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天色已黑,跃动的火把映亮随行男子的脸——竟是那日中毒的士兵。
他毕恭毕敬道:「在下裴勇。」
我微微颔首。守城士兵举起画像,火把几乎燎到我的睫毛。画上女子眉眼与我七分相似。
我心底冷笑——他们果然在搜我,却不敢动用萧祺仪容。
两人对视一眼,挥手放行。马蹄溅起水花,我勒住缰绳,将玄鸟玉佩递予裴勇:「去谢府寻秋瓷姑娘,将此物交给她。」
「其余,不必多言。」
言罢,孤身驰入夜色。
京郊别院,藏着萧祺的牌——那支北疆带回的精锐,以整化零混入京城,编入亲卫。
距别院不足一里,夜色中隐隐走近几盏灯笼,人影幢幢,堵死去路。
马儿不安地踏蹄,萧楠端坐马上,声音冷硬:「谢小姐,请下马吧。」
雨水敲打雨衫,四周唯有淅沥雨声。
「锃——」
一片令人牙酸的刀刃出鞘声,冷铁映着幽光。
「太子殿下何故阻拦臣女?」
他翻身下马,伸出手,姿态倨傲:「五弟不在,孤这个皇兄,自然要好生照看未来弟媳。」
我自行下马避开:「不知太子殿下打算如何『照看』?」
他逼近一步,伞上的雨声噼啪炸响:「深更半夜,孤身前往男子别院……谢小姐这举动,未免太令人浮想联翩。」
他目光凌厉,钉在我脸上:「还是说,你此行别有目的,例如——搬救兵?」
「殿下为何会说臣女去搬救兵?莫不是有人要对衍王殿下不利?更何况……」我挑眉:「未婚妻等候未婚夫归来,有何不妥?」
他嘴角扯出冷笑:「尚未成礼,便已不分彼此了?」
「与太子殿下何干?」
萧楠眯起眼,语气陡沉:「谢沐杳,别以为你是谢相之女,孤便不敢动你。」
我点头,语气平淡:「太子殿下若不提,我倒险些忘了这重身份。」
他眸中怒意一闪,猛地扣住我脖颈!向身后示意,一名作侍卫装扮的女子上前。
「搜身。」他冷声命令。
我目光直刺萧楠,抬手格开那女子伸来的手:「殿下以何名义搜身?」
萧楠环视雨夜,声音压得更低:「谢小姐,是想今夜命丧于此?」
我攥紧双拳:「想必家父很乐意在明日早朝上与太子殿下对质。」
萧楠松开手,一脚踢开积水:「密报称,南疆细作欲将疫病源带入京城!或藏于女子贴身衣物中!」
他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反剪我双臂,那女子双手冰冷,隔着衣衫碾过我的腰肢、脊背……
雨水噼啪敲打,周遭只剩下压抑的沉寂。女子搜遍全身,最终摇头。
萧楠逼近:「看来,需得孤亲自查验。」
「你敢……!」我急退。
他齿间冷哼,目光锁在我脸上!我的手心冷汗涔涔,手将触及之际——
一道黑影自我身后掠出!
墨色雨衫严实挡在我身前,手中的伞撑起:「太子殿下,」来人声音沉稳,「便是如此对待一个女子的?」
侍卫一拥而上,刀光瞬间吞没黑影!
兵刃撕裂雨衫,露出穆哲冷峻侧脸。他身形鬼魅,六名侍卫近不得身,转眼倒地。
萧楠提灯细看穆哲的脸,目光凝在他手中奇特短刀上。
他脸色阴沉,反手给了侍卫一记耳光:「没用的东西!滚!」
我翻身上马,直奔别院,萧楠率人紧追。
冲入别院,两名男子拦路。
萧楠停步上前,语带嘲讽:「谢小姐莫非以为,仅凭这张脸,便能请兵?」
拦路男子语气恭敬中带着坚定:「谢小姐恕罪。您虽与殿下有婚约,但……」
「我等只认兵符,不认人。」
萧楠畅快大笑,凑近我耳畔:「不然,你求求孤?或许孤比菩萨灵验,能留五弟一口残气,陪你度此残生呢?」
两名男子再次躬身:「恕难从命。」
穆哲无声将伞移到我头顶,垂眸看来,眼中情绪难辨。
萧楠放声大笑:「蠢不可及!五弟再糊涂,也不至于将兵符交予女流。」
我的手攥紧:「是么?」我冷笑对上他的目光:「太子殿下就这么肯定?」
我抬手,缓缓解开雨衫系带。
如墨长发倾泻而下,发冠落地被雨水浸没。
一枚玄铁兵符赫然现于掌心!刹那间,空气凝滞。
两名男子单膝跪地,甲胄铿锵:
「静听主人吩咐!」
萧楠脸上的得意瞬间褪尽。他的瞳孔收缩,视线嵌在兵符上,先前嘲讽「不至于将兵符交予女流」的冷笑,此刻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回他自己脸上。
腮边肌肉跳动几下,从牙缝里挤出扭曲的冷笑:「好……很好!谢沐杳,我们……来日方长!」
说罢猛一甩袖,带人消失在雨幕中。我看向正在点兵的两名男子,虽是精锐,不过三百余人。
冷雨打在脸上,我抬眸望向漆黑的天际。
——这一局,前途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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