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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梦魇

宋知念跑至坍塌的洞口才发现,前方不足两丈是一处断崖。

江玄和岑子掉下去了。

他尚未行至近前已是呼吸急促双腿发软,心里一遍一遍在喊‘赶快过去!’,心里却怕得不得了,手指、脚趾皆已麻痹,根本迈不动步子。

这山间阳光明媚,可半山的风吹得宋知念不住颤抖,他跌坐在地,上下齿磕磕绊绊,那冷风直往口鼻灌,逼得他眼泪刷地下来。

他索性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向崖边挪动。方才他疯了似的扒石头,养尊处优葱白似的十根手指血肉模糊,指甲盖也掀翻了两个,这会儿又在布满青苔、泥水、碎石的地面颤抖着爬行,血和泥已然糊住了原本的肤色。

他讨厌地面绵密潮湿的触感,此刻却连下巴都贴在上面;他害怕三步之后看见江玄和岑子身死的惨象,可他必须去看,万一呢?

当他抖如筛糠自崖边探出头去,眩晕中看清情况那一刻,心脏似被一支大手粗暴的捏了一把,疼得他眼泪止不住地流,那口气却接上不来,哽在嗓子眼里又酸又痛。

江玄和岑子躺在崖底一动不动,他们身旁是一条恬静的河流,兀自哗啦作响。

宋知念好不容易顺过这口气,哽着声音喊道:“江玄!岑子!”同在崖间回荡的还有他呜呜的哭声。

他边哭边喊好一阵,终于看见江玄的手动了动。

“你别动!我...我马上下来!”宋知念高喊着,这才观察起断崖来。

此刻看去,高度不过三丈,表层岩石潮湿滑腻,壁上有些绿植攀爬。

宋知念抹着脸,又看见岑子腿动了一下。一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呼啦起身,径直向着崖壁右侧跑去。

此处从山体蔓延出一根手臂粗的藤蔓,顺着崖壁延伸下垂至林中。对于宋知念来说,这是唯一的路。

“别怕!我下来、我下来...”这话是说给他们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宋知念心口砰砰直响,浑身颤抖。他回头看了看二人,并无更多动作,他甚至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别怕!别怕...”他再重复一遍,闭着眼睛甩了甩头,齿间磕绊已令他颌骨酸痛至极,索性将衣袍下摆捞起塞进嘴里咬住,背过身去面朝崖壁,双腿缠住藤蔓缓缓往下。

他咬住衣角,双眼死死盯住崖壁上墨绿的青苔,山谷间常年潮湿又使得藤蔓上生出点点嫩绿新芽。他根本不懂爬树,也不懂如何下降,一切都凭着身体本能做反应。

血肉模糊的指尖,疼痛有节奏的跳动,碎石割出细碎伤口的手掌,又被藤蔓毛刺狠狠扎入,他浑身发抖,腿也酸得抽搐起来。

慢慢的,宋知念感觉手掌疼痛消失,可那令人窒息的麻痹沿着手臂传到了心口。

他脑中除了一遍又一遍的‘别怕、别怕’,其他什么也没有。

***

“灵峰镇何人追杀你?”

林玉安将药丸捏在手中把玩,头也不抬地发问。

他没信过莫乎谒半句话。

自被悄无声息地带走时,林玉安便很清楚实力差距。

莫乎谒从与他见面便驱了内力时刻防备,一路走来无半点漏洞,甚至方才动动手指就在他身上割口子,又无声无息地上了药,显然,与此人硬碰硬只有被虐杀的份。

林玉安心知,有且只有一次机会,一次必须一击毙命的机会。

坐在对面的莫乎谒听了他的问题瘪嘴道:“那两人啊...”随即轻蔑一笑:“死了。”

林玉安又问:“他们为何要追杀你?”

莫乎谒此刻很有耐心,笑道:“二人想要我手中的千秋骨。”

“真在你这儿?给我看看?”

“在我手里,但不在这儿。”莫乎谒身子向他倾来,低声道:“你早已知晓此物厉害,何须再看?快快服下手中药丸,我得带你离开。”

林玉安脑中似乎串起了一些事。

灵峰镇那二人四处追杀莫乎谒要千秋骨,恐怕他们就是兰诃婆人,竹叶飞刃极有可能出自二人之手。兰诃婆人或许真的被他杀了,也或许没有。竹叶飞刃不能证明什么,他也决不可等着人来救他。

以莫乎谒的实力,就是有重兵把守,要带他走也是来去自如,何必非得要他此刻服下紫浆露?

