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军帐内。
帐外寒风凛冽，卷起地上的积雪，拍打在厚重的帘幕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墨珺璟冷峻的面容。他端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卷兵书，研读。
忽然，帘子被猛地掀开，寒风裹挟着雪粒卷入帐内，烛火剧烈晃动，几乎熄灭。
柏晏大步跨入，右臂高高扬起，左臂上稳稳站立着一只苍鹰。那鹰体型硕大，羽毛漆黑如墨，唯有翅尖泛着冷冽的银光。
鹰眼锐利如刀，扫视帐内一圈，最终定格在墨珺璟身上，仿佛能洞穿人心。
“王爷，王庭猎鹰部密函！”
柏晏声音清亮，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促。
他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左臂微抬，苍鹰顺势展翅，如一道黑色闪电般飞向墨珺璟。
墨珺璟眸光一沉，右臂微抬，苍鹰稳稳落在他的护臂上。鹰爪如铁钩般扣住护甲，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他抬起左手，指尖轻轻抚过苍鹰的羽毛，感受到它紧绷的肌肉和微微颤抖的翅膀。
这只鹰，是父王亲手驯养的苍鹰，从不轻易出动。
一旦出现，必是关乎国运的大事。
他取下绑在苍鹰右腿上的密函，修长的指尖摩挲着信纸的边缘。
烛光下，信纸泛着淡淡的黄晕，封口处盖着王庭独有的火漆印，纹路清晰。
帐内一片寂静，唯有烛火跳动的声音和墨珺璟低沉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柏晏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墨珺璟手中的密函，仿佛那薄薄的信纸中藏着足以颠覆天下的秘密。
墨珺璟缓缓展开信纸，目光扫过字迹。他的手指微微收紧，信纸边缘被捏出一道浅浅的折痕。
半晌，他合上信纸，抬眸看向帐外，眼神深邃如寒潭，却隐隐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锋芒。
“王爷，玥国那边有消息了？”
柏晏低声问道，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语气中的焦急。
帐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修长，投在帐壁上。
墨珺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转身，将密函置于烛火之上。
火舌舔舐着信纸的边缘，迅速将其吞噬，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在墨珺璟清冷的面容上。他端坐于案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击桌几。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冽如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是玥国，是祈国暗桩传来密报。”
旋即他顿了顿，继续道：
“祈阳王一边派使者向莫丹王庭递交和解书，愿割让西北五郡，赔八千万两金铢、五万匹天丝，外加两百名美女；另一边，暗中偷偷放弃都城，鲁天城，准备秘密南迁都城至淄义城。”
柏晏兴奋地开口道：
“王爷，和您预测的一样。战前，您就说祁阳王新帝登基，根基不稳。便上书大汗，提议如若五路大军同时进攻，再假意和谈，接着交替突袭。祁阳王必定撑不住，会主动提出和解，割地赔款，迁都南下。”
墨珺璟微微颔首，神色淡然，声音沉稳：“出征前，国师卜卦，五战皆胜，果然应验。”
他略一停顿，目光扫过烛光，淡淡道：“传令下去，清理战场，三日后拔营，回朝。”
柏晏的脸上掠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激动表情，马上就要回家了。
他迅速抱拳，声音如金石相击：“王爷，遵命！属下即刻传令！”
语毕，他转身离去，步伐迅捷如风，衣袂翻飞间。正迫不及待地将回家的消息传达下去。
墨珺璟静立帐中，收回视线，神色淡然，将鲜肉夹至苍鹰的喙边。苍鹰微微偏头，喙尖轻轻一啄，便将肉块叼住，随后仰首一吞，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几分野性的优雅。
墨珺璟抬手轻拍，苍鹰猛然振翅，掀起一阵疾风，飞出帐外。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追随着那抹黑影，直至它化作天际的一点。
远方，云层低垂，仿佛压着未尽的烽烟。
他心中雪亮——这场胜利不过是棋局中的一枚落子，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下一步，玥国。
原本莫丹与玥国之间隔着西铎国与祈国，如同两道铁壁，横亘南北。
然而，如今祈国割让西北五郡，这片土地已然归属于莫丹，两国便将直接接壤。
一条通往玥国的路，就此铺开，如同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
墨珺璟的唇角微微扬起，眼神仍如霜刃般冷冽。
他深知，莫丹若想吞并天下，绝不能直接灭掉祈国。
祈国虽新帝登基，但根基深厚，若强行吞并，莫丹必会元气大伤。而西铎与玥国，绝不会坐视不理，极可能趁虚而入。
因此，莫丹的策略是“弱祈而不灭”———先削弱祈国，再图谋玥国。
而玥国，才是莫丹真正的劲敌。
百年来，其国力强盛如日中天，国土辽阔无垠，山川河流纵横交错，土地丰饶如锦绣画卷，粮仓充盈如山岳堆积，百姓安居乐业，商贾络绎不绝。
更有威震四方的沐家军坐镇，铁骑如林，战旗猎猎，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悬于四方领国的头顶，令人望而生畏。
反观莫丹国，近几十年才勉强统一了十三个部落，虽兵锋正盛，铁骑骁勇，但根基尚浅，国力未稳。
土地贫瘠，粮草匮乏，牧民到了冬日生计艰难，部落间的纷争虽已平息，却仍暗流涌动。
此时，在玥国眼里，莫丹如同一头初露锋芒的幼兽，虽凶猛，却未成气候。
而此时，正是莫丹隐藏锋芒，徐徐图之的最佳时机。
沐家军，是玥国的脊梁，也是莫丹必须先斩断的利刃。
墨珺璟心知，若要借道玥国灭祈国，必先瓦解沐家军。
此“借”非请求，而是逼迫，是刀锋抵喉的威胁，是生死存亡的较量。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玉佩，指尖触感冰凉而锋利，仿佛在触碰一把无形的刀刃。
他低声呢喃：“沐家军……”声音如冰刃划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半晌，他的唇齿微张，幽蓝色的眼眸微微发亮，缓缓道：
“沐若锦……”那声音轻如风，却仿佛藏着千钧之重。
帐外，天色渐暗，乌云如墨，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正缓缓收紧。
“玥国的暗桩应该快有消息了……”
墨珺璟背手站立，目光穿透帐帘，望向远方那片被战火洗礼的土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决定莫丹的命运，也将改写天下的格局。
而这场博弈，注定腥风血雨，步步生死。
都知：就是宦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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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苍 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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