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音从昏睡中醒来,好似历经了一世纪的漫长。
陈音只觉得身子很沉重,头也很重,奇怪的是,冗长的梦中是一片洁白的景象,随后,自己的魂灵像是走到了尽头,看见了像隧道一样的洞穴。陈音随着黑暗的洞穴一直漂浮着,突然,一片剧烈的金光出现在眼前,陈音就从梦中醒过来了。
“河儿,懿儿终于醒过来了。”
陈音睁开眼,一位面目和善的妇人正满眼关切的望着自己,旁边站着一位高大健壮的男子,也满怀关切的神色。
男子剑眉星目,肤色有点小麦色,下颌骨有棱有角,颇有古代武将的风姿。
陈音定眼一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软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红丝线织成的被子,虽然花样质朴,但是不难看出,是上等的料子织就,触手丝滑冰凉,但盖在身上却不觉得冷。
陈音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指,却发现伤口不知道何时已经愈合了,也找不到任何受伤的痕迹。
陈音心下疑惑,意识也渐渐清晰。她开始打量起屋内,屋内此刻张灯结彩,满眼望去都是一片红,桌上还有未燃过的红色龙凤蜡烛。
陈音再看向自己,只见自己身着一件红色嫁衣,这嫁衣如此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祁音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陈音再继续观察着屋内,却发现屋内也是如此眼熟,祁音恍惚的一瞬间,觉得这间屋子,怎么如此像之前在望月峰中,捡到戒指的那座破屋?
而此时此刻,破屋已不再破旧,装潢的还算新,似乎是因着置办喜事,又重新粉刷了墙壁,屋内的家具一应都是古时候才会有的摆设。
陈音心下一咯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自己又在哪里?
陈音又仔细打量起身边的妇人和男子,却见两人都身穿古代的衣服,陈音心下一紧,赶忙从床上跳起,四处找镜子。
“懿儿,你找什么,我叫下人帮你找便是。”妇人焦急的跟着祁音。
懿儿?什么懿儿?谁是懿儿?
陈音心下不解,但是管不了那么多,终于在窗下的梳妆台上找到了一枚铜镜。
陈音拿起镜子照自己的容颜,却大吃一惊。
自己此刻的容貌,是极美的,肌肤白皙如凝脂,虽不施任何粉黛,却难掩绝色风姿。
此刻的自己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但是面容却已然不是自己之前的面貌了,而是最近一直在自己的梦里出现、那个生母被害死的小丫鬟——嫡女璟懿的贴身婢女!
所以懿儿?是璟懿?可这丫头,分明不是璟懿啊?
这是怎么回事?
陈音看向自己的双手,虽镜子里的自己面容绝美,但双手却还是能看出是常年劳作之手。
此刻陈音的脖子被嫁衣的衣领勒的不太舒服,便顺手用手理了一理。
对,嫁衣!
这丫头被逼换上了璟懿的嫁衣,所以她是被救了?而他们一家人误以为这丫头是要娶的新娘?
可是我呢?我为何又会在这丫头的身体里?我怎么变成她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陈音此刻脑子里有千万思绪,但每个思绪仿佛都找不到答案。
“懿儿,你怎么了?”
妇人见陈音举止反常,反而更担心起来。妇人的话打断的陈音的各种忧思。
“夫…夫人,我不是璟懿,也不是要嫁给你儿子的人,我只是一个陪嫁丫头……你们搞错了。”
陈音一出声,却发现自己声音却没变,还是从前自己的声音,陈音此刻倒觉得心安不少,至少声音还是自己的。
“陪嫁丫头?哪有婢女,生得如此美丽的?”
妇人捂嘴笑了笑,但随即又觉不妙,于是小声和身旁的男子说:“河儿,懿儿是不是惊吓过度,神志似乎不清了呢?”
男子走上前来,温柔的对陈音说到:“你路遇山贼,受到了惊吓,已经昏迷好几日了,如今才醒来,可能还没休息好,记忆还未恢复。”
陈音心想,这男子看着高大威猛,没承想说话语气却如此温柔,不禁生了几分好感。
“可我真的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的未婚妻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们快去寻她去吧!”
