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拍卖场的角落里，有人低声对旁边的人说：“先生，电力系统被入侵了。”
“刚才我探测了一下，这里系统的保密性很高，不是那么容易被入侵的。我怀疑是系统的人。”
“还有谁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呢……”黑衣男人把脚边的两具尸体踢开一点，看到沾了血的鞋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尹黎嵩？还是分析库的人？”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但先生，刚才接到消息，V4泄露的那件事司法部已经给出了最后判断，是由于基因库的系统被人攻破了，密码被获取，里面的基因样本丢失，那个窃取基因样本的人已经被抓获，是B实验室的，击毙了。”
黑衣男人抱臂：“基因库的信息系统是独立的？”
“是。过一段时间就要进行公民选举，之后就要再投票选举新的领导人。这个消息一旦公示，他也就干不了多久了，势必要换人。”
“选举的名单出来了吗？”
“公民选举的职位和候选人已经发给您了，领导人的选举还没有选举委员会的内部名单，但是所有高级机构的领导人肯定会在名单上的。您也会。”
“哼……”男人哼笑一声，“这个时候如果能拿到这只药剂，对于选举而言几乎就是势在必得。不过，司寒不是一直很谨慎吗？现在把这个消息放出来，他的民意支持率是绝对低不了了。”
“您觉得司长官要竞争这次领导人？”
“谁知道呢？”男人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拭目以待了。”
他只吸了一口就把烟扔到了桌上的酒杯里，注视着烟缓缓下沉：“走了，去干正事。”
“嘿！走路当心点！”一个拿着激光枪的人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扶对方，一把粒子刀穿过了他的腹部，对方发出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
洛渊蹲下身翻了几下，从他的身上搜出一张权限卡，那是存放所有拍卖物品的地方的门禁卡，位置和药剂所在的位置一致。
反星际系统的人现在正在抢修电力系统，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如常，留给所有人的时间都非常有限。
越往前走把守就会越严格，洛渊想到不能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突然，他敏锐地感觉到了身后有人靠近，在那人的手扣上他的肩膀的瞬间闪身躲开，枪抵上了对方的眉心。
那人却抬手堵上了他的枪口：“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的，为什么不合作呢？”
这个声音洛渊刚在会议上听过，再熟悉不过，他放下枪：“典狱长？别来无恙。”
“洛先生。”对方摘下斗篷的帽子，他的五官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更加深邃，“没想到你也对这支药剂感兴趣。”
“我在星际系统的一多半时间都是做药物工作的，对这个感兴趣再正常不过。”洛渊没有收起来枪，显然处于一个非常戒备的状态，“倒是典狱长，您的工作可与这个东西不搭边。”
“哪里哪里，说来你可能不信，那件事过去之后，我就打算转行了。”监狱长摊开手耸了耸肩，“到时候还要拜托洛先生为我指点迷津。”
又是一句显而易见的瞎话。
“这里聊天不太安全，改天我请你喝酒。”监狱长冲他挥了挥手，“祝你好运。”
突然，周围的灯“滋滋啦啦”响了几声，恢复了一片光亮，监控系统开始四处乱转，识别到了两个人，洛渊身上有权限卡，但监狱长身上没有，整条走廊开始冒起红光，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二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看来和您在一起没有太好的运气。”洛渊心里暗道“晦气”，阴阳一句，卡住监视器的死角，快速离开。
几乎所有把守的人都被引到了那边，洛渊继续靠近存放药剂的地方，竟然比刚才轻松了一些。
“洛先生，是我。”两人在存放药剂的房间前面碰面。
“那边的人已经全部解决了。”林涣在墙壁上磕了一下鞋跟，激光刀的刀刃收了回去，她拿出一个小机器扣在房间的密码锁上，“你那边怎么样？”
“还好。”洛渊道，“这里恐怕不只有我们两个人，典狱长也在。”
“这支药剂对选举很有益处。恐怕不只有他盯上了这个东西。”听到了“叮”的一声，那扇门缓缓打开，里面有寒气溢出来。
两人快速进去，在门关闭之前把装着药剂的箱子拿了出来。
就在两人踏出门的一瞬间，一颗子弹冲着药箱而去，洛渊一闪，子弹嵌进了墙面。
这个在暗处的人显然不是这里的普通看守，洛渊看向子弹射来的那个方向，蹙了蹙眉：“出来。”
那个人从走廊的拐角走出来，虽然被人勒令出来不太体面，但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正常：“你们好。”
“尹长官？”林涣挑眉，“您也在。”
“我只是来凑个热闹。没想到碰到你们。”
林涣笑笑：“您作为医学部的负责人就这样一个人过来，不怕有去无回吗？”
尹黎嵩倒是显得很坦然：“林小姐担心我，我感激不尽。不过不知道林小姐和洛先生接到消息没有，系统遭遇了严重的信誉危机，分析库公信力严重不足，舆论压迫得很厉害。就像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星球就是一个反星际系统组织的聚集地，他们以整颗星球和这支药剂为要挟，逼系统放权。”
