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域边缘，风沙卷着灰雾，带来腐朽与沉寂的气息。一座由幻境构筑的小型哨站前，几名眼神空洞、穿着哈立德军团制服的士兵如同提线木偶般在站岗。
阿米拉和几名“余烬”战士潜伏在岩石后，目光锐利地观察着。她看向江临，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江临面无表情，眼神沉静如水。他深吸一口冰冷而真实的空气，左手缓缓架起【未竟之言】，右手则直接从系统存储空间里取出了三只白磷箭。
欺诈者在一旁举起那个破损的【鹰眼Ⅲ型战术目镜】，砚离也紧张地蹲在江临脚边，尾巴尖轻轻晃动。
没有多余的蓄力或警告，江临张弓、搭箭、射出！动作流畅迅捷，近乎一道残影！
咻！咻！咻！
三支白磷箭如同三道苍白的流星，划过灰蒙蒙的雾气，分别命中哨站木质的大门、一名士兵的胸膛以及一头用作驮兽的骆驼侧腹！
短暂的沉静后——
轰！苍白色的火焰猛地爆裂开来，那火光并非炽热的红黄，而是一种诡异、粘稠、近乎妖异的绿白色，火焰极具附着力，瞬间吞噬了目标，并疯狂地向四周溅射！
“呃啊啊啊——！”被点燃的士兵发出了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凄厉惨嚎，疯狂地在地上翻滚、拍打，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但那白磷火焰如同附骨之疽，反而越烧越旺，甚至穿透了皮甲，灼烧着血肉，发出滋滋的声响和令人作呕的焦臭！
骆驼受惊悲鸣，带着一身无法熄灭的火焰疯狂冲撞，反而将更多的苍白火点带到哨站的其他角落！
“水！快拿水来！”哨站内一阵混乱，有更多的士兵从幻象中惊醒，手忙脚乱地提来水桶泼洒。
嗤——！
水与白磷接触的瞬间，非但未能灭火，反而激发出大量浓密刺鼻的白色毒烟，同时加剧了火焰的爆燃！更多的惨叫声响起，泼水者反而被爆燃的火焰和毒烟吞噬！
江临脸色丝毫不变，眼神冷冽如冰封的湖面。他动作未有丝毫停顿，再次迅捷地抽出两支白磷箭，搭弓、瞄准、射出！箭矢精准地没入火海中最混乱的区域，进一步助长了火势，将恐慌与毁灭的范围扩张到极致。
整个哨站入口瞬间化作一片惨绿色的炼狱！火焰跳跃燃烧，毒烟滚滚升腾，绝望的嘶吼与翻滚的身影交织，构成一幅地狱般的图景。幻境的虚妄在这绝对残酷的“真实”燃烧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江临冷静地看着，又迅速抽出两支白磷箭，接连射出，进一步将混乱和燃烧范围扩大，确保实验效果足够显著。
直到确认那片区域已彻底失控，他才停下了动作，将长弓微微垂下。
欺诈者缓缓放下了望远镜，脸上惯常的玩味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和后怕。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看向江临，声音有些干涩：
“还好之前在系统空间跟我‘切磋’的时候，你没掏出这玩意儿来。”
江临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无波：“我只是在跟搭档训练，又不是想折磨你。”
砚离用小爪子捂住鼻子，抵挡着随风飘来的微弱恶臭，小声嘀咕：“喵呜，感觉这才是这种箭真正的用武之地啊，虽然有点……过于可怕了。”
“看那边。”江临打断了他俩的余悸，目光锐利地望向哨站后方。只见更多的士兵正从凭空灰雾深处产生，试图控制火势和救援。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水无效，沙土掩埋的效果也微乎其微，火焰依旧顽固地燃烧，吞噬着一切可触及的物质。恐慌在那些本应麻木的士兵眼中蔓延。
就在这时——
所有的一切，猛然停滞了。
并非时间停止，而是仿佛有人按下了世界的暂停键。
燃烧的火焰、翻滚的士兵、飘散的毒烟、奔跑的救援者……所有动作瞬间凝固，如同按下快门的照片，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静态。
下一秒，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
那凝固的画面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损坏的建筑、受伤甚至死亡的士兵，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溯”！
焦黑的痕迹褪去，倒塌的结构立起，烧焦的躯体恢复原状……甚至连那些赶来救援的士兵，也如同倒放录像般退回了灰雾深处原本的位置。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那座哨站恢复了原状，仿佛从未遭受过任何攻击。士兵们依旧如同木偶般站着岗，骆驼安静地卧在一旁。
唯有那几处被白磷箭直接命中和剧烈燃烧过的核心区域，依旧残留着一些无法被完全“擦除”的痕迹：几小撮惨绿色的火苗仍在顽固地跳动，散发出丝丝白烟，与周围完美复原的景象格格不入，显得异常刺眼。
紧接着，众人清晰地感觉到，前方那片浓郁的、令人窒息的灰雾死域，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拉扯着，向后退缩了明显的一段距离！原本被死域侵蚀的一条溪流残骸和几棵枯树的树根，重新暴露在了正常的空气和星光之下！
“就是现在！为了生存！进攻！”阿米拉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她猛地站起身，拔出弯刀向前一挥！
“余烬”战士们如同决堤洪水，怒吼着冲向那座刚刚经历“重置”却显露出脆弱一面的哨站。
战斗瞬间爆发，但这一次，反抗军的攻势更加猛烈，目标明确，直扑哨站后方的某个低矮石屋！
江临、欺诈者和砚离也紧随其后。
江临看到几名最精锐的战士在同伴掩护下，毫不犹豫地撞开石屋的门冲了进去，里面很快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和某种器物被砸碎的脆响！