“那日,我迟迟未见花轿过门,便已跑去寻了。那日见你的送亲队伍遇到了山贼,我便带着几个训练过的家仆把山贼打发了,但却见你撞破了头倒在花轿旁昏迷不醒,额上也都是血迹,气息奄奄,我赶紧救下你让下人把你先送回府。之后我和家仆在山上寻了半日,想着是否还有其他未救之人,但除了三两个躲起来的送亲奴仆,并不见旁人,如若你说我真正的未婚妻还在,那我当真并未寻到……”
头磕破了?陈音这才恍然想起,梦里的场景,那丫头确实在拉扯中后脑撞到了轿子。
陈音摸向自己的后脑勺,却一阵头皮发麻钻心的刺痛,陈音不禁叫了一声。
“当心!伤口才换的药,还没好全呢。”
男子上前一步,握住了陈音的手,但立马发觉不妥,便马上把手收回,说道:“是我失礼了,你还未过门……”
陈音本就是现代人,并不觉得什么,但一看向男子,却发现他早已红了脸。
陈音突然觉得好笑,也觉得古时候的男生有几分纯真的可爱。
“你这几日再去寻寻看吧,我真的不是你的未婚妻。还有,这嫁衣,我能先换下么?实在穿着不舒适。”
“因着你一直在昏迷之中,我让婢女给你每日擦洗身子,这衣裳,是该换下了。”
妇人走向前说道,随后唤了下人,拿了干净的衣裳,让璟懿去内室换下。
陈音换上干净衣物,下人帮祁音重新梳了头。陈音从内室出来,屋内人便瞬觉眼前一亮:
只见陈音身着一袭芽黄色裙衫,只简单梳就寻常发髻,不做头钗装饰,却更有几分清水芙蓉之姿,无需粉黛雕饰,却已难掩绝色。
妇人走向前来,握着陈音的手,眼带盈盈笑意,打趣道:“是不是你见着河儿,觉得河儿相貌粗陋,不想嫁于他了,才说自己并非河儿未过门之妻?”
“娘……!”男子低头瞬间脸又潮红一片。
“夫人,怎么可能,您儿子,在我们那儿,样貌绝对是中上之资,至少,都能算个校草吧,迷倒一片少女自然不在话下……”
“校草……是什么?”
妇人和男子面面相觑一脸疑惑,“你们那儿,是指京都吗?”
陈音顿觉自己失言,以后在这里,估摸着还得处处小心说辞,陈音小声轻叹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而自己得处处谨慎言辞,也并得易事。
“那现在我们是在什么国家?”陈音好奇问道,顺便扯离之前的话题。
“我们是大济国的子民啊,懿儿,这,你都浑然忘却了?”妇人讶异说道。
陈音尴尬一笑,“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大济国,是的!”
陈音走向窗边看着窗外阳光大好,自己这副身躯也躺了那么多天了,也想出去走走,晒晒日光。
“夫人,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可以吗?”陈音对妇人恭敬地说道。
“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你随意走动便是,之后我指两个婢子给你,贴身服侍你的起居。”
妇人握着陈音的手爱怜的拍着,“我虽和你母亲是表亲,但自打你出生后,我真正只见过你一次,还是在你满月酒上。记得还有一次,是我带河儿去你府里告知表姐,我家大人辞官隐居之事,那时候你母亲说你躲在屏风后面,害羞不愿见人,所以我也一直没见着你的样貌,可如今见着了,既出落的这番标致,真真是我河儿的好福气。”
陈音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便只能以微笑回之。
“娘,那我带懿儿出去走走。“男子向母亲说道,妇人点头应允。
两人走出屋外,映入陈音眼帘的是一座还算气派的府宅,但在这深山之中却显得有些突兀荒凉。
府内家奴也不多,都各自安静地在干着自己的活。还有一些家奴在空地上练武,有模有样。
“这些武功都是你教他们的?”陈音好奇问道。
“都是传承家父所学,我的武功也是家父手把手指教的,家父在前年因战场落下的旧疾过世,所以近两年都是我在带教他们,指点一二。”
陈音点点头,“那这边有没有好看的景色?我想出去走走。”
“那边有条长河,我经常在河边练武,景色十分美丽,可以看到远处的山景,我带你去。”
(2)
萧河带陈音走到长河边,长河蜿蜒秀美,远处山景若隐若现,在日光映射下格外的美丽动人。
这么好看未经染指的山河景色,可能在现代再也无法看到了。陈音不禁感叹。
“可如若你真不是我的未婚妻子,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陈音正看着美景出神,萧河的问话,让陈音回过神来。
叫什么名字?陈音还真不知道,梦里好像谁都没叫过她的名字,陈音对此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的名字,我还真记不起来了……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萧,单名一个河字。”
“萧河?”陈音重复了一遍,“就如这长河一般,是让人觉得舒心的名字。”
萧河听着璟懿夸赞,露出笑意,“正是,父亲一向酷爱山河,哥哥名山,我便名河。“
“你还有个哥哥?可我见这宅子里,好似就看到你与母亲两人?”
