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王家鱼庄,把我也给玩进去了。”
温菁的私宅里,康先生、钱代、徐往给温菁送上了王家鱼庄的账册,温菁这才知道,王家那些所谓的白湄湖周边的地块和客栈,早在禽疫之初,就已经低价出售给了王家的旁支用以填补账上空虚。
王家将这个消息瞒下,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股价不至于承受更大的动荡,而温菁当初看上王家鱼庄,就是因为这些地块还有发展价值,如今所谓改革转型,都已经随着这些地块的出售沦为梦幻泡影。
徐往当初找上温菁,低价向她转售了一半股票,也听从她的安排,把剩余的一半股票牢牢握在手里,如今急得团团转:“木已成舟,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温菁揉了揉额角:“戏台都已经搭起来了,这戏就得接着唱,王家的土地虽然没了,可是康先生、阳城系的名声到底是打出来了,这阵子你们还没玩出门道来么,只要有足够的烟雾弹,光是画大饼就能把钱从百姓的口袋里榨出来。”
所谓康先生不过就是温菁从京城中随便扶起来的一个傀儡,并没什么真本事,只知道依着温菁的主意办事,靠着温菁如今名利双收,温菁说的话,他不疑有他,忙问温菁下一步的打算。
“徐往手上的股票还是得捏着,王家鱼庄的股票能一路高涨到今天,就是因为他们还相信所谓的改革转型,一向吹捧康先生的徐往都出手王家的股票,那王家鱼庄的发展还有甚么可信度,我们需要转移焦点,让市场不再盯着王家鱼庄,阳城金坊吸收了不少京城富商的资金,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要广撒网多捞鱼,再助推一波阳城系。”
阳城金坊的钱如今都捏在钱代的手里,他近日也瞄准了几家企业,正准备这次秘密回青城州时与温菁讨论:“袁晏今年挑选的几个上市企业里,最有价值的就是这个云谷药业,它地处西南,生产的都是上好的药材,行销全国。”
温菁点了点头,这帮人里,也只有钱代还在带脑子做事:“这家我也曾留意过,确实不错,你着手收进他们的股份,再以王家鱼庄的名义,成立一家兽药企业,当初说的企业转型,总要有个交代,两相联动,王家鱼庄多半还能再起一轮涨势。”
钱代答应了,夜色已深,他和康先生还得连夜乘船回京,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温菁:“袁晏近日如何?”
温菁冷笑了一声:“你倒是还关心袁晏,他最近正忙着动手查你经手过的所有项目,经过你这一出,他现在谁也不信,连对我都开始设防了,估计我在他面前暴露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钱代面色不喜,温菁撇了他一眼:“人嘛,不能既想发家致富,又想要顾全情义,该舍的,就舍了吧。”
钱代没有作答,动身回京了。
所谓欲壑难填,人只要心生贪念,最终就会被贪念所左右,在恶魔的低语之中,一步步滑向深渊。袁晏相信,他和钱代相交一场,若是利益能诱使钱代背叛自己,那一定也能使钱代背叛这位康先生。
因此,袁晏暗中派出人手,盯紧钱代在市场上的一举一动,这些日子阳城金坊每一次在市场上出手,袁晏紧跟着就会调取这些企业被投前,被投后的所有跟进资金。
康先生人等在王家鱼庄这个项目里,就透露出他们已经掌握了操纵人头开户,形成暗庄的意思,如今他们又有新的目标,难保不会故技重施。
这些事情,袁晏都没有再让温菁经手,他在青城州里结交的第一个朋友是钱代,可他最欣赏的朋友却是温菁,她仿佛能穿越时代发展的鸿沟走到袁晏面前,用她超前的意识和过人的才智,平等地和袁晏对话。
袁晏有时甚至会想,如果自己不是带着前世的能力和记忆,站在前人的肩膀之上,他的能力,或许不如温菁,这个被困于世俗规则里的女子,身上有着奇迹般的野心和能力。
所以,袁晏并不想她再过多地牵扯进他和钱代的战局里,故友反目,到底还是太难看了,他既怕温菁看得太多,意识到情义不过就是这样的凉薄之物,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他也怕这把火最终烧到温菁的头上,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的他,不想再失去另外一个。
袁晏的房门被敲响,他收好了阳城金坊的调查材料,对门外喊道:“进来。”
来人是温菁:“有个人在门房处寻你,说是你的表兄,名叫林驰,正好让我碰上了,就顺路来告诉你一声。”
