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晚上七点,王管家如约而至。
叶秋安正坐在床上头也不抬,不知在和谁聊天聊的入迷。
王管家只好又喊了一声,叶秋安这才匆匆投来一瞥,却不想看见了王管家身后的陈堔。
陈堔拎着公文包,应该是刚下班:“安安。”
“……”叶秋安当作没看见,继续低头看手机。
“安安,在和秋瑶姐聊天吗?”陈堔将包放在床尾,又将小餐桌立起来,接过王管家手里的保温盒,一一摆放好,最后在床沿边坐下。
叶秋安默默偏头躲了躲:“没有。”
“那是和谁聊?”陈堔笑的温柔绅士,叶秋安看得久了竟然觉得这抹笑僵硬至极,可能是陈堔总是这样对她笑吧。
“难道是上次那位朋友?”
叶秋安瞬间冷下脸:“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堔的笑容一僵,立刻换上道歉的语气:“是,跟我没关系,我不问了。”
“安安,听王管家说你最近食欲不好,是做的饭不合口味吗,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叶秋安将手机放在枕头下,问陈堔,“我妈妈的病好了吗?”
“已经没事了,就是还需要休养几天。”陈堔说,“安安,你想不想回家?”
回家?叶秋安一时发愣,她宁愿留在这里数鸟。
“医生让我出院?”
“我们可以请医生每天来家里做检查。”陈堔耐心地道,“公司最近很忙,我总是没时间来照顾你,妈又身体不舒服,你一个人在病房里,王管家又不能时时刻刻在这里陪护,如果请护工,我又想到你不喜欢生人靠近。这病房又小又闷,倒不如带你回家,肯定要比在这里住的舒服些。”
“安安,你觉得呢?”
“可是……”叶秋安下意识看向床边柜上的几颗冬枣,她一直没舍得吃。
如果跟陈堔回去,就不能见到洛酲了啊。
“安安?”陈堔顺着叶秋安的视线看过去,瞬间变了脸色,“这是谁给的?护士站的护士?”
叶秋安不明白陈堔为什么突然变脸:“跟你没有关系。”
“谁给的?安安,你必须告诉我。”陈堔不依不饶,用手压在叶秋安身侧的被子上,大有不问清楚誓不罢休之意。
“陈堔,你干什么?!”叶秋安闻到陈堔的味道,努力抑制住胃里的翻涌,使劲去扯陈堔压住的被角。
王管家见叶秋安怎么也拽不动那角被子,已经开始浑身发抖,陈堔竟然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赶紧站出来调停:“陈先生,快松手,你吓到太太了!”
陈堔被王管家按住肩膀,当即卸力,被子瞬间从他掌心滑走,他慌张地看着攥紧被角的叶秋安,不知该如何解释。
叶秋安哆嗦着将能抓住的被子全部裹在身上,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屈起膝盖弓着背将头埋起来,她对陈堔支支吾吾的解释充耳不闻,等陈堔闭了嘴,她才低声吐出一个字:“滚。”
“安安……”陈堔还想道歉,只换来叶秋安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快滚!”
陈堔皱眉起身,看向王管家:“照顾太太,让她吃点东西。”
王管家应了声是,却在陈堔走后将饭盒里的饭都扔进垃圾桶,拿起一颗冬枣递到叶秋安面前。
把自己捂成三角饭团的叶秋安慢慢停止颤抖,接下冬枣:“?”
“太太原来喜欢吃冬枣吗?”王管家的眼底常年挂着操劳的倦意,今晚格外明显,“我照顾太太一年,至今不知道太太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叶秋安啃着冬枣,很慢地眨眼睛:“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也许跟吃的东西没关系。”王管家摇头道,“太太其实是一个把喜恶写在脸上的人。”
“原先我带来的饭,无论您爱不爱吃,都会多少吃两口,但陈先生来了,您一口也咽不下去,那些菜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太太只是不喜欢陈先生。”
“嗯,我不喜欢他。”叶秋安说,“我一想到他对我做的事情,我就恶心。”
“就算是我妈妈的主意,我也没法说服我自己原谅他……这个坎我过不去。”
王管家沉默着点头,忽而说出一句:“太太为什么不离婚?”
“夫人让您和陈先生结婚是为了让您有个孩子,现在孩子已经有了……”
叶秋安惊讶地望向王管家:“王阿姨?”
王管家动动嘴唇,没继续这个话题:“太太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没有。”叶秋安疑惑地说,“王阿姨,你今天很奇怪。”
王管家苦笑一声:“没什么,就是刚才太太受到惊吓的样子一下让我想起了我的大儿媳。”
“那天我儿子突然发病,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她当时已经怀孕九个月,肚子特别重,我儿子手劲大,她被推推搡搡的,一直喊救命。”
叶秋安第一次听王管家说起她的家里人,眨了眨眼睛。
“我冲进屋里使劲把我儿子推开,她哭着抱我,嘴里不停叫妈。”
王管家倏然掉下一滴泪:“太太,我心疼她,所以逼她跟我儿子离婚。我也心疼你,才忍不住多说两句,你别嫌我多嘴。”
叶秋安摇摇头:“我不嫌你多嘴。”
“太太,我再多说最后一句。”王管家收起眼泪,朝叶秋安弯下腰,说出两年前和大儿媳同样说过的话,“离开吧,不要回家。”
这天夜里,叶秋安半悬着心,辗转反侧。
轰隆——滚滚天雷声势浩大地刺破了天,邯谭市的第一场秋雨来袭。
凌晨两点,暴雨倾盆而下,洛酲驱车出现在邯谭机场。
“师父。”洛酲顺利接到杨娉,撑着伞护送她上车,“已经订好了离法院最近的酒店,您可以多睡半个小时。”
“邯谭这破天气。”杨娉躺进副驾驶,从包里掏出蒸汽眼罩戴上,语气中充满疲惫,“现在飞邯谭的航班全部延期,还好你订的是最早的机票,赶在了雷雨天的前面。”
洛酲不置可否:“主任说晚上要给你接风。”
“嗯。”杨娉应了一声,而后偏了偏头,隔着眼罩看向洛酲,“怎么,又闹别扭了?”
洛酲摇摇头:“没。”
“少骗我。”杨娉冷哼道,“不就因为一幅画吗,至于怄气怄半个月?”
“你是眼红我度假所以也赶着给自己放假是吧?洛酲,你自己说,这半个月你接了几个案子?”
洛酲:“……”
“算了你别说了,说出来我都嫌丢人。”杨娉懒懒地伸出手指,“一个被害人家属委托的案子,罪犯还没抓到,更别提开庭了。”
“等于零。”
洛酲无从辩白,徒然挣扎道:“我不是零。”
杨娉无语地发笑:“在外面别说你是我带出来的徒弟。”
“哦,对了……”杨娉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通电话打断:“喂?”
“师姐,你落地了吗?拜托你帮我个忙,现在去平安医院住院部二楼骨科VIP1病房,把病房里叫叶秋安的人给带出来,我家钥匙你是有的,带她去我家,马上!”
“秋瑶?”杨娉薅下眼罩,迅速坐起身,“黄秋瑶,你那边安全吗?”
“我很安全。”黄秋瑶那边的信号断断续续,“告诉叶秋安……陶叔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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