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社交饭局一定会有烟酒这种害人不浅的垃圾东西?”吴祈开始发挥她的机关枪神功,“还有,对面那孙子给你的烟为什么要接啊?你不是戒烟好几年了吗?”
小学同学只有几个因为工作繁忙实在是抽不出身,其他的哪怕是只读三年的王晨瀚和几乎不合群的我,神通广大的韩雨都叫过来了。这场名为“同学聚会”实际是“看谁过的好大会”,也有不少同学是奔着“脱单”这一错误目标来的。
“你拒绝了好几个女生的微信申请。”我咬着果汁饮料的吸管,“你是真的不想找一个吗?”
王晨瀚礼貌推拒掉又一个女生,想直接凑近我的耳朵说话却有所退缩,尴尬地干咳两声,“我父母没那么急。”
“哦。”我继续喝果汁,倒是郑俊仁突然凑过来,笑脸嘻嘻和我说话:“吕齐,刚才抱歉啊,没认出你。”
“嗯,没事。”我随口回答。这么多年过去,其实我也能理解当初小孩子那种纯粹的恶意,或许他觉得当初有一个受气包天天欺负挺好玩的,那个受气包还爹不疼,娘也没空管这些琐事,受气包自己还不会告老师。
受气包最大的反抗就是抄起板凳往自己后脑勺一砸,还没砸到手就泄力,想反抗但一点力气也没有。
“烟抽吗?还有王晨瀚。”他从烟盒边缘里给我抽出一支烟,又从正中抽出一支准备递给王晨瀚。
我接过属于我的那支,自作主张还把王晨瀚的也挑走。“他的就给我吧,医生不喜欢抽烟。”
“借个火。”我把烟放在郑俊仁的打火机上,点着后,一种熟悉的味道试图钻入我的鼻子,勾出更深层的恐惧。我敢没当场吸,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自顾自走向窗台。我把香烟的吸嘴贴近唇边,没咬下去,时不时食指晃动抖去烟灰,背影看上去像是真的在吸一样。
透过窗玻璃的倒影,我观察着郑俊仁的一举一动,他此刻正等待一出好戏。
“你……”王晨瀚走到我身边才发现我没动那支烟,只是点燃给人做做样子而已。
我一手勾住他脖子,比我高半个头勾起来就这么费力,我可能疏于锻炼了。我贴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别闻,他给我的烟有问题,里面掺了能让人蹲大牢的东西。”
他想挣脱我的手臂,我又说:“我刚嗅出来的,没吸,你那根从中间拿的,保险起见我先给你一并收着。”
“等下陪我去报警,整我一遍可不是他的风格,记住拍照。”我说完这句话后,松开手一推,像是和老朋友嬉笑打闹。
王晨瀚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重新靠近我,慢慢吐字:“你知道他给你下套还往里面钻?吴齐,你不把自己当回事是不是?”
“我有分寸。”我看见郑俊仁去找别人搭话,干净利落掐灭还剩半截的烟,从口袋里拿出装有线耳机的袋子,把有线耳机拿出来再把烟头装进去。“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我笑着打趣他。
理解归理解,原谅归原谅,这是两码事。我冷酷地看着郑俊仁,沾上这种东西,你还是早点下地狱毕竟好。
不对,我其实在很早以前就觉得你下地狱比较好,要不是吕淇当初把我断线的理智接回来,你现在坟头草都长的比你自己高吧。
“第一原则,不要触碰社会的底线。”吕淇说,“你如果真的砸下去,肯定是在少管所呆上几年的程度。”
“反正现在攻击性也被父亲用一些手段纠正了。”我在心里回答,“放心,我现在基本不主动动手,更别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对别人造成伤害呢。”
服务员推过来一盘盘让人食指大动的羞珍,我对菜没什么兴趣,倒是郑俊仁此刻的表情实在让人值得玩味,看见我现在还和没事人一样,眼睛鼻子都快皱成一团。
你现在想整我,可以考虑先在监狱里规划好你的人生。
王晨瀚给我夹鱼,“我发现你真的变了好多。”
“你觉得是往好的方向还是不好的方向?”我顺手帮他剥虾,“嗯,王哥?”
