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心情做饭,但饿着肚子的话对孩子也不好吧,虽然没有决定是否留下他,但既然他现在存在于她肚子里,她就要做好母亲的角色。
所以她决定去登势酒馆蹭饭。
下楼第一件事是和凯瑟琳道歉,毕竟她第一次孕吐就是对着这位猫耳娘,凯瑟琳还以为她是在嘲笑自己或者挑衅,气得炸了毛。
而小玉早已看透事情真相,机械双眼凝望着她:“纱和大人,请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可以吗,虽然不能给出确凿的结论,但您99%是怀孕了。”
还真被她说中。
这下要从家政型机器人一跃而成全能型医疗卫生机器人了。
她见到了凯瑟琳,后者对她还是一脸不忿。
“抱歉啊,凯瑟琳,我先前见到你就吐是因为生病了,不是在戏弄你。”
凯瑟琳哼了两声把矛盾翻篇:“算了,那件事我早就忘了,倒是你,脸色差成这样,不会是什么要紧的大病吧。”
还不如得个癌症死了痛快,她在心里自嘲。
登势抬起烟枪狠敲了凯瑟琳一记,目光移向她,吩咐道:“夏天到了,吃剩的饭菜要么放冰箱要么就及时地丢掉,要不然很容易食物中毒的,家里没有钱买菜就下楼吃,反正你们家欠的钱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两顿。”
她点头道谢:“知道啦,不过我就是犯了点肠胃炎而已,问题不大。”
小玉站在一旁,轻声叫她:“纱和大人?”
怕什么来什么,她知道肯定瞒不过小玉大人慧眼,忙把她拉到角落里:“这件事帮我瞒住哦,小玉。”
小玉不解:“为什么呢,纱和大人,不是应该尽快告诉所有人吗?”
她轻叹:“你就当我还没准备好吧。”
“我了解了。”小玉了然点头,然而仍关切地看着她,“但我建议你还是应该及时地告诉银时大人,因为怀孕的女人会受激素影响而心情低落,甚至有抑郁症风险,所以丈夫的分担作用格外重要。”
“……我知道,谢谢你。”
怎么可能开得了口。
告诉他,我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但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我领导让不让我生,或者说我不知道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我能不能保持做孩子妈妈做你妻子的状态,我随时可能会因为各种不可抗力离开——
她相信他绝不会因为她的身份和她决裂。
相反,这个男人一定会站出来保护她,哪怕是用命。
这才是她不想看到的。
她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人是软弱的,他们会沉浸在痛苦里,因为被问题折磨比解决问题容易多了。
她不想面对可怕的未知,她不想在两难里做出选择。
要她放弃谁,都是凌迟般的剧痛。
她只想维持住眼下这难得的幸福生活。
如果要有谁牺牲,就让她牺牲。如果要有谁痛苦,那就让她痛苦。
总不能一直叫他逞英雄,jump男主的妻子……也是有自己的担当的。
可水落石出那天,他会痛苦啊。
痛苦就痛苦吧,她心实在太累了,到那个时候,她想,她也管不了,该怎么办,该怎么活,老天爷说了算。
凯瑟琳把饭端上来,是员工餐,不要钱。
她大口大口地进食,逼着自己吃,每一口咽下去都有种反胃感顶上来,那她就把它硬生生压下去,她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登势站在柜台里,眯着眼远远地看她。
店里来了客人,坐得离她很近,翻翻酒单就开了瓶昂贵的水割威士忌,酒还在调,他靠在椅背上,松快地点了支烟。
小玉走到他身边:“抱歉,但请您熄灭香烟。”
“哈?”客人疑惑地看着她,又看向登势,“喂,老板娘,你们家机器人好像故障了。”
小玉手持扫把站在原地不动:“我没有故障,请您熄灭香烟。”
“喂喂……”客人面露不满,“这家店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啊,你故意找茬是不是,再说你们老板娘都在抽烟呢。”
小玉就朝登势走去:“从现在开始呢,登势大人,请您也不要抽烟了,抽烟有害健康,二手烟也会对身边的人产生健康威胁。”
凯瑟琳暴起拍了小玉的脑袋一下:“喂!你数据烧了吗!莫名其妙干嘛啊!”
