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邯谭市的蒙蒙细雨中,延西区分局派出侦查组前往曲晚桐的住址,结果却是人去楼空。
“曲晚桐,花台市人,现居住地是邯谭市延西区阳浒街道遥平村23栋109号。”刚从铜山赶回分局的刘远方随手开了一罐红牛,“你看看,她女儿的资料上登记的也是这个地址。”
林子山不客气地拿起那瓶红牛仰头灌下一大口,挑起眉:“曲晚桐的女儿姓叶,父亲是叶廷?”
“但是曲晚桐和叶廷没结婚。”刘远方一把抢回红牛,干脆一口气喝完,“叶秋许的户口跟着曲晚桐在花台市,学籍却在邯谭市,叶秋许高考是在邯谭市考的,异地高考,知道说明什么吧?”
说明曲晚桐在邯谭市有稳定住所,缴纳了一定年限的社保,女儿叶秋许在邯谭市具有三年完整学籍并实际就读,还参加了当地高中毕业会考。
“那怎么会找不到人?”林子山翻了翻叶秋许的资料,“这个叶秋许高考复读了两年还没考上大学,也是够完蛋的……哎,小马,你带几个人去一趟遥平高中。”
“我就不信找不到人。”
邯谭的雨越下越大,让人分不清早晚。
一周前,延西区分局接到一通女孩失踪的报警,报案人是个女孩,声称自己的朋友赵雨已经失踪三天。
接警员正准备登记报案人的信息,那女孩却匆匆挂断,回拨数遍无人接听。接警员发觉不对,急忙联系派出所找人,前后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里,接警中心又接到一个钓鱼者的报警。
他发现了一具女尸。
而女尸的身份经过辨认,正是失踪的女孩赵雨。
“坐吧。”黄秋瑶带着连玉秀走进接待室,尸检报告就在她的手里,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递给这位憔悴的母亲。
警方将赵雨的尸体打捞上岸时,尸体已经呈现巨人观,法医解剖后发现赵雨的胃里没有溺液,再结合她身上表现出的窒息征象,确定赵雨真正的死因为机械性窒息死亡,而非溺死。
黄秋瑶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尸检报告拿出来:“连阿姨,法医这边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赵雨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掐死的。”
话音刚落,连玉秀的眼神发直,喃喃道:“是……是不是老柳?”
“嫌疑人还在锁定中。”黄秋瑶见连玉秀开始抹眼泪,忙递上纸巾:“今天叫您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赵雨的案件之所以移交给市局,是因为林子山带人破解了报案电话的IP地址,找过去发现是一个破旧的电话亭,在电话上没有找到任何指纹,但在地面发现了滴落状血迹。
血迹不远处,他们还发现了一支注射器。
注射器针头内的残留液体是麻醉药物布比卡因,属于管制药物。
本来,警方已经基本锁定嫌疑人为赵雨的父亲赵广成及赵广成的好友柳国俊。
但是,林子山通过调查路面监控,发现这位报案人报警当天,柳国俊和赵广成已经开车潜逃到省外,没有伤害报案人的作案时间。
同时,报案人在赵雨的失踪时间上撒了谎——根据赵雨的胃内容物,警方判断她的失踪时间应当是报案前两天,并非是三天。
电话亭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年久失修,黄秋瑶将剩下的人手兵分三路,一队扩大查监控的范围,一队去查麻醉药品的来源,她则在连玉秀这里寻找线索。
询问室里,黄秋瑶给连玉秀接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连阿姨,当初称自己是小雨朋友的报案人不见了,但在您之前提供的小雨朋友的名单里,并没有人失踪,所以想问问您,您能不能想起来还有谁和小雨关系好?”
“和小雨关系好的……”连玉秀用力地回忆着她见过的女孩子们,“小雨出事之前,只有那几个同学经常结伴来家里找小雨出去玩,但小雨出事以后,就没人来了,但是我记得好像有一个……”
“有一个大小雨几岁的女孩……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小雨的朋友,但她是唯一一个来看小雨的。”
连玉秀模模糊糊记得,她问过那女孩的名字,但女孩没说全,只说了姓。
姓什么呢?