随着那声脆响，仿佛某个支撑点被破坏，笼罩哨站的灰雾剧烈地翻腾起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
与此同时，那座哨站和其中的士兵身影也开始变得闪烁不定，仿佛信号不良的影像，最终彻底消散无踪。
原地只留下一片被轻微污染、残留着些许苍白火苗和怪异焦痕的土地，以及大片重新裸露出来的黑褐色岩石。
战斗结束得异常顺利，甚至比最乐观的预估还要轻松。反抗军战士们几乎无人受伤，他们互相拍打着肩膀，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容，迅速清理着战场。
阿米拉大步走来，脸上带着久违的、真正畅快的笑容，她用力拍了拍江临的肩膀：
“干得漂亮，外乡人，你的‘实验’给了我们宝贵的机会，帮我们又成功拔除了一个节点，夺回了一片土地！”
江临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这时，欺诈者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人畜无害的、带着好奇的笑容，状似随意地走上前，目光落在阿米拉脸上那巨大的暗金色眼形图腾上。
“阿米拉首领，你们真是令人敬佩。对了，冒昧问一下，您脸上这个独特的图腾是某种信仰的象征吗？它看起来非常特别。”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阿米拉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她抬手摸了摸那冰冷的金色纹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豪爽掩盖：
“这个？很多玩家都问过。呵，这算那个暴君和他那群走狗留给我的‘纪念品’，耻辱的痕迹罢了。”
她语气变得有些低沉，像是在回忆不堪的往事：“很多年前，他袭击了我们的村庄，杀死了我的全家人，还在我脸上留下了这个。”
阿米拉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这个答案有些笼统，她顿了顿，爽朗地笑了笑道：
“嗐，那时候我还太小，具体的细节，甚至这图腾到底怎么来的，都记不太清了。你们要是真好奇，等回营地，我可以带你们去找把我养大的婆婆，她或许知道得更清楚些。”
“那就多谢首领了。”欺诈者从善如流地笑着应下。
————
回到“余烬”营地，喧嚣和欢庆的气氛比往日更浓。阿米拉果然没有食言，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了营地一角冒着炊烟的大帐篷前。
“婆婆！我带今天的大功臣来看您啦！”阿米拉掀开帘子，声音洪亮。
帐篷内温暖而干燥，弥漫着烤面包和炖煮食物的浓郁香气。一位老妇人正背对着他们，费力地搅动着一口架在火塘上的大铁锅。听到声音，她颤巍巍地转过身。
这位婆婆看起来年岁很大，背脊佝偻得厉害，脸上布满皱纹，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明亮。
她围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手上沾着面粉，看到阿米拉和身后的陌生人，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慈祥而热情的笑容。
“哎哟，是阿米拉和客人们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婆婆放下长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听说你们今天打了个大胜仗？太好了！正好，老婆子我今天多烤了些黑麦面包，炖了一锅好汤，还有存着的风干肉，都留下来吃饭！”
“婆婆，我们是想来问问您……”欺诈者脸上挂着最无害的乖巧笑容，语气恭敬地开口，“关于阿米拉首领脸上这个图腾，您还记得是怎么来的吗？我们很好奇。”
“图腾？”婆婆眯起那双清澈的老眼，凑近了些，仔细端详了一下阿米拉脸上的金色纹路，然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些许茫然，“这个啊……老婆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天我去她们村送货，搁老远就看到火光冲天，我连忙跑过去，没想到全村都……”
她叹了口气，用粗糙的手拍了拍阿米拉的胳膊：
“我在村口的石头后面找到了这孩子，她当时就昏迷在那儿，小脸上就已经有这个金色的印记了。吓坏了吧，那么小，问她什么也说不清，就知道哭……唉，造孽啊。”
“婆婆，您后来还见过别人脸上有类似的图案吗？”江临语气平静地追问。
婆婆努力回想了一下，随即非常肯定地摇头：“没有，从来没有，就阿米拉这一个，咱们这小地方……我后来也问过很多人，可没人见过这么古怪的东西。也不知道那些天杀的家伙用了什么恶毒法子……”
她的表情不似作伪，看来从婆婆这里，无法得到关于图腾来源的更直接信息了。
“好了好了，别光站着问这些陈年往事了，”婆婆很快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重新挂上热情的笑容，招呼他们，“来来来，都坐下一会儿吃饭！今天高兴，我还藏了一点甜酿，都拿出来喝！庆祝你们打了胜仗，也欢迎新来的客人！”
欺诈者：你还藏着一手吗？[问号]
江临：其实还有[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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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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