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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气味

林玉安将宫洛雪按坐在正堂,叫了成广来处理。

宫洛雪除去上衣,那袖箭十字刃尖已从他前胸穿出,汩汩鲜血从伤口渗出。

“林玉安你别看,待会儿拔箭...”宫洛雪话没说完就被林玉安打断:“少废话!玉安岂是胆小之人!”语气甚为气愤。

他怎能不气。

林玉安心道:这人伤成这样,还只关心我有没有事?

“林玉安你出去吧!真的不痛!”

“闭嘴!”

“...”

阿志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悄悄瞥成广,转瞬又读懂了对方眼色:别说话,好好干活儿。

宫洛雪见林玉安脸上写满迫切的关心和紧张,心里高兴,低头一手撑着眉间,死命压那不争气非要上扬的嘴角。

拔箭这种事,贵在神速。

成广见那样子知他此刻心不在焉,正是拔箭的好时机。

只一瞬,箭头落地,噗呲一声带出一串鲜血。

宫洛雪这下笑不出了,撑在眉间的手一拳锤在桌面,随即低头皱眉,浑身汗毛竖起,被疼痛瞬时激出一层冷汗。

阿志正想上前压住伤口,却被成广挡在身后。

成广对着林玉安急道:“按住!按住!”

林玉安抓着帕子按住伤口。

见他按得不对,成广又道:“按紧些!”

林玉安手上加力,感到温热的鲜血正慢慢浸透帕子,宫洛雪低着头,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钻心的疼痛。

林玉安看见汗滴顺着他的鼻尖一点一点滴在自己手上。

他掌中越来越热,帕子似要被浸透,刚想换一张,手却被宫洛雪紧紧抓住,死死按在伤口上。

“按..按紧...”宫洛雪哑声道。

成广正给他背后一侧的创口上药,被药粉一激,宫洛雪不由得微微挺身,口中哼道:“嘶...”

林玉安心中一紧,另一手覆上宫洛雪抓他的手,紧张道:“怎么样?很疼吗?”

宫洛雪摇摇头。

剧烈的心跳敲击着他的掌心,似是会传染般,林玉安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成广...”林玉安声音有点发颤:“你兄长是不是中毒了?他心跳好快!”

成广不抬头,只专心上药:“没有啊,这箭上没毒,许是疼的吧。”

在一旁一头雾水,正找不到事情做的阿志一听,连忙上前拽出宫洛雪抓住林玉安的手把脉道:“我看看!...嗯...没事,但兄长脉象怎的...”

宫洛雪:“...”使力踹他一脚道:“痛死老子了!去...去拿酒!”

岑子坐在旁边,紧张得一直屏住呼吸,见他师兄开口了,才瘪着嘴发话:“师兄!你流了好多血!”

宫洛雪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太阳穴跳着疼,回岑子的话道:“无事,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见岑子这般厉害,师兄高兴,一点也不疼!”

阿志被一脚踹走,脑中一片迷糊,转头看成广,这人怎的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片刻后,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宫洛雪拿着酒壶豪饮一口,酒劲冲上头顶才缓过气来。

林玉安觉得自己定是被这触目惊心的伤口吓坏了,心跳得厉害,一把抢过酒壶,仰头饮下一大口,随即被这烈酒呛出泪花‘什么玩意儿!’轻咳两声把酒壶还给宫洛雪。

这人目瞪口呆接过酒壶,回神又饮一口,问阿志:“楚师伯那边怎么说?”

阿志手上帮着成广收拾,应道:“师父冬月间确实去了灵华山同楚师伯叙旧,冬至前离开,只说再到处走走,不急着回望竹居。楚师伯让兄长和岑子先处理好手上的事,他已同我一道下山,独自去寻师父。”

宫洛雪心想,有楚师伯出手当然好,他江湖上威望大,朋友也多,这边分身乏术,只好先指望他了。

宋知念跨进门来,见成广正给宫洛雪披上氅衣,问过他伤势又迫不及待的问起成广这边的情况。

成广道:“明理山庄消息太少,我快马跑了一趟,这边竟也有师父的消息。”

“去年秋分过后没多久,师父去明理山庄,将那庄主的父亲揍了一顿,把人伤的不轻。这庄主两兄弟名叫王宗奇和王宗耀,出身庆州王氏,他俩的父亲正是王中元。”

宋知念道:“王中元确有两个孩子,早年父皇还曾问过他,为何不入仕。他说不是读书的料,只求他俩安分做人便是。原是建了明理山庄,专走那贺跋的镖!”