想来不是信任这么简单的问题。

可当下欲一招制敌,以信任换取近身机会是林玉安唯一的胜算。

宫洛雪曾说过,紫浆露一旦服用决不可断。

莫乎谒想要用此物控制他,换言之,想得到莫乎谒的信任,就必须...

“为何?上一次正是信了你,我这性命差点丢了。”林玉安装作心有余悸道:“你需得想明白,这一次可没有方敬禹能保我。”

莫乎谒听完哈哈大笑起来:“林玉安,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很早以前我就捏着你的命,当然不会让你死,我要的是一个快乐的伙伴,这是最优解。不过你若不配合,我也不介意将你绑起来关起来,只是这般你难免心情不好,终会影响血的味道罢了。二者结论于我无甚差别,而对你来说...需要权衡吗?”

林玉安想了想又问他:“全大哥也是你的护法吗?”

莫乎谒似乎对这名字很陌生:“那是谁?”

“带我等进洞那位。”

“哦!”莫乎谒略显惊讶:“林玉安你怎会记得住如此劣等之人?这种人未来会成堆成堆地死去,别将你的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我问你他是不是护法?”林玉安语气生寒。

“非也。”莫乎谒轻蔑一笑:“许是这洞原本的主人,贱命蝼蚁罢了。已赏给某个护法解解闷...”

话说至此,林玉安发现此人太阳穴处几条黑色纹路一闪而过,心中疑惑时,却见莫乎谒眉头一皱,双眼霎时变了神色,语气也凶恶道:“林玉安我耐心有限,若你执意不服,在囚禁你之前,我将在你面前把姓宫的活剥了。”

林玉安无所谓地笑笑:“你以为用他可以威胁我?”

莫乎谒冷笑道:“要试试吗?”

他当然做得到,林玉安再看手中药丸,片刻后抬头说道:“好,我还有一个问题和一个请求。”

“但说无妨。”

“宫诺雨对我下毒,是你安排的吗?”

“非也。我既不清楚他为何要害你,亦不关心此事。”

“我跟你走,从此对你言听计从,但你得放过那四个人。”

“待我看看...”莫乎谒双指轻点眉心,片刻后说道:“很好,他们暂时都还活着。若你再多说一字,我便不敢保证。”

‘无妨。’林玉安心想:‘只要他们还活着,只要在大绥境内,随处可遇朝鸣山庄人马...’随即心一横,闭着眼吞了那枚药丸。

一抬头正对上莫乎谒邪气横生地笑:“这就对了...”

片刻后,一股腥气自喉间扑来,呛得林玉安口中一阵酸楚,莫乎谒大手一张,死死封住他口鼻,凑到他耳边说:“林玉安啊,你没变,还是那个单纯的孩子,是会主动送上鲜血给我的好孩子。”

林玉安挣扎了一阵,似曾相识的眩晕将他吞噬,很快便沉入黑暗的深潭。

***

不知过了多久,林玉安在一声炸雷中醒来,暴雨如瀑瞬间将他浇透。

他翻身趴在地面,将四周观察一通,这才发现身处林间马道旁斜坡下,贴地的身体感受到隐隐振动。

随着雷鸣轰响,他喉间一热呛出一口血来,这才惊觉五脏六腑正经历着炙烤,剧痛无比。尚等不及他细细琢磨,头顶马道上一队人马疾驰而过,铁蹄声似闷雷滚过。

林玉安忍着胸间剧痛爬上坡顶看着方才经过的马队,捂着胸口再看四周,晃神间见着身上纯白溅血的衣袍,正纳闷时,又听见不远处马匹嘶吼之声,一道闪电划空而过,他猛然想起方才在家中用饭,忽然...

“这是...牛首山...”

林玉安自背心炸开一串寒颤,前方正是父母身死之地。他顾不上肺腑煎熬,正欲驱内力施展轻功而上,却隐约想起做过什么承诺不再驱内力,他头痛欲裂,伸手抹了一把面上雨水,一时又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眼下没有时间细想,父母马上就要...随即甩开腿向前方飞奔而去。

“宫诺雨!”他远远地看见雨幕中一袭月白装束的恶鬼,一声暴喝,这人转过身来。

就是他!

林玉安快步奔跑,猛然将宫诺雨扑倒在地,此刻才惊觉两手空空,秋声早已不知掉在何处,无意间自怀中摸到一把匕首,抬手便狠狠向他捅去。

一刀、两刀、三刀,那滑腻腻的血就这么涌出来,沾了他满手都是,再一刀下去,指间一滑,刀刃伤了手。

他在这一瞬觉得画面异常眼熟,抬眼看去,宫诺雨阴森森地笑着看来。

林玉安浑身汗毛暴起,又提着匕首一刀、两刀、三刀...