登势的目光却飘向她,她已经把饭全吃完了,脸色惨白如纸,扶着桌子艰难地缓口气。
沉默两秒后,登势收起烟枪:“没错,从今天开始本店禁烟了。”
“哈?臭老太婆你也脑子抽筋了吗?来我们店喝酒的都是社会底层渣滓中年油腻大叔,怎么可能不抽烟啊?既然如此不如尽快关门倒闭然后把钱都分给我——”
小玉捂住凯瑟琳的嘴,不顾她手舞足蹈的挣扎,把她拖到了后厨。
她去给登势结账时,听见后厨传来凯瑟琳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都说了不要钱……你这孩子……”登势无奈地把钱推回去,“拿着给自己买点什么吧。”
她摇头:“不,欠着您房租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再白吃白喝就真的过分了。”
登势只得收下,但又从收银台里取出一厚沓钱:“买一点好东西补身体,嫁给那样一个不靠谱的男人之后也没吃到过什么有营养的饭吧,多买一点肉,自己吃,别被银时那混蛋分走了,我看他十天不吃饭也饿不死。”
她愣愣地看向那沓钱,说不出一句话。
鼻子微微发酸,眼前好像也有些朦胧,她强忍住了,抬头看向登势:“您可能是误会了什——”
此时凯瑟琳也别别扭扭从后厨里钻出来,顺脚踹飞那个冥顽不灵吞云吐雾的大叔。她耳朵耷拉着,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纸币:“喏,拿去,老太婆说得对,你看你瘦得都没人样了。”
“我……”
登势朝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拆穿她:“拿着吧,得了肠胃炎的人就要好好疗养。”
后半夜,他带着神乐回家了。
拉开门,没想到定春正毫无睡意地坐在玄关等他们,一见到他俩就叫了两声。
神乐去顺它的毛:“萨达哈鲁不要叫,纱纱已经睡觉啦,她明天还要上班呢。”
它还是很亢奋,围着换鞋的他来回转。
被他一掌拍在头上:“干嘛,发情期啊。”
于是它愤怒地含住了他半个身子。
简单洗漱过后,他回到卧室,见她已经睡了,蜷缩在被子里安然呼吸。
他半跪下来,伸手去抚摸她发丝。
好喜欢。
明明他蹑手蹑脚钻进被窝的动静已经足够小了,但她还是睁开了眼睛,他歉疚地搂着她亲了一下额前:“抱歉,吵醒你了,睡吧睡吧。”
她伸手去抱他,他手臂自然地就环住她的腰,多年夫妻一切肢体互动都刻在了DNA里。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他以极低的气声同她讲话:“下午去医院看病没问题吧。”
她闷声道:“没事,就是有点肠胃炎。”
“那就好。”他说,“现在还难受吗,有吃过药了吗?”
她说没事,又问他去给委托人抓出轨对象抓到了吗。
他轻笑一声说当然,话锋一转开始骂委托人老公,说那人真是个混蛋啊,家里有那么出色的妻子还去外边偷吃,被抓现行了也不忏悔,言之凿凿说什么男人都是这样的,一派胡言。
“……毕竟也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好。”
他低头看她:“还难受吧,感觉你不是很精神。”
“是太困了啦。”
“那就……”他平躺回枕头上,“快点睡吧。”
屋里安静了几秒。
“老公。”她忽然叫他,“你觉得我们俩要个孩子怎么样?”
他立刻坐起来了,随即又拍了一下脑袋,懊恼地碎碎念:“喂,老婆,你不是困吗?大半夜说这种话太刺激了吧。我倒是可以但你身体又不舒服,嘛,算你欠我一次,等你病好了就去情侣酒店那间有三面镜子的——”
她表情平静:“我是在问你问题,不是在邀请你做什么。”
“诶。”
他表情有些别扭,挠了挠头:“这种事情……随缘吧……咱们家养神乐和定春那两个黑洞胃就已经很辛苦了,而且,我还是比较喜欢和你两个人。”
“是这样么。”她轻声说,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不想要孩子。”
“倒也不是……呃……”
她翻身背对着他:“睡觉吧。”
“诶……诶?!”他赶忙凑过去,“怎么啦?生气了吗?”