岑子等他说完急切道:“师父为何要去揍王中元?是替文师叔报仇吗?”

宫洛雪道:“这事本就是师父的心结。当年师父同文师叔相约红枫时节灵泉山相见。正是庆州王氏家主王彦章非得同他一较高下。缠斗多日,王彦章未胜一场却不肯服输,最终师父断他一臂才脱得身去。为此我们耽搁数日,赶到灵泉山时,文氏大火已烧了整整一日。”

文氏灭门那年,他已拜白九尧为师,忽的想起师父怔然望着火海的样子,胸中感慨万千,接着说:“师父总说若早一日赶到,或能改变文氏结局。恐怕十年前他从许阿昌处得知此事乃王中元所为,就已盘算报复。”

宫洛雪又示意成广继续说。

“明理山庄平日低调,但庄主同江湖上那些走歪道的混得熟。这次听说庄主父亲受重伤,都上赶着要替他报仇,目前虎豹山上聚集了不少恶名昭彰的人,我见到了袭击许阿昌那两人,做了易容没被认出来。我们若是想上去,恐需谨慎防范。”说完一抱拳,退到旁边同阿志站在一起。

众人陷入沉默,经过刚才的交手,想必姜翠姗等人必将他们的情况通报众匪,即使武艺强如岑子,也双拳难敌四手,明理山庄里那些人非江湖正道,什么手段都耍得出来。要见王中元,不仅要快,还得计划周密。

宋知念道:“玉安弟弟,绑你那人也在方才歹人其中?”

“正是。”林玉安道:“当时虽未见其相貌,但那把青剑,错不了。”

“那便是说,明理山庄同绑架案也有关系?”宋知念思索道:“江哥哥你随我拿腰牌...”

“不可。”江玄不等他说完已开口:“此事目前只是怀疑,并无确凿证据,青剑男子只需说是他一人所为,你又如何?二来...庆州无可用之队伍,潞州节度使肖玉明是你抓的,此刻又用你的腰牌调潞州的人,陛下会作何联想?”

宋知念沉默。

他确实想用腰牌调一队轻骑把明理山庄剿了,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

但此事太敏感,他不能这么做。

宫洛雪道:“宋兄,王中元已致仕,明理山庄所牵涉之事多为江湖恩怨,绑架一事靠玉安一人证词官府并无介入的理由。不如此事交由我来谋划。”

宋知念听出他的意思:江湖事江湖了。

商议过后,成广和阿志得令出门办事。

天光未至,林玉安方才饮那酒,是用苦寒地之烈酒泡制,成广阿志都不敢多饮,他本就不胜酒力,现下酒劲上来,晕得厉害。

宫洛雪将他送回房内,替他把脉,笑道:“我那药酒,也只疼得厉害时才饮。你那般鲁莽,不晕才怪。”

林玉安坐着,一手托腮,面上红扑扑的,垂着睫毛目无焦点,煞是好看。

宫洛雪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听他发问:“为何那杀手会认得我?”

此事确有古怪。

林玉安家在沧州,不曾惹过江湖恩怨;林氏历来与人为善,也未听过有何仇家。

“甚为不解。”林玉安懒懒道:“父亲隐瞒绛雪珠,同我家毫无交集的王中元却知道;那杀手在如此激烈的缠斗中还能一眼将我认出,我却从未见过他。”

他们几日前出发,年节期间一路上接触的人并不多,若有人跟踪,他与江玄不可能发现不了。

宫洛雪道:“虽不知原因,但他们跟踪监视恐非近期之事。”

“究竟为何?”林玉安抬眼看他:“我身上到底有何秘密?”

宫洛雪宽慰他:“别担心,明日成广回来我们便可动身前往明理山庄。这些疑惑见到王中元自会解开。你现在需要休息。”

林玉安神色有些不耐烦道:“我心乱如麻,如何休息。寻这珠子,倒像在一步步证实父亲欺瞒我。他怎会欺瞒我呢?”

宫洛雪知他有些醉意,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太多,便由着他发泄情绪。

林玉安忽的抓住他急切道:“带我回天泉吧,你把宫诺雨绑起来,让我杀了他好吗?”

