不自在。
许泽熠却一脸淡然,说道:“毕竟是我把你带出来的,就得负责把你安全地送回去。所以,我还是陪你去吧。”
“去哪儿?”程千玥像是突然掉线了。
“你不是要喝酒的吗?”
“我不喝了。”
“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没错,我就是经常想起一出是一出,我现在改主意,不想喝了。”程千玥理直气壮地说。
都是酒精惹的祸,还喝个P啊。
照范经理的说法,她那晚喝吐,连累了客人,酒店只得提供衣物干洗和清理服务进行补救,还好客人没有追究。
不认识的路人甲退了房倒也罢,这事儿就算翻篇了,可如今一下子就有了具体的脸和名字,还站在自己面前,云淡风轻地说起了这事儿。至此,她终于对这件事产生了实感,想想都丢人。
“这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
“对,是我说的,我不后悔。趁着雨还没下大,我们赶紧上车吧。”程千玥不耐烦地催促。
原本只想逗逗她,这脸就变得就跟这天似的了,许泽熠强忍笑意,“行,都听你的。”
程千玥快步返回,拉开车门,都钻进副驾驶位坐稳了,才看到许泽熠慢悠悠从车后晃了过来。她皱眉盯着后视镜里的人,要不是最近才和汇泽接触,她都要怀疑是不是乙方派探子来了,否则,哪儿能几次三番看到她的笑话?
下山按原路返回,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的心情好像也跟着回到了老路上,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啊?
算了,闭目养神,程千玥干脆合上了眼。可肚子还是空空的,没隔多久就不甘心地发出了一声闷响,打破了车厢里的静默。
“你还没吃饭吧?”
程千玥本想继续装睡,但寂寞的嘴巴还是心口一致地回答道:“没。”
“酒不喝了,饭还是要吃的,这附近有一家店还不错,去吗?”
“吃什么的?”
“泰国菜,吃吗?”
“好。”她的最爱之一,这个真的拒绝不了,程千玥对着车窗睁开了眼睛,“我请你。”
过了一会儿,她又起身,“那家店叫什么呀?导航得改一下吧。”
“不记得了。”
“那怎么去?”
“路我记得。”
途中许泽熠开到了两个死胡同,最终竟然还真的凭借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一家泰国餐馆。
“还开着,没倒闭。”他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程千玥满脸问号,“你当买彩票呢。”
“这手气不是还不错嘛。”
“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好几年前吧,我已经很久没回海州了。”
“……”
虽说是小酒馆,地方偏,外面还下着雨,但里面的客人真不少,还有外国面孔。
“不会还要等座位吧?”程千玥探着脑袋开始搜寻其中的空座。
服务生很快就迎了上来,“几位?有预约吗?”
“两位,没有预约。”
“没有预约可能要等一会儿了,里面现在满座。”
程千玥指着露台席:“这边不是有空位吗?不能坐?”
服务生似乎有些为难,“这边是宠物区。”
大晚上的,谁还会冒雨带狗来吃饭?真没眼力见儿。
“就这儿吧。”她懒得废话,拉开椅子就坐下下去。
见服务生还杵在原地,她只能继续指挥,“你给我们拿一份菜单过来吧。”
“哦,好的,那你们等一下。”服务生总算回过神来了。
“要是一会儿里面有空座了,还可以再换进去。”许泽熠说。
“不用,外面不是挺凉快的嘛。我看里面座位间隔很小,挤得密密麻麻的,我都怕吃饭的人手一抬要打到旁边人的脸。”
“本来就有点儿担心你不习惯这种小店,要是不行,我们还可以再换一家。”
“不换了,我看服务生是泰国人,厨师应该也是泰国人吧。”
“你眼神儿还真不错,对,都是。”
“那你不会是在这儿跟我搞服从性测试吧。”
“嗯?”许泽熠惊了一下。
程千玥抬头,笑着问:“要是真担心我吃不惯,还带我来?”
许泽熠像是松了一口气,举手投降,“OK,是我说错话了,算我输。还不是因为你脖子里的那串珍珠项链闪到我的眼睛了,说实话,跟这儿可不太搭。”
“这个呀,”程千玥低头捻了捻脖子前的珍珠,“好看吗?”