许久之后,宫诺雨不再动弹,不对,他似乎从头至尾没有动过。

林玉安一身血雨混杂,喘着粗气回头看去。

那些黑衣杀手立在雨中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他,虽然看不见脸,可林玉安知道他们正在看他。

父母呢?他们所在之处为何空空如也?

林玉安慌乱起身,脚边踢到了什么,借着闪电低头一看,这里是母亲的手掌,那里...那里是父亲的头颅,还有...还有不知谁的心脏,黏糊糊地躺在泥地里蹦蹦跳跳。

林玉安糊涂了,他好像忘了什么事,为什么杀了宫诺雨还是没能救下父母?

这雨越下越大,他再抹一把面上雨水,眼前变得一片猩红。

待他再回头看去,宫诺雨正被漫上的血水吞噬,周围的一切,都逐渐被鲜血没过。

他想起来了。

这是他之前无数个夜里深陷的梦魇。

一个腥风血浪打过来,又将他按进浓稠得难以呼吸的绵绵恨意中。

他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默默等着父母来问他何时报仇,冷眼看着邢梦蝶割开大师兄的喉咙,无动于衷地听着师兄弟们骂他无能,所有人都血淋淋的。

只有宫诺雨笑着。就像大年初三给他喂毒时那样,把玩他的痛苦,随后得意地笑,张狂地笑。

林玉安只能任由自己在梦魇中沉浮,看着这些脸束手无策。他在这里杀过宫诺雨无数次,甚至有几回将他切成无数片,可那又怎么样呢?

没人能回来。

林玉安头痛得要死,五脏六腑一遍又一遍炸开,他忍着痛在想,到底还忘记了什么?

***

他再醒来时,眼前是怪石凹凸不平的洞顶,火龙映得影子晃晃悠悠,他还没能从眩晕中恢复,于是闭上眼缓了缓。

在这一阵,莫乎谒猖狂的笑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最终停在他身侧。

林玉安烦躁地坐起身来捂着额头问他:“你笑什么?”这才发现手腕间鲜血直流,而莫乎谒正坐在他身旁擦着嘴角残血。

“你的血称之世间极品不为过。”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真让我看了场好戏!林玉安,大仇得报的感觉如何?”

林玉安揉着太阳穴,根本不想接话,可那笑声尖利,如利器刮在石壁那般刺耳,只好大声打断他:“我要的不是梦魇中的幻象!”

莫乎谒终于停下了,林玉安继续道:“我已按你说的做了,何时带我走?”

“现在便走。”莫乎谒心情非常好,起身快步走来走去,一手指指点点颇为兴奋:“现在我便带你去朝鸣山庄。”

“你过来。”林玉安向莫乎谒伸出手,见他一脸不解又道:“你不知我刚经历梦魇,又被你放了血,此刻浑身发软吗?说今后要相互扶持,连拉一把也不愿么?”

莫乎谒又笑开:“有趣有趣!未来我们将是大绥真正的霸主!”说着便向林玉安走来,愉快地一把将他拉起。

只这瞬息,林玉安弓腿跨步抢至莫乎谒身后,二指向着魄门点去,有人教过他‘力从指尖走,手腕要稳住。’他此刻全神贯注一发即中,抓住他的手霎时脱力。林玉安提脚轻盈勾起云里春翻腕架在莫乎谒颈侧,发力旋身猛然拉臂。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莫乎谒没发出一点声音就被割开了喉咙。

他根本没想到林玉安不需要内力也能取他性命;他千防万防,防着林玉安孤注一掷奋力一搏,却没防住杀敌一千之策。

他以为自己赢了,没想到林玉安从始至终没打算认输。

莫乎谒矮身跪地,林玉安起身抓住他卷曲的发,面色阴鸷,手握云里春自他背心入前胸出,狠狠捅了几个来回。

没办法,林玉安自知每回梦魇醒来皆是一身戾气,总得将这副鬼样子整理好,才能去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林玉安停手时,莫乎谒胸口已是一滩血泥,一放手,便砰地一声倒在地上,了无生气。

他自怀中摸出帕子,漠然地擦去面上血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声响。

“玉安,魄门封脉你学会了。”

这声音太熟悉,林玉安手上一滞忙转身看去,在角落里,他一眼瞧见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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