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和徒弟一同下山,智者问徒弟:“如果你前进一步就死,后退一步则亡,那你怎么办?”徒弟不假思索地说:“我会往旁边去。”
……
上课预备铃骤然响起,物理老师匆匆赶进教师插U盘的同时,江渚也坐在靠近走廊窗户的座位上打量周遭环境:全班约莫三十余人,整体男多女少。有些穿上了校服外套,余下的统一穿着白色衬衫,应当处于春秋季节。
秃了半个头的物理老师已经打开了ppt:“大家把课本打开到第三十八页,今天我们上‘电容器的电容’”。
江渚看着桌面上的高中物理必修三,翻开了封面,课本第一页“物理”俩大字下面龙飞凤舞地写着“高一(1)班江渚”。
挺好,还写了班级。江渚伸手用力擦了一下名字,随之晕出了淡淡墨迹。
这是个提前招竞赛班级:在高一就开始教物理必修三内容。他思衬着高中上课的正常进度,把课本翻到了三十八页,然后低头去掏桌肚子,显然是不准备重温高中物理知识。
蓝白色的校服被团成一团塞进了抽屉里,江渚拿出校服的时候还顺带溜出了两张卷子。
两张卷子慢悠悠地往地上飘去,还未着陆就给一把捞起——
是两张接近满分的数学和英语卷子。看着卷面上的字迹,江渚心中几分了然。
他随手将卷子放在桌面,拎起校服外套抖了抖:由蓝白灰三色衔拼,两袖外侧手肘处灰白相间地拼出“pingnanzhongxue”这一串连笔字母。胸口绣着方形校徽,未纹绣线的空处露出一个飘逸的“P”,“P”的半圆扁长出头,乍一看有点像左边少一竖的“中”。校徽的上方半包围地绣了一行“潮浙省平南中学”。校牌也稳稳正正地别在校徽正上方。半寸照片印在左边,右边印着红字繁体的“平南中学”,下面缀着白底黑字的“江渚”“2022级(1)班”。
江渚的目光扫过照片,凝在“江渚”两个字上,再次伸手按住校牌的别针,犹豫了一下又松开。这才将外套向内折叠好放进抽屉。
很有意思,校牌上印着的是他十六七岁读研时的证件照,而不是他最近一次在加入银塔生物链项目组时拍的,用在绝密档案里的照片。
物理老师单手背着,开始在黑板上写电容单位法拉与微法和皮法之间的换算关系。全班同学齐刷刷的低头框式子,江渚也低头浑水摸鱼,哪怕他连页码都没翻对——单位换算式子在第四十页。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课本倾斜向下扒拉,另一只手从桌面翻出草稿纸,思衬着现有的线索——
“咚咚咚”是沉闷中带着点清脆,敲玻璃窗户的声音。
只当过不到一年高中生的江院士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很像传说中高中教导主任的脸。
在全班众目睽睽之下,年段主任拉开了窗户:“江渚出来一下,其他人继续上课。”
江渚面色不改,从容站起,还顺手将两边原本被捋至臂弯的衬衫长袖放了下来。在走出门的途中浅浅环视了半周教室,确定了教室一体机右下角的时间是2022.5.5(坐着的时候反光看不见)。而玻璃窗上映出他的身形,面貌与校牌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后桌上趴着个睡觉的男生,年段主任这都不抓,显然是带着“任务”找来的。
果不其然,他这才走到走廊外侧的铁栏杆边上站定,年段主任就掏出一本眼熟的棕褐色牛皮笔记本递给他,语气中带着熟稔的念叨:“你刚才课间和我说的笔记本要下节课间失物招领广播一下,我这才一进办公室就看见门口失物招领箱里面有这个笔记本。下次要广播前先去找一下有没有自己的东西在那……你看看是不是你那本。”
言语行动中丝毫不在意此时是上课时间,像极了目标一出现就启动指令的NPC,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充斥着为人的熟稔。
江渚打开笔记本粗略一扫,只听年段主任继续说:“明天到周五这三天省里评优秀数学教研组,我们高一段数学组有参加。到时候省里专家团下来考评是拿你们班开课。这事儿我先跟你说了啊,你是重点观察对象……行了先回去上课吧,我就是提前和你说一下,剩下的晚上班长开会注意听。”
“老师,我还想播一则寻物启事。”江渚站在原地没动,微微面露难色,却又不急不缓地讲道:“其实我还有本数学作业本和公式本中午落在餐厅忘拿了,后来再去也没找到,可能是被哪位同学拿错了……如果要开数学大课的话这些资料还是要的。”
年段主任停顿了一下,不知是困惑于江渚这个水平还需要公式本还是无力于他这丢三落四的习惯:“作业本没关系,明天年段也要统一收起来,你那个公式本什么样的。”
江渚虽然不懂当代高中一遇到领导检查就要收教辅资料的行情,但这并不妨碍他信口胡诌:“和这本笔记本一样,普通的棕褐色笔记本,里面集合了我高中的所有数学笔记。”他极力强调这笔记的重要性。
“行。”年段主任应的很爽快,乍一看还有些喜闻乐见:“下课就给你播失物招领,找到的话明天正好拿出来展示,再让你们老师印发出来给同学。”
江渚:……那还是别找到那本笔记本吧。
他思考着再把多年前的高中知识翻出来写一遍的可能性。
年段主任抬起手似乎还想拍拍他的肩膀以资鼓励,但刚抬到一半,就像机器卡带一样顿住,他忽然冷冷地盯着江渚的衬衣左处校徽,声音僵硬嘶哑,和方才的缓慢絮叨完全不一样:“你的校牌呢。”
江渚看着年段主任的表情,答得和任何一个承诺下次不再犯错的学生一般无二:“别在校服外套上了,刚刚太热,脱外套时忘记去下来,下次一定记得。”
年段主任的脸色稍有缓和,手慢慢地放了下来:“出教室就得穿校服戴校牌,这是校规。今天先做提醒,下次就直接扣分了。”
江渚点头应是。