袁晏下楼,果见他的表兄正在门房处稍歇:“大表哥怎么到这里来了?随我上去坐坐吧。”
林驰忙道:“你小子如今出息,这兴业办如日中天,正是天下财富汇集之地,你定当是忙得脚不沾地,今日我是来接手造办处手上青城酒坊的股份的,难得来一趟,便想着见见你,这官衙重地,我也不便上去,就在这里说两句话便走。”
当日品酒大会还是在林府上筹办的,如今林府竟然一跃而成青城酒坊的大东家了,果然世事难料,兴业办确实不是待客的地方,袁晏沏了杯茶,与林驰在门房里将就坐下了。
“我今日寻你,是想着告诉你一声,这些日子祖父身上不好,你若是得空了,就回林府看看他。”
这些日子袁晏忙得连袁府都没能回去几趟,这林府更是已经数月没有登门了,林老太爷对袁晏的拳拳爱护之心,袁晏一向记在心里,听到这话,当即就要同林驰过去。
林驰连忙拦下:“你别急,祖父他老人家只是身上不大好,并没有什么大碍,年纪大了,多多少少的,总归是有些毛病,兴业办得皇上看重,他老人家也知道,特意叮嘱我们不要告诉你,免得你记挂,你这样抛下公务急匆匆地过去,他哪里肯依,叫他知道我平白来寻你,倒霉的岂不是我。”
“可请郎中来瞧过了吗?”袁晏听林驰这么说,这才心下稍安。
“自然是瞧过了,体乏盗汗,常有目眩之症,伴之耳鸣心悸。也都是些老毛病了,大夫开了药,说就是年纪大了,好生调理就是,也没有什么根治的良方,我想着他一向最疼你这个外孙,今日既然过来,少不得还是过来跟你说一声,老人见你一面,多少心情好些,这病说不定也就好了呢。”
袁晏点了点头:“兴业办逢五逢十都要歇市,后日就是初五,我一定过去。”
林驰站起身来,将一个木盒拿给袁晏:“我近日为祖父搜寻药材,得了不少好东西,你连日操劳公务,这面色也不大好,祖父的药方里有一味藜芦,与山参相克,故用不得,这株山参你且拿去,好好补养身子,也叫祖父看着放心。”
袁晏笑了一笑:“表兄的好意,我就收下了,辛苦你照顾祖父。”
林驰摆了摆手:“分内之事,谈什么辛苦,你且忙你的,祖父抱病,林家大大小小的事还得有人盯着,我也去了。”
袁晏送客回来,见温菁办公室的房门大敞着,她神思倦怠,正望着窗外出神,袁晏轻轻敲响她的房门,温菁回过头来,这些时日兴业办事多,又走了一个钱代,她手上的活忙都不过来,难得地露出倦色。
袁晏将林驰带来的山参放在温菁的桌上:“你拿面铜镜瞧瞧自己的脸色,方才我表兄给我送来了一只上好的山参,我看你这副样子,比我还需要进补,你先拿去,忙过这一阵,我给你放一个长假,你也出去走动走动,别成日闷在这里。”
温菁打开木盒,不愧是林府的手笔,果然是上好的老山参:“我们袁主管就是招人记挂,这稍微忙碌一阵,远近亲朋的就肯费心,不像我那好爹爹,知道我嫁入你们袁府无望,索性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了,如今在家含饴弄孙,与我倒有半年未见了。”
“你要不要,不要就还给我。”
温菁叮当一声扣上木盒,收在书架上:“那自然还是要的,多谢袁主管美意,温菁定当善自保养,容光焕发地为您效力。”
袁晏看她终于有了些精神,也就不再同她逗趣,转身回去了。
兴业办的事务还不足以让温菁心焦,真正让温菁心烦的,是王家鱼庄暗中交易田地,抽逃资本的事,这件事若是捅破,兴业办自可依规对王家鱼庄惩处,可是如今她通过阳城金坊大量持有王家鱼庄的股份,跟他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件事若是事发,她恐怕要落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此时抽身,或许还来得及,可是阳城系建立不易,台子才搭起来,唱戏的却要离场,自负如温菁,还是决意勉力支撑,当时她向兄长夸下海口,要再赚出一个漕帮当铺,如今的阳城金坊,又哪是一个漕帮当铺可比的。
再有就是袁晏,如今袁晏虽然待她态度如旧,可却在跳过她查钱代的事,新来的一批人都是钱代招募的,要查钱代的事,袁晏在兴业办得用之人本就不多,如果要跳过她,那多半就是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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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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