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管闲事三人组七嘴八舌地安慰着叫黄青果的女孩，就在这时，老郑来了。
中年男人站在女厕所外，很是尴尬，但秉承着教师原则，仍然义正词严地开口询问。
林道然挺身而出：“老师，这位七班的同学身体不太舒服。”
问题抛出去，轮到老郑苦恼。
他边掏裤兜边说：“你们还挺仗义的，课都不上来救助。”
林道然看他头往垃圾桶那里偏，眼睛转到黄青果身上，女孩长得很漂亮，就是看起来很是敏感脆弱，眼圈红红，和她们说话时也不敢直视她们的眼睛，现在咬住了下唇，一副风声鹤唳的模样。
林道然握住她的手：“没事。”
黄青果欲言又止。
老郑给黄青果班主任打电话，她们听得一清二楚。
黄青果垂眼，低声说：“垃圾桶里有我写的信，要是被发现就完蛋了。”
言嘉意惊愕：“啊？”
林道然扬眉：“蓝色的那个吗？”
黄青果简直有点瑟瑟发抖：“你怎么知道？嗯……”
徐妍不合时宜地说：“姐妹，我先上个厕所，憋死了。”
言嘉意迅速过去把半掩的门彻底关上，然后背靠着门偷笑：“哇塞，老郑那眼神，笑死我了。”
林道然把另外空着的手摊开，看黄青果没那么害怕了，松开黄青果手。
她手里是一团皱巴巴的蓝色信纸。
“是这个吧。”林道然觉得自己必须得解释一下，不然太像变态，“我看到一颗粉紫色的爱心，觉得有点危险，就拿起来了。这是你的？”
“嗯……”黄青果点头。
“别人把你的信扔了？”
黄青果连忙摇头：“没有，是我觉得很……”
难以启齿。
林道然点头：“没关系，我明白了。”
她又说：“等会儿你班主任应该会来，我刚才说你身体不舒服，不要露馅儿了。你住校的话，回宿舍睡一觉会好受很多，以后要是觉得很孤单，可以找我和言嘉意说说话，没什么的。”
言嘉意赞成：“我话超多，有的时候别人都不想听。”
徐妍也跳出来：“你找我也行，但我不住校，你只能白天在班里的时候找我，晚上回家了我要看漫画，可能没空理你。”
黄青果吸了下鼻子：“谢谢你们。”
等回班，这节课已上了大半。
英语老师真的很善良，让两人回到位置上，还说：“要是有跟不上的部分，可以问你们旁边的同学或者去我办公室找我。”
虽然英语老师像仙女一样，但是言嘉意和林道然捏捏对方的手，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疯了才会主动找老师！
林道然一面对老师压力就超大，每次考试只要老师站在她身后看她解题，她就什么灵感都没了。
下课后，路洋踢了踢言嘉意的椅子，气得言嘉意转身一巴掌拍到他的作业本上：“你有病？”
路洋嘟哝：“都怪你俩没来，上节课英语老师盯死我们这一圈人了，是吧江静真？”
林道然又瞄了下江静真。
刚才江静真短暂地睁大眼睛，似乎是被言嘉意的动作吓到，动作很轻巧地把他的水杯收起来放到了地上。
现在他有点呆，好像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卷入路洋和言嘉意的battle里。
“没注意。”江静真说完，好像被自己逗笑，翘翘嘴角，不经意撞上林道然偷瞄的目光。
林道然想移开目光，但又觉得这样输了气势，看了两秒，问路洋：“你们记笔记了吗？”
其实根本不用别人的笔记，英语是她学得最轻松的科目，加上平时看很多欧美的电视剧，现有水平用来考试绰绰有余。
可是，她有点好奇江静真的笔记是什么样的。
她只看过江静真的字，写得……哎，比她的字漂亮工整多了。
路洋受宠若惊地奉上自己的笔记：“您二位请看。”
林道然瞥了一眼，为难地说：“小于，你的字有点潦草啊。”
周翔忽地参与她们的对话：“我的笔记可以给你们看，但你们下次不要再违反纪律了。”
林道然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太装了，又想到他告密让言嘉意被老郑训了好几次的旧仇，头一次在言嘉意没怼他时先发制人：“不看你的，不喜欢看。”
周翔不说话了。
好想趁着这股气势问江静真要他的英语书来欣赏。
