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祺再一次发起了高热。
马车在崎岖山路上颠簸,厚厚的草堆将他半裹其中。
连日的昏沉让他消瘦不少,下颌线愈发锋利,自上一次帐外对视,他始终刻意避开我的视线。
同乘时,我持医案昏昏欲睡,一股清浅的暖意扑面,持续良久。
入京前一日,春雨绵绵。
两千精兵暂歇在破败寺庙。副将匆匆寻来:「谢小姐,将军有要事相商。」
我看向萧祺,他正佯装休息。
沈青玉对着一张地形图拧眉,见到我时愁容更深。
「落鹰潭。」他指尖重重戳在图纸一处,「上一世,衍王就死在这,两千精兵只有几人生还。等下山入京,太子已经登基,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雨水顺着破旧的屋檐淌下,在他肩头氤开深色水渍。
我盯着图上那条险峻的峡谷,心中推演半晌。
——易守难攻,绝杀之地。若没有绝对兵力碾压,踏入便是十死无生。
「沈将军,」我将图纸折好递还,声音冷静:「找一个与殿下身形相仿、靠得住的士兵来。」
他眉头拧紧:「你要做什么?」
我侧目看向寺内那个佯装休息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袖口:「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放手一搏。殿下安危,就托付给将军了。」
回到寺中,我将闭目养神的萧祺拉到角落,他笼住我的细腕,掌心滚烫:「谢沐杳,你给我的药有问题。」
我不语,伸手去解他的外衫。他的力气不足以反抗。
沈青玉适时带来一名士兵。我将衣衫丢过,迅速接过墨色雨衫罩在身上,宽大帽檐瞬间遮住了大半面容。
「快走,」沈青玉催促,声音紧绷,「探马来报,前面山路已有异动。」
萧祺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他下意识护住腰间玉佩,却被我抢先摘下。
他扣住我的手,语气坚决:「杳儿,不可冒险!本王不准!」
我粲然一笑,毫不犹豫地转身。
踏出的脚步还未落下,他嘶哑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谢沐杳!你若死,我必随!」
我的脚步顿住。
沈青玉脸色极为难看。
折返,奔回他身边,宽大的雨衫帽子将我们与外界隔绝。
俯身,复上他干裂灼热的唇,一触即分,却如燎原之火。他下意识地扣住我的后颈想要加深这个吻,却被我偏头避开,灼热的呼吸交错在唇齿方寸之间。
额头相抵,呼吸交错:「好,那我便在黄泉路上,等着殿下。」
我扶着士兵走出寺庙,沈青玉护在身侧。周围窃窃私语,副将正与士兵解释:「殿下旧伤复发,高热不退,需要先行回京,请莫老下山……」
众人面露忧色:「竟如此严重?谢小姐治不好?」
副将沉重摇头,信或不信,萧楠都已入局。我心底冷笑——这盘棋,你我都已没有退路。
我拉住马绳,沈青玉伸出手臂半挡。
我抬头:「太子多疑,必设伏兵。我此行意在分散其兵力,仗依然要打,请沈将军保护好殿下。」
他侧身让路,声音坠在雨幕中:「活着。」
我侧身上马,指尖轻轻拂过袖中那枚冰冷的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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