他怎么这么容易脸红?我只是叫一声以前对他的称呼啊?
等等,我为什么会这样想?还有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吴祈!你给我出来!”我在内心里怒吼,“你对我的潜意识干了什么!我之前给自己下的那几个暗示呢?”
“你的好友吴祈已下线。”
“算了吧,她也是你的一部分,她想干什么不都要经过你默许。”吕淇说,“不过最后超出意料我会干涉的。”
好的,我最相信的某个幻想朋友背刺了我,但好在还有吕淇。
“往好的方向吧。”他半天闷出这么一句,“你,真的,原谅我了?”
“诶?你干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那你为什么那天在医院什么都不说就走?”
坏了,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我总不能说我讨厌让任何人看见我脆弱的一面,还有根本不想麻烦你吧。
“这个,我……”吴祈实在看不下去,伙同吕淇一起夺走身体的控制权,“我不敢麻烦你。还有当初小学的事情,那不是你的错,还有……”再这样下去她不得上天,“你就当我刚才说的酒还没喝已经醉了说的胡话。”
“不是你。”他又开始说这种没头没尾的话了,“我在好奇一个问题。”
我直觉下面不是好话,“你说。”
“没事,你不喝酒吗?”他最后还是转换了问题。
居然只是这个?“还没到时候,不过先喝几杯可以。”我给自己倒酒,然后拿起酒杯在他面前晃动,红色的酒液隔在我们中间,我把酒杯贴近唇边,慢慢啜饮。
说来荒诞可笑,我记恨父亲是个酒鬼,恨屋及乌也到了酒上,照理说我长大应该滴酒不沾。可现实残酷,在我苦于生活的困顿中,酒反而成了一剂良药。
几杯酒下肚,我依旧清醒,或许感受被封闭连醉意都感觉不到了。正当我想再给自己倒时,王晨瀚按住我的手,“别喝了,再喝下去身体不好。”
还是这张脸更容易让人产生醉意。
饭局过后就是他们说的唱k,我和王晨瀚坐在角落,看昔日同学们一个个鬼哭狼嚎地拿着麦克风抒发情感。我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在他眼里算神志不清,于是问他:“这么多同学找你,为什么只坐我旁边?”
他是在温柔地看着我吗?坏了,他比酒精更让人上瘾。
“有一点你始终没变,受了伤不会和别人说,我怕你再这样。”他牢牢牵着我的手,生怕我逃开。
韩雨终于从这群霸占麦克风一个个失恋的苦情人手里抢过麦克风,开始发挥。
她的嗓音很好听,加上她选的这首情歌有一种乞求再相遇的意味,我不自觉就把自己带入进去,顺着歌词想象。
郑俊仁带头鼓掌,递给韩雨一杯酒,也许是我的错觉,那杯酒颜色不太对劲,底部好像有点浑浊。
KTV包厢的灯光本就昏暗,我完全可以当作我看错,但那家伙脸上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在得意吗?
“抱歉。”韩雨将酒推回去,可能她也觉得不对劲,“我是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可以叫代驾不是。”郑俊仁继续坚持。
“确实不好意思推脱。”我挤在二人中间,将酒接过去,“韩姐,我帮你喝了,你可要送我回去啊。”
我将酒一饮而尽,杯底是郑俊仁的的丑恶嘴脸,是他自以为计谋得逞的沾沾自喜。
“对了吕齐,我给你再倒一杯,为之前赔罪吧。”郑俊仁又递给我一杯酒,靠在我耳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好欺负呢,不过长得更漂亮了呢。”
我照单全收,故意将半杯洒在自己的黑色衬衣上。猜到他还有别的手段,但没想到这么龌龊,算盘打到韩雨头上就为钓我出来。
不对,或许一杯酒是整我,另一杯是真对韩雨图谋不轨。我冲着王晨瀚使眼色,谁知他脸色铁青,拉着我去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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