林道然纠结一番，等到怼周翔的气势都消退，也没这个勇气。
并且她立刻开始担心，自己刚才会不会太凶了，目前还是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一个淑女形象的……
上课铃响起。
过道另外一边的女生推推眼镜，很冷静地把刚写完的笔记本合上，递给林道然：“别嫌弃我记得乱。”
林道然和她不熟，没说过话，接过笔记本时，看到这位同学没什么感情的目光，感觉手里的不是笔记本，而是战书，因此很是唯唯诺诺地点头：“谢谢你！”
封面写着这位同学的名字。
原来……
班里的第二名就是她啊！
林道然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舒秋亦。
很有韵味的名字。
她的形象有点过于平凡，马尾加眼镜，样貌身材都很平均，日常不怎么说话，就这样淹没在班里五十多人里，林道然和她完全没交际。
但现在看来，舒秋亦倒真的有很不一样的气质。
她像一柄朴实的宝剑，脊背挺直而低调地锋芒毕露。
因为她发现了林道然在看她，目光直直朝林道然射来。
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的尾声，老师提前离开，还有一分钟就下课。
林道然已经看完了她的笔记，虽然班内开始骚动，但林道然不敢打扰这位奋笔疾书的同学，只能时不时看看她。
看她的时候，还想扭头看看江静真，哎，没出息。
林道然嗓音不自然地柔和：“看完了，谢谢你，秋亦同学。”
在这种很自律、很严肃的人面前，她会觉得自己很渺小，不自觉地就矮人一等开始装乖了。
言嘉意总嘲笑她是老师面前装孙子，内心是老子，行为是“庄子”。
等下课舒秋亦走了后，言嘉意打了个哈欠：“你根本没看吧。”
林道然说：“思维不太一样，看不了。”
“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一样的课。”
“我只看得进去思维导图那种笔记。”
舒秋亦同学的笔记事无巨细很整齐没错，但是看得她好累好累。
“这不是你天天在课本上乱画的理由！”言嘉意随手掀了页林道然的英语课本，拿着给还在写着什么的江静真展示：“怎么评价？”
江静真很认真地在看，林道然发现了这一点，有点脸红。
江静真看着林道然的眼睛，轻轻说：“好厉害。”
林道然把书拿回来：“你人真好。”
被发好人卡，江静真轻笑一下，很肯定地说：“真的好看，你好厉害。”
蓝色窗帘被秋日晚风吹得飘扬起来，天空是梦幻般的粉蓝紫三色的交织。
林道然转身，定定地看着他：“真的吗？”
“嗯，真的。”
“笔记给我看看。”
突然就说出来了。
江静真乖巧地把书递给她。
很干净的书，可能是比她们都晚一个月才用的缘故。
除了今天学的那几页，其余地方没有任何使用痕迹。
林道然迅速扫了几眼，一下子就对今天老师讲了什么了然于心。
江静真的英语字出乎意料，居然是花体字。
“你写花体字？”
林道然还书，发现江静真居然在收拾书包了。
江静真点头。
“你好厉害。”
江静真点头，然后看着林道然淡淡说：“我也觉得。”
林道然怔愣两秒，说：“这时候不是应该谦虚一下吗？”
江静真说：“不要。”
林道然心想真傲娇啊，但行为上只是挑了挑眉：“你不上晚自习吗？”
江静真饶有兴致地将林道然的脸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眯眯说：“嗯，不上。”
林道然被看得眼神发飘。
收拾完，江静真主动打招呼：“拜拜。”
林道然已无力为他的主动欣喜，咬牙切齿地祝福他：“拜拜，一路顺风。”
江静真走后，林道然一头撞在言嘉意肩膀上：“看到没，听到没，他好像在嘲笑我。”
言嘉意也是满脸悲愤：“走，咱也走。”
是啊，再不走肚子要抗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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