宫洛雪反握住他轻声道:“冷静一点。你的毒怎么办?此毒无解,宫诺雨若是不肯交出解药...”

不等他说完,林玉安愤怒地抽出手:“什么毒不毒的!你让我杀了他!让我杀了他便好!杀了他我便可安心的去死!为什么要听他的?为什么要找一个不存在的东西!他杀我父母,却要我复活他心爱之人!为什么?凭什么!我的父母谁又能还给我!”

那个雷雨之夜随父母一同碎掉的,还有他时刻谨记的林氏家训:怀仁厚之心,行侠之大义。

几个月来他一方面承受着身体的痛苦,一方面压抑着心中的暴戾,在破碎的信仰中翻找活下去的理由,最终只找到血淋淋的现实:他的父母身首异处,他的家没了。他常在想:百年林氏究竟守住了什么?

宫洛雪在这一瞬却想到,如果六年前他没有逃去朝鸣山庄,而是回天泉要么杀掉宫诺雨,要么尽全力保住叶尘影,是不是林玉安就不会遭遇这一切?没有这一切,他今日依旧是林氏明珠,被父母爱着,将来复兴林氏剑法,成为大绥剑门名师,在妻儿子孙弟子的陪伴下幸福的过完一生。

他喉中哽咽,不忍再想。

“什么仁厚之心,什么侠之大义!”林玉安逐渐崩溃:“我不要重振林氏,不要冠绝武林!我要他们回来!我要他们...活过来...”

宫洛雪听他声音哽住,看他双肩颤抖,片刻后泪水从他指缝间溢出,刚想伸手抚慰他,脑中又闪过一个念头:原是自己毁了林玉安的一切,竟敢心生妄念想占有他,想与他共渡余生。怎敢?

收回手他又想,或许自己才是这世上最没有资格安慰林玉安的人,除去拼了命让他好起来,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想到此,心头一酸,垂头无措的坐着。

***

林玉安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今日果然暖阳耀耀,是个好天气。

呼吸间淡淡的草药香令他心安,这段时间里,那些不安、焦躁、痛苦都可以被这气味神奇般抚平,不禁舒眉闭目,再次深深呼吸,抻个腰顺势翻身,那香气越发浓郁。

猛地回神睁眼,同这气味的主人几乎鼻尖相碰,顿觉心口砰砰砰地响起来。

宫洛雪正躺在他身旁沉沉睡着,呼吸均匀,自己竟是枕着他手臂安稳地睡了一晚。

这才回忆起,早间自己趴在桌上哭累了,半梦半醒中似是被他抱上榻,贪恋那令人安心的草药香气,迷糊间死抓着宫洛雪不放。

顿时后悔不该抢那酒喝,太丢人了。

阳光穿过桃花窗纸洒在宫洛雪面上,不知是晃了眼还是梦见什么,他眉间轻蹙,又缓缓舒展,睫毛也跟着颤了颤。

林玉安屏住呼吸,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顺着那高挺的鼻梁,从眉心抚至鼻尖。这人似乎觉着痒,只动嘴朝鼻尖吹了吹。他赶紧收回手,心跳得很快,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早间林玉安并非借酒发疯,那些苦痛一直独自承受,心里实在装不下了,才在宫洛雪面前倾泻而出。

他此刻心里有种宣泄情绪后的松弛,又有种给人添了麻烦的负罪感。见他睡得安稳,不忍吵醒,兀自思索起待他醒后该作何解释。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成广在院里喊着:“兄长!”,似是去了宫洛雪房里没找着人。

听得两声,宫洛雪翻身而起,一脸迷糊的跟他说了声:“早啊。”又一脸迷糊的摸下床去了院里。

“来了来了!”宫洛雪试着活动左臂,带着点起床气道:“大呼小叫的干嘛呢!”

成广见他从林玉安房里出来,愣在原地,还没缓过神来又听他说:“有什么话直接到房里说啊,在院里喊什么!”立马跑到他身边低声道:“不是,去房里没找到你啊!”

宫洛雪翕着眼,抬手横在额间,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本想争辩两句又想起了什么,立马正色清清嗓子道:“这么快就把事儿办妥了?”

成广压低声音答他:“遇上三娘,给你一个大惊喜!”

宫洛雪疑惑:“什么?”

成广凑他耳边道:“她逮着了邢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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