“没有。”她闭上眼。
“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吗,最近电视上幕府确实有为了缓解出生率问题不停宣传多生孩子,但那完全就是骗局啊骗局,小孩子这种东西也就是别人家的最可爱,真的自己养就完全是麻烦精。”他长篇大论地开始演讲。
她不说话,闭紧了眼睛。
他停顿几秒,从背后抱住她:“老婆,你有心事吗?”
“没,就是今天去医院的时候看到很可爱,所以突发奇想。”
“你那工作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小孩。”他说,“还以为你早就看够了呢。”
她把他摸到她腰间的手拨开:“睡觉。”
他贴着她哄:“你要是想要那我们就要啊,我都行的,养一对孩子也是养,养三个孩子也是养,更何况是你和我的孩子。嘛……最好是继承你的头发,天然卷基因就在我这一代彻底划上句号吧,生一个像你的小女孩好不好,嗯?”
她不想理会他这种一看就是应付她情绪的话:“谁给你生孩子,做梦去吧。”
他哈哈大笑:“那就一直两个人下去吧,那也不寂寞嘛!”
“睡觉吧,好困。”她真的快撑不太住了。
这个白痴,混蛋,挨千刀的贱男人。
她背对着他,眼皮用力挤在一起,好让眼泪流不出来。
他又逗了她几句,都得不到回应后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望向天花板,他无声地叹口气。
孩子什么的。
随缘吧。
最好是现在别来,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成为一个可靠的父亲。
带神乐新八和从婴儿开始带自己的亲生孩子……肯定是不一样的,他要是能把这两者混为一谈,那才是混蛋。
更何况。
现在的世界,太乱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居然真的梦见他们两个生了小孩。
本就不大的万事屋被各种婴儿用品塞得满满的,摇篮玩具奶粉纸尿裤,他焦头烂额往返其间,一刻不停的啼哭声回响在耳畔。
她催促他快点拿这个过来快点拿那个过来,他说他在拿了在拿了,但每次都赶不上趟,她脸色越来越差,说你到底能不能行,就给孩子换个尿裤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嫁给你之后,我一直都在受罪,她冷冰冰地看着他讲出这句话。她说,我同事的老公早就开上奔驰了,你骑二轮摩托车骑了那么多年头盔都换不上新的。还有,你真打算让我带着孩子继续跟你住出租屋啊,好,这样也行,那你起码把房租交齐了吧。
他冷汗直流,手足无措地跟她解释道歉,说都是他的错,他绝对会开始努力赚钱的,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他立马就出去赚钱,哪怕去人妖店卖身呢。
她嗤笑一声,说那你是准备把哺育孩子的活都交给我了是吗,你该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最难缠了吧,你要我一个人每天起夜十几次哄孩子喂奶换尿布吗,我上辈子欠你们坂田家的?
他立刻土下座说绝不是,他会一边在人妖店卖身一边做英雄父亲,孩子生下来之后她就不用管了,他起夜他喂奶,他在地上爬来爬去给孩子当马骑。
她把他踩在脚下,梦里的她如此伟岸,他像只蚂蚁一样小。
那孩子长大了之后呢,该去念私塾了吧,你有准备好学费吗,你知道哪里的私塾偏差值高吗,去到那些名校得要学区房吧,歌舞伎町这一片有稍微正常点的学校吗?你会不会和老师打交道,你会不会帮他托关系找人,他只去私塾吗,不用报一些补习班吗,银时,我们是在江户,不是在乡下,江户的小孩没有几个补习班出去都会被人笑话的啊。
“啊啊啊啊啊!”
他好像惊醒了,又好像没有。
因为环境还是这么个环境,但比刚才整洁了许多,她躺在卧室里,看起来很虚弱,旁边的摇篮里躺着的应该是婴儿。
见到他来,她朝他伸出手,眼神温柔如往常:“老公。”
他的心顿时化作一江春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紧紧攥住她的手贴在胸口。
“老公。”她笑眼看他,“怎么这样看着我呀,是还没明白吗?”