这些事情在之前那个人的言语中就能把大概猜个七七八八了，洛渊没有感觉很意外。
“那尹长官有什么想法吗？”林涣并不着急对现状发表看法，而是把问题抛给了尹黎嵩。
“先走。如果我们一直在这儿，迟早会出事。这个地方的人我们尚且能应付，出去了可就未必了。”尹黎嵩收起枪，“刚才那一枪对不起。”
“没事。”洛渊道，“希望尹先生知道，药剂的归属问题不是我们现在应该讨论的。”
“我知道。”尹黎嵩突然正色，“有分析库的人被困在这边吗？为什么会有分析库的徽章被拍卖？”
“尹楠在这儿。”林涣道。
“什么？”尹黎嵩蹙眉。
“这条走廊走到头左转三百二十米，就是关押她的地方。”洛渊看着地图上的标志，“我们先去启动飞船，我们对接港口见。”
“坐你们的飞船？”
“是。”林涣道，“我们的星舰上有一定的武器装备，而且空间比较大，典狱长也在这儿。”
“我知道了。”尹黎嵩转身。
“注意安全。”洛渊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淡淡地称呼他，“黎博士。”
尹黎嵩的步伐顿了一下，随即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飞船停泊的港口距离这里有一点远，把守的人也很多，两个人一路走过去，废了好些功夫。
“能量没问题，武器装备没问题。”林涣把头盔摘下来，甩了甩头发，去检查了一下飞船各方面的储备情况，确认无误。
做完这些，林涣把飞船上的显示屏打开，飞船连着公共频道，现在正在播放一则新闻，说的正是各星球政府对星际系统提起质询的事情。
一位媒体记者把自己的采访机器人推到前面，开口的问题便直击要害：“请问付长官，星际系统的医药学部门是否已经对病毒做出了系统性安排，如果已经安排，为什么迟迟没有将治疗药物和方案推广呢？是有什么顾虑吗？”
镜头转向另一边，一位女士出现在屏幕上，她穿着正装，留着半长的亚麻色头发，举止平和，眉眼间却带着犀利，屏幕的左下角打出了她的名字和身份——“财政部负责人付南斯”。
“怎么财政部的人都被拉出来了。”林涣抱臂，“付南斯……”
“怎么了？有过节？”洛渊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
“没有。我和财政部不怎么打交道。”
两人说话之间，付南斯已经开始回答这个问题：“各位，大家好。今天由我代表星际系统回答各位的疑问。”
“首先，我想请各位充分信任星际系统的医药部门，我们已经安排了相关药物和治疗方案。但我们希望提供给各位公民的一定是最优质、副作用最小的治疗方案，所以我们正在医学部内部对治疗方案进行临床试验，以确保方案的安全性。”
“请问此前胚胎实验失败广遭诟病，许多声音质疑这种制度的合理性。而且具我社所知，此前该实验项目废除过一次，为什么又重新启用？您对系统内的反对声音怎么看呢？”
听到这个问题，洛渊抬眼看向屏幕，他还是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非常尖锐，付南斯却没有显出明显的迟疑或者不悦：“感谢你的提问。首先，如果哪一位公民对制度有建议，请致电各大机构的民意收集通道。无端的质疑是无用的。”
“其次，胚胎实验计划对于整个星际系统而言是高效的选择。”
“请问何为高效呢？是指实验计划的试验品的各项素质普遍高于正常公民吗？”
“不。”付南斯否认，“胚胎计划的实施，意味着许多未知的领域可以有人开拓并深耕。用时，这一举措也是系统对《人权法案》的进一步完善，它的附加条款将会全部删除。”
问答还在继续。
“《人权法案》……”林涣轻叹一声，“真不想提。”
《人权法案》是司法部制定的第一部法律，在星际系统的整套法律体系里处于最高地位。尽管这部法律在每一任司法部负责人到任之后都会主持修改，其所规定的内容也更加完备，但每一位负责人都没有修改一点——
胚胎实验计划的实验品与公民所拥有的人权不平等，即所有法案中的规定在实验品身上都不生效。
也就是说，实验品没有人权。
“我听说司长官在上任之后主持大改了几乎全部的军事法律，当时的新闻评价说这一修改推动星际系统军事法律体系前进了五百年不止。”林涣顺口提起，“怎么没有修改《人权法案》？”
洛渊道：“司寒在当司法部负责人之前就是总部最高军事法庭的负责人，对军事法律的弊端比较清楚，主持修改也是名正言顺。”
“原来如此。”林涣点头，突然切换了显示屏幕，“他们过来了。”
飞船调转枪口，向追在一行人身后的人射出几发流弹，将几人成功接上了飞船。
林涣按下操作按钮，飞船瞬间挣脱了港口的束缚，离开了地面。
“怎么样。”林涣上前接下尹楠。
“我没事。”尹楠伤了一条腿，“小伤。”
不过，她的脸色却严肃起来：“我不能确定他们捕捞我究竟是蓄谋还是意外。在关押我的监狱里还有一个人，是星际系统生物化学理论中心的负责人，她说……她是一个叛逃者。”
“是……梅茜?达妮埃尔吧。”监狱长却说出了她的名字，“监狱的确通缉过这么一个人，可是最后我收到的报告说她死了。”
尹楠道：“她说她是在逃到这边的时候被引力拉扯下来的，没想到这里是一个反星际系统的据点。当时星际系统对他的判定好像也的确是死了。”
“飞船即将脱离大气层。”
飞船一阵剧烈的颠簸，在脱离大气层的一瞬间，飞船内传来一阵尖锐的警报声：“警报，飞船已被导弹锁定。”
这时，一个通讯切了进来，林涣接起来，对面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像冰块碰撞似的冷。
“您好，星际系统驻银河系第一军事基地，我是基地执行军官，编号A0001。目前我军对这颗星球进行全面封锁，任何飞船不得出入。如果您继续向前，我们将会将击落您的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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