“嗯。爹爹之前虽贵为将军,但一生只钟情于母亲一人,也从未再另娶他人。我的哥哥早年战死沙场,父亲也因此事而深受打击,伤心过度,导致旧疾一直未愈,同年又在官场被奸人所害,贬官于此,官场失意再加上哥哥的死讯,爹爹一气之下便辞官避世,携我和母亲二人还有一些忠仆在此避世隐居。爹爹在这深山亲自修了这座宅邸,从此与母亲农耕为乐,不再过问政事。”
“你爹爹以前是将军?”
“是。爹爹以前被皇上曾封为忠武将军,官居正四品。”
“失望至此,那也算是历经了官场的至黑至暗吧……”
陈音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感慨萧河的家族,萧河的父亲、哥哥、母亲。他们的人生又经历了什么呢?萧河的母亲和父亲如此伉俪情深,却也要经历生死两隔的悲痛,萧河的哥哥,也是在历史长河的战争之下而导致的悲剧……
陈音心中感慨万千,而自己呢?自己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使用这样一个美丽又陌生的躯壳,又是要去经历些什么呢?这是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人生吗?还是就像自己一个又一个的梦境一样,终究会有醒来的那一天……
萧河望向站在长河边出神的陈音,此刻陈音额前的碎发随风浮动,虽然额上还有未愈的伤口,但却丝毫难掩其绝美的风姿。
但萧河也感到,这位女子不仅仅只有美貌的力量。萧河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人,但更多被吸引的,是她身上散发的独特气质,好像她并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年代,她好像让人难以靠近,如若一靠近,这种美就会十分易碎,所以让人不忍心破坏这样的美感。
陈音心里着一切的可能性,终于暗自下了决心,既然在这个时代要以新的身份生活,而在山中也找不到那个名为“璟懿”的真正嫡女,既已阴差阳错至此,那今后,自己就以“璟懿”之名,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吧……
前路如何并不得知,但是以这副新的身体体验新的未知的人生,陈音却感到并不十分排斥,一切也许都只是缘分使然,那枚戒指带她来到了这个地方,也许,这一切,都是宿命的安排。
那,以后,自己就叫“璟懿”吧!就让这个尚且陌生的新名字,带着自己走这新的一遭便是。
璟懿回过神来,好像只一瞬间,自己已然接受了这个新的身份,新的名字,新的样貌,以及,新的人生。
“萧河,你以后就叫我璟懿吧,但是,我可能现在不能跟你成亲。”
萧河眼中浮现出难掩的失落,但随即,他收住自己的情绪,应道:“那是自然,哪一日,你真想嫁与我了,我们再成亲便是,我会等你的。”
璟懿微笑示意,笑容绝美如山河之画,萧河怔了怔,随即也报以微笑回应。
璟懿和萧河在山林中欣赏着美景漫步谈天,此时,从远处传来急切的呼救之声,刺耳的声音打破眼前一片宁静的美好。
“救命啊!有没有人?!快救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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