年段主任这才摆了摆手,示意江渚回教室。
没在学校正儿八经上过两年学的江姓学生还是头一回在课堂进行时入教室。他轻叩两下门板,喊了“报告”。物理老师的“进”字还没落干净,江渚就已经抬步往里走。
他往自己的位置瞅了眼,首先注意到的是他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翻课本的后桌。
现在是下午第二节课,烈阳斜照。日光穿过门外走廊透过教室内唯一一扇没有拉起窗帘的玻璃窗,映照在这位估计刚睡醒的同学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曦和的柔光。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那位同学抬头看向江渚,极快地笑了一下,眉眼弯弯,大半张脸浸在阳光中,光影勾勒着他分明的轮廓,浮出了蓬勃的朝气。
江渚却有一瞬间的愣神,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觉得他似乎是见过这种画面的——一束光透过玻璃落在后排靠窗的那个人身上,而那个人抬起头朝他看来……欣然一笑。
这样的场景一闪而过,再寻不到踪影。
他脚步一顿,捡起落在桌角旁的试卷。视线从写着奔放的一个“楚”字与“146”数字的卷面掠过,将其递给后桌:“你的卷子掉了。
”
这位楚同学却没有立马接过,江渚把卷子往前稍稍一递,抬眼就见这位同学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目光中带着些他看不懂地复杂意味,没有恶意,不过稍纵即逝。
楚槐垂眸接过试卷,应了声“谢谢”,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梦。他将卷子铺平在桌上,复又抚过江渚触到的试卷边角,最终将卷子对折放进抽屉。
江渚坐回位置就将课本摊开放在一旁,打开刚到手的笔记本。
这本突然出现在防弹车上,使一号车上四个人集体进入生存的媒介。
笔记本和他进生存区前匆匆翻阅的没有什么不同,除却第一页粘着一封内有信纸的牛皮信封外,其他皆是空白的横线纸张。
江渚从牛皮信封中抽出一张A3大小的活页纸:
“致卿卿:
见信如晤,展信佳颜。
我跟池瑜在一块儿的时候,一个人走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你哇。
早上天不亮走上天桥,冷风呼呼的吹,我在想,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一边缩在那里说冷,一边走向黎明,或者飞奔向远处的暖灯;穿梭在校园的三点一线上,我会想如果你在,我要么作为为你打饭的狂热分子,会比所有人都快冲出教室,奔向餐厅,等我打好了,你也正好可以坐下来吃饭了,时间早你还可以回寝室洗头洗澡也没人抢,或者我们熬到最后没有人了再悠闲的下楼吃饭。
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拉着你眼神乱瞟,鹅鹅鹅;而且我寝室有空,可以把你拉过来和我呼吸同一个密闭环境里的空气,如果挨的近,晚上睡觉我可以枕着你的呼吸,哦,如果可以,最好同床共枕抱团取暖谢谢。第二天早上你可以铃响了再起床,我就比你早一点起,把你叫醒,让你赖床,没有赖床的人生不完整啊,然后我就去给你买早餐顺便把你也拉到我旁边吃饭。
我想,即使你不是我们班的,在我们班也一样受欢迎,所以啊,我又想为什么我的好运不能给你,也让我去镇压那群长舌妇和心机女,让你快快乐乐的一直生活在温暖的大家庭里?恨天道不公。
我吃饭的时候也在想,要是你在,即使相对无言应该也快乐,我们应该会合餐;上课的时候我会想把有意思的知识点、课堂上的笑话全讲给你听,即使不那么好笑,我也不会显得像只锯嘴的葫芦,只会听你讲,也会逗你开心啦,让你不会觉得你话多(虽然你并不话多),或者你烦还是咋地,我只知道想和你一起度过时光想疯了而已。
有时候想说的话太多了,以我这金鱼脑即刻就忘,我又没法立刻写在纸上,只能记住记忆深刻的,好寄给你,这样你也算一直在我的生活里,没有缺席。反正我就靠想象,过着有你在身的日子。
但是我觉得还是好好读书吧,再满脑子都是你,我难道能靠啃老或者乞讨养你么,想都不敢想。
你那边真是乌烟瘴气,我这除了你让我分心,其他事情都雨我无瓜,鹅鹅鹅,还好你也就待个一年半了,而且看过人间险恶,也结交到好朋友。
你得照顾好自己诶,怎么可以不恰饭呢。
上火的话就备点西瓜霜、消炎药,我也就只能云叮嘱。
1月7日
MEQ”
江渚将这一封信读完放回信封,下课铃声刚好响起,他合上了笔记本。
作者大文生,理科内容记得不多了(捂脸)。。。这个电容纯粹是在写这章时在上物理课(还没弃科)(是的上课没听再写小说)
第一段是我从政治试卷上有关哲学(还是逻辑来着)的选择题摘抄的
收练习册这件事在我的高中数不胜数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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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平南中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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