连玉秀抓了抓头发。
那天天气很热,女孩带了一束鲜花给小雨。
花是粉色的,小雨最喜欢的颜色。
等女孩走了以后,她进小雨的房间,发现小雨在揪其中一朵花的叶子。
她还问:“小雨,人家送的花好好的,你揪叶片子干啥?”
连玉秀瞬间灵光一闪:“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那个女孩和小雨同校,姓叶。”
当天下午,小马带着人在遥平高中寻找一名叫叶秋许的女学生,而黄秋瑶带人在遥平高中寻找一位已经失踪至少一周以上的叶姓女孩。
好巧不巧,两路人马在校内相遇,最后发现他们找的人竟然是同一个姑娘:叶秋安同父异母的妹妹,叶秋许。
“这两件案子,难道有什么关联吗?”黄秋瑶和匆匆赶来的林子山坐在车后座抽烟,小马在驾驶座上苦着脸降下车窗,丝毫不敢告诉二位领导自己不想吸二手烟。
“能有什么关联,叶秋许?”林子山朝车窗外吐烟圈,“可两个案子的受害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除非赵雨也是叶廷的私生女。”
黄秋瑶知道这个假设不可能成立,只能问林子山:“你那边进展怎么样?”
“别提了。”林子山郁闷地又吸一口烟,吐完之后满脸憋闷:“上午打电话找时玉陵来局里录口供,那位在电话里足足骂了三十分钟,其中攻击叶廷时长为二十五分钟,骂我这个不称职的警察五分钟。”
黄秋瑶笑着吹出白色烟雾,林子山看不出她是真笑还是假笑:“我以为她会骂你们半个小时。”
“真是……真是个泼妇。”林子山小声吐槽,“我恳求了二十分钟才求来一个面圣的机会,圣上见着我都是拿鼻孔看,我好险没被她耳朵上晃来晃去的俩鸽子蛋闪瞎眼。”
“那圣上提供什么信息了吗?”
“你觉着呢?”林子山的脸耷拉下来,干脆烟也灭了,“圣上在询问室里不是骂叶廷活该就是骂叶廷负心汉,骂着骂着再掉两滴眼泪,我一问她知不知道叶廷的初恋,好啊,圣上恨不得一把掀了桌子赐我们杀无赦。”
“我又问她十年前有没有见过叶廷,或者有什么跟叶廷有关的消息,她就说自从叶廷离开后,她一直忙着撑起叶家的集团,根本没空关心叶廷在哪。”
“说完又哭又骂,骂了二十分钟,我只能将圣上请走,不然领导还以为我们询问室在闹寡妇哭坟。”
“……”曾被时玉陵的哭声吵了一个小时的黄秋瑶表示十分的理解和同情。
“现在叶秋许失踪,叶秋许的母亲也找不到下落,你们接下来从哪查?”
“还能从哪查,叶廷的朋友呗。”林子山摊了摊手,“不过也好查,从你给的名单里筛出来二十年前和叶廷来往最多、交往最密切的人只有一个叫陶征的,目前在本市的一家私立医院当院长。”
“是,陶叔和他关系很好。”黄秋瑶将烟摁灭,“我直觉这个叶秋许是赵雨案的一个关键人物,但不管怎么说,嫌疑最大的还是柳国俊和赵广成,我们这边的重点还是追捕他们两个,叶秋许这边你帮我多盯着点,她一出现立刻通知我。”
“那肯定的。”林子山捻了捻指尖,“不过这叶秋许一出现,叶廷的遗产是不是就……那叶秋安……”
黄秋瑶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把叶秋安还有个亲妹妹这事告诉她,连忙牙疼地让林子山闭嘴,回到自己的警车上去。
“老大。”驾驶座上的女警提醒道,“您这烟味太明显了。”
市局的老局长临近退休,身体各零件都已经出了不同程度的问题,唯独那鼻子越发灵敏,比起警犬来也是毫不逊色。
只要黄秋瑶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五十米内,他立马就能判断出这厮有没有在上班时间违规吸烟。
“那就,绕远路回去。”黄秋瑶想起那位老局长念经就头疼,“走经过平安医院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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