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年关，道观拆迁，卫暄彻底的把东西收拾出来了。漫天飞雪中，卫暄抱着祖师爷牌位，带着一众"家当"搬进了秦沐含的别墅。
"这地方不错啊！"王官宝搓着手，哈着白气在客厅里转悠——心里那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要是王振升没有炒作凶宅谋取暴利，他现在还是京城王家的少爷——或者说如果卫暄没有把那些材料公开的话......
沈小白正指挥几个纸人搬运行李："道观装修之后，据说还能给卫哥居住和使用，但是电视台要营业信号塔。"
卫暄把祖师爷牌位郑重地摆在书房，转头就看见苏以凡的鬼影正贱兮兮地贴在落地窗上，对着玻璃哈气画鬼脸。
"你消停会儿！"卫暄一把拉开窗户，冷风夹着雪花灌进来，"冬天看你精力旺盛的，夏天就把你当成鬼使。"
年夜饭时，一屋子人鬼围坐在特制的大圆桌前——活人用瓷碗，鬼魂用涂了朱砂的纸碗。卫暄给每个碗里都夹了菜，连祖师爷牌位前都摆了一份。
"新年快乐！"众人举杯。苏以凡的鬼影故意从卫暄的杯子里穿过去偷喝，惹得卫暄又要揍他。
窗外鞭炮声声，雪地里几个小鬼在放烟花。这个年，似乎比往年都要热闹......
秦伯伯坐在书房的藤椅上，暖黄的台灯映着他布满皱纹的脸。他示意三人坐下，目光在卫暄和王官宝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自己女儿身上。
"你们三个孩子，以后要互相照应。"秦伯伯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轻轻敲着膝盖，"特别是官宝和卫暄......"
王官宝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卫暄则坐得笔直，目光落在书架上那张泛黄的老照片上——三个年轻人穿着粗布军装，肩并肩站在一棵老槐树下。
"那是我们三个老东西都在的时候，"秦伯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突然笑了，"我，王振升，还有卫承冬。"
窗外风雪呼啸，屋内却安静得能听见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秦沐含给父亲披了件外套，轻声道："爸，您慢慢说。"
"那年我们三个都是二十出头，在同一个游击队。"秦伯伯的眼睛亮了起来，"老王枪法最好，老卫会些道术，我嘛......就负责出馊主意。"
他忽然咳嗽起来，卫暄连忙递上茶水。秦伯伯摆摆手，继续道："有次我们接到任务，要炸毁敌方的一个军火库。行动前夜，承冬用铜钱算了一卦，说是大凶。"
"王振升不信这个，说我是胆小鬼。"秦伯伯苦笑着摇头，"结果行动时中了埋伏，承冬为了救我们，用道术引开了追兵......"
卫暄猛地抬头，这是他第一次听说爷爷牺牲的细节。王官宝的脸色也变得苍白，手中的茶杯微微颤抖。
"后来呢？"秦沐含轻声问。
"后来......"秦伯伯长叹一声，"战争结束后，日子好了起来，老卫因为算尽天机，注定鳏寡孤独一辈子，老王以前穷怕了，现在拼命赚钱。可这人心啊......"
老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卫暄看见他浑浊的眼中闪着泪光。壁炉的火光将四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仿佛那些逝去的岁月又活了过来。
"爸，您别说了。"秦沐含握住父亲的手。
"不，得说完。"秦伯伯突然抓住卫暄和王官宝的手腕，"我们老东西这一辈的恩怨，不该由你们承担。老王做错了事，但官宝是无辜的。小暄啊，你是年纪最大的，要照顾照顾......"
卫暄感觉老人枯瘦的手在发抖。他望向王官宝，发现对方也在看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知道。"卫暄轻声道，"这几天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吗。"
王官宝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秦沐含悄悄抹了抹眼角，屋外的风雪似乎小了些。
"好，好......"秦伯伯如释重负地靠回椅背，"小卫明天给你安排了相亲，不许找借口。"
"啊！"秦沐含惊呼。
沈小白在一旁噗嗤笑出声，手里折着的纸人差点掉进茶杯里："早叫卫哥去道协领教职人员证件，他非说'修道在心不在证'，现在可好，道观都变信号塔了，卫哥怕是要彻底失业咯！"
卫暄瞪沈小白一眼："恋爱有什么好谈的，也不看看你的男朋友。"
秦沐含眨了眨眼，好奇地问："所以......没有证件的话，卫暄以后不能做法事了？"
苏以凡的鬼影飘过来，幸灾乐祸地在卫暄耳边吹阴风："那岂不是连超度亡魂的资格都没了？以后只能靠骗——哎哟！"
卫暄反手一道符拍过去，苏以凡的鬼影"滋啦"一声冒烟，哀嚎着躲到王官宝身后："官宝哥救我！"
王官宝憋着笑，假装没看见。
秦伯伯咳嗽两声，慢悠悠地说："小卫啊，其实......老卫当年也没证。"
卫暄一愣："啊？"
"那时候兵荒马乱的，谁给你发证？"秦伯伯眯着眼回忆，"老卫就靠着一身本事，走哪算哪，该救的人一个没少救。"
沈小白托着腮帮子："可现在是法治社会啊，没证连开坛做法都不行......"