“好看啊。”
“我觉得一般。”
“好看是好看,确实和你没那么搭。”
“你这人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还好意思说我。”程千玥皮笑肉不笑地揶揄道。
“我说的是实话,这项链好看得客观,但和你今天这一身不太搭,”许泽熠摸了一下鼻子,“反而喧宾夺主。”
程千玥轻笑一声,“谢谢你的实话。”
“我觉得更喜欢你之前戴的那个花。”
“你还记得。”
“都见过两次了,没故意偷看你哈,但真的很闪。”
程千玥还没来得及戳穿他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服务生就先送来了菜单。两个人点了一份冬阴功汤、一份烤鱼、一份烤猪后颈肉、一份青木瓜沙拉、一份芒果糯米饭。
怕上菜速度慢,又先要了一杯奶茶垫垫肚子。
“那天在酒店门口,我还以为你认出我来了。”许泽熠说。
程千玥没听明白,“认出你?”
“我们不是在飞机上邻座嘛,你那天又对我说‘怎么是你’,我就以为你记得我,还挺高兴的。结果下一秒你就问我,‘你不是应该在结婚吗’?你是把我认成什么人了吗?”
程千玥身体一僵,差点儿被嘴里的饮料呛到,连忙又喝一口,一同压了下去。她欻地抬头瞪着对面的人,刚要开口解释,忽然又想,不对啊,他又不是沈望晴,没有义务跟他解释那么多,自己这么慌张是做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又在桌子下换了一条腿调整坐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不记得了,喝醉的人说的胡话,你不会还当真了吧。那天是我失态了,今天正好坐下来向你道个歉。”
“没关系,参加朋友婚礼,一高兴喝多了也正常。”
“谁说是参加朋友的婚礼?”程千玥不自觉抬高了音量,甚至盖过了雨珠砸在露台顶棚上发出的声响。
听到这个不掩不悦语气的质问,许泽熠应该也吃了一惊,视线微微上移,对上了她的眼睛。
程千玥双肘撑在桌面上,脖子微微前倾,一脸认真地说:“我可不是去送祝福的,只是替我们家上个人情。有时候,不得不维持一些不好的关系,你明白吗?”
脖子忽然一坠,她低头,看到珍珠项链因为动作幅度而甩了出来。意识到刚刚不小心反应过度了,她赶紧坐了回去。
“我明白。”
她再次抬头,见许泽熠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点点头,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我都明白。”
不像是在搪塞,程千玥心里倏然一动,仿佛不小心按错了某个不该触碰的地方。她抿了抿嘴唇,手指摸到珍珠,将项链塞回了领口,“你明白就好。”
上菜比想象中快一点儿,第一盘是青木瓜沙拉。
程千玥用叉子扒拉着面前碟子里的青木瓜,试图挽救一下刚才那阵莫名的尴尬,换了日常寒暄,“你在英国的时候自己做饭吗?”
“看情况,其实我妈做饭更多一些。”
“你妈妈也在英国?你不是自己住?”
“嗯,我妈在我大学之前移民过去,我们住一块儿。”
“那真好,还能天天吃妈妈做的饭。”
“你们家那么多一流厨师,还想吃妈妈做的饭?”
这么一说,程千玥发现自己并不想吃沈望晴亲手做的饭。沈望晴今年五十多,到现在进厨房的次数应该屈指可数吧。
“我在英国的时候又没有,一开始还自己做饭,差点儿没把自己饿死在异乡。”
“后来呢?”许泽熠追问。
“后来啊,后来我的味觉和嗅觉好像都退化了,就变成什么都能吃得下去了,神奇吧?”
“这说明你更加适应环境,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是不是也算是进化了?”
这个思路还蛮清奇的,程千玥抬头看了他一眼。
许泽熠对上她的视线,立即摇了摇头,“我好像又说错话了,你不会需要那种不得已而为之的适应力。”
这是在夸她还是损她?程千玥想了想,没接茬,转移了话题,“你妈妈现在还留在英国吗?”
“是。”
“你那边还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独生子了。
“那你会在海州待多久?”程千玥问。
许泽熠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你的问题好像挺细的。”
程千玥愣了一下,不就是随便聊聊天,出于好奇多问了几句嘛,这人怎么还往自己脸上贴起金来了呢。
“因为你是汇泽那边的人,我才问你的。算了,那不问了,吃饭吧。”
“说到汇泽,程小姐那边考虑得怎么样了?到现在还没有回音,是我们落选了吗?”
程千玥记得上次的承诺,也承认的确仗着甲方的身份就没把回复的时间放在心上。
她正色道:“不好意思,这件事儿的确是我这儿回复晚了。我们董事长那边临时休假,最终结果还要等他回来,最快也得下周了。”
“不着急,既然程小姐说了要给我们答复,我们等着就是了。如果有幸能合作,我想,今后大概会有不少交流的机会。”许泽熠笑着对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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