他微微愣神,视线飘过她,跃向她身旁那个小小的摇篮,里边很安静,隐隐约约能听见小婴儿的笑声。
好平和,好幸福。
就好像时间凝滞住了一样。
她还握着他的手:“这下子,你可要担当起责任来了,不能像以前一样胡闹了哦。”
他居然微微哽咽,把她的手掌贴住脸颊,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我知道。”
她看向他腰间佩刀:“你要用你的刀,保护好我,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他点头如捣蒜:“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下一秒,障子门忽然被粗暴地拉开。
一伙天人持刀砍进来,他来不及反应,战争中积累下的肌肉记忆已经促使他拔刀应敌。
身后就是她和他那未曾谋面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
这是梦,他似乎知道。
梦又如何,就算在梦里,他也不允许有谁伤害到她。
刀刃碰撞发出激烈的声音,他艰难地独自应对眼前源源不断的敌人,好不容易抽空回头看她一眼,厉声叫她快跑。
可她往哪里跑,她那么虚弱,她的孩子就在她身边。
他看着她挡在摇篮前,和摇篮里的那条生命一起被子弹打成筛子。
而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步子都迈不开,石化般肃立着,亲眼目睹她身体渐渐绵软失去力气,血淋淋滑落到他眼前。
他猛地坐起来。
起得太猛,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天已经亮了,闹钟就在此时响起,吓得他又像惊弓之鸟般大叫一声。
新八拉开门就看见他在拧自己的脸扇自己的巴掌。
“阿银,你终于疯了吗?”新八吃着她留下来的早饭,“快点起床了,今天还有活要干。”
他一阵后怕,冷汗把睡衣都浸湿了。
“纱和呢?”他问。
新八嚼着饭团:“上班去了啊,今天周一。”
他虚虚地“哦”了声。
穿衣服时,他还是忘不掉那个梦里的画面。
梦都是反的梦都是反的梦都是反的梦都是反的……
他重复这句话无数次,却还是不安到浑身发紧。
他妈的,怎么会有这么傻逼的梦。
“小银,又把棒棒糖含出烟了吗?”神乐问。
他吐出一口雾气:“这次是真的烟。”
“哇啊!”神乐叫道,“你学坏啦!”
他不轻不重在她后颈抽过一记:“叔叔我本来就会抽烟,只不过瘾不大而已。”
“怎么啦阿银?”新八问,“从今天早上到现在你一直怪怪的。”
他深吸一口烟过肺,太久没抽都有点不适应,肺里痒酥酥得:“做了个怪梦,吓死我了。”
“梦?什么梦?”
“我梦见……”他哽住,“算了,没梦见什么。”
走在路上,警车停在他面前,土方不满地探头:“喂,你抽什么烟,模仿我的人设吗?”
“男主需要模仿配角的人设吗?”他不客气地呛回去,“话说你没事找事什么,实在闲的话就去拿上满子弹的手枪玩俄罗斯轮盘啊税金贼。”
土方额头青筋直跳,想起答应过她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你……别抽烟,非常、非常、不健康。”
最后几个字是咬着牙说的。
“邪了门了。”他咧嘴笑了起来,“你也有资格跟我说抽烟不健康?”
土方真想一刀劈了这个傻逼。
“你想死没人拦着,但总要考虑一下影响吧,二手烟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散给未成年人吗?”
未成年一号说:“可是土方先生你也经常在我身边抽烟啊。”
未成年二号说:“对啊十四,我在你这抽到的烟够养活一台自动售货机了。”
土方:………………
土方自觉理亏,气冲冲地开车走了。
“莫名其妙。”他掐了烟,换成根棒棒糖含在嘴里。
经这么一打岔,又或许是因为尼古丁的安定作用,他稍微从那个梦带来的阴影里走出来了些。
还好没孩子。
万一真的有什么危险,万一他真的死于非命。
她还是孑然一身,没有来自坂田氏的麻烦与拖累。
这样他才放心。
“别发呆了阿银,快点,目标要跟丢啦!”新八在前边催促。
“来了!”他快步向前。
以后的事情,他才不要想那么远。
他只要守护好眼前的一切就足够了。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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