卫暄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声："谁说我要靠证件吃饭了？"
他站起身，走到祖师爷牌位前，手指一挑，香炉里的三炷香无火自燃，青烟笔直上升，在半空中凝成一道符咒的形状。
"看见没？"卫暄挑眉，"道协不给我发证，祖师爷认我就行。"
苏以凡小声嘀咕："......无证驾驶。"
卫暄抄起桃木剑就要揍他，秦沐含赶紧拦住："别闹了！明天还要相亲呢！"
屋里顿时一片死寂。
王官宝呛了一口茶，疯狂咳嗽。
苏以凡的鬼影兴奋地飘到天花板上转圈："我要去看！我要去看！"
卫暄黑着脸："秦伯伯，这事能不能......"
"不能。"秦伯伯笑眯眯地打断他，"人家姑娘是道协副会长的侄女，你要是表现好，说不定证件问题就解决了。"
沈小白恍然大悟："哦——政治联姻！"
卫暄咬牙切齿："我宁愿去考研！"
窗外，雪渐渐停了。几只小鬼扒在窗边偷看，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卫道长要娶媳妇了"，被卫暄一个眼刀吓得四散奔逃。
沈小白突然叹了口气，手里的纸人"啪嗒"掉在桌上："说到男朋友......上周被国安带走了。"
"啊？"秦沐含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地上。
卫暄洋洋得意："嘿嘿嘿。"
"他其实是个间谍，"沈小白撇撇嘴，"专门搜集国内超自然事件情报的。那天我让他帮忙折几个纸人搬运cos道具，结果他偷偷拍照，还发给了境外组织......"
王官宝瞪大眼睛："所以他是......"
"五十万。"沈小白面无表情地比了个数字，"国安说我立功了，奖金下周到账。"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壁炉里的柴火"噼啪"响了两声。
秦伯伯突然重重放下茶杯："现在各国都在研究超自然力量。"他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小卫，你可要小心，要是被发现了......"
卫暄后背一凉。苏以凡的鬼影"嗖"地缩到他身后，小声道："卫哥，你不会被抓去切片研究吧？"
"闭嘴。"卫暄瞪了他一眼，转向秦伯伯，"您的意思是？"
"老美有'星门计划'，毛子搞'通灵部队'，咱们国家也不是吃素的。"秦伯伯压低声音，"道协为什么突然严查教职人员资格？就是在摸底！"
沈小白突然举手："那个......我上周去道协交材料，看到他们在测试'灵力值'。"
王官宝好奇道："怎么测的？"
"好像是考什么咒法，"沈小白比划着，"做一些手势。"
卫暄脸色更难看了。秦沐含担忧地看着他："要不......明天相亲你还是去吧？有道协副会长罩着，至少安全些。"
"不行！"卫暄猛地站起来，"我宁愿——"目光突然转向飘在天花板上的苏以凡，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苏以凡的鬼影微微一顿，原本幸灾乐祸的表情凝固了，那双半透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像是心虚，又像是某种无声的默契。
卫暄眯了眯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苏以凡立刻飘低了些，鬼影忽明忽暗，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两人的对视只持续了短短两秒，但在场的活人和鬼都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道爷，我只是看你女装......"苏以凡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比平时小了许多。
卫暄翻了个白眼，道："我没有让你负责的意思，我是想说明天拜托你装鬼吓唬一下相亲对象。"
苏以凡的鬼影瞬间膨胀了一圈，兴奋地在空中打了个转："早说啊！这个我在行！"他飘到卫暄面前，搓着半透明的手，"要什么级别的吓人？是普通女鬼索命，还是厉鬼缠身？或者来个阴婚现场？我最近新学了个'七窍流血'的特效......"
"停停停，"卫暄揉了揉太阳穴，"别太过分，把她吓跑就行。"
秦沐含担忧地看着他们："这样不太好吧？万一吓出个好歹......"
"放心，"卫暄胸有成竹，"道协副会长的侄女，肯定见过世面。最多就是让她知难而退。"
秦伯伯突然咳嗽一声："小卫啊......"
"嗯？"
"那个姑娘，"秦伯伯慢悠悠地说，"好像天生阴阳眼。"
屋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苏以凡的鬼影僵在半空："......啥？"
"而且，"秦伯伯补充道，"她爷爷就是当年有名的'鬼见愁'天师，和老卫、以及你的师父白云真人同宗同源。"
卫暄手里的符纸"啪嗒"掉在了地上。
沈小白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所以明天的相亲是......"
"专业对口。"王官宝一锤定音。
苏以凡的鬼影默默缩到了墙角，小声嘀咕："我突然想起来我明天要投胎......"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