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时光
最近的黄霄变得更怪，一有空就上楼来看自己，还总是拿出一些小零食，行为很甜蜜，但动机怪怪的。
所以贾万新一遍嚼着黄霄带来的□□糖，一遍用法医观察尸体的眼神审视着黄霄，直到把黄霄看毛了。
“你要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你要干什么呢？”
面对自己媳妇的反问，一向大大咧咧的黄霄有了些欲言又止的扭捏，不过被掩盖的几乎看不出来。
“说罢，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或者对我有什么企图？嗯？”
黄霄一听乐了，他有时候真搞不懂小孩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人都是我的了，我能有什么企图。”
“天亮了你多穿点别感冒了，没事别往上跑了，好好学习把，我亲爱的哥哥。”
“嗯，知道了。”
看着贾万新的背影，黄霄一直犯难的事再次涌上心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孩开口。
参军的事进行的还挺顺利，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直接待在家里，而是只要一有空就回学校学习，他对家里说的是怕学业落下影响以后考军校，其实他是想在最后的时间多陪陪小孩，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都行。
学习的压力，重点班的人可能会更大一些，如果你不进步，那后面的人就会奋起直追超过你，所以贾万新也不自觉的抓紧一切时间看书做题，甚至在吃晚饭的时候还提醒黄霄要跟上复习的节奏。
“宝贝，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我没考上知城怎么办？”
“怎么着，你想把我一个人扔知城？”
“咱不就是打个比方吗？”
“没有比方可打，你必须一定以及肯定要考上！我可受不了没有你陪伴的日子，听到没，给我好好学，好好考！”
“遵命老婆大人！”
黄霄无奈的苦笑，心里则更加担心，不知道自己告诉小孩不能陪他高考他会是什么反应。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渐冷，黄霄的入伍的日子不多了，但他还是大多数时间待在学校，陪贾万新吃饭完，大课间遛弯，周天放小假时一起去吃炒米粉。
只是细小的变化也没逃过贾万新的眼睛，比如有时候黄霄会消失一两天，问他就说家里有事；然后这家伙最近总是走神，忧心忡忡的，仿佛心里有事但又不可能说；最奇怪的是这家伙把头发剃的很短，那种很简单的圆寸，他说这样容易打理。
“大哥，马上冬天了，你觉得你这头还要怎么打理？”
黄霄只是笑笑不说其他，问多了就说贾万新小孩家家懂什么，这叫成熟。
“嗯，成熟的像一颗卤蛋。”
贾万新只当是他压力大，毕竟现在的氛围，谁头上都盯着一朵乌云，别看表面风平浪静，一转头都是一群神经病。
眼看自己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黄霄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贾万新意外知道了一切。
一天中午放学，老师拖了一会堂，所以他们班他的都晚，贾万新以外的在教学楼里看见了黄凯春和黄霄他们班主任在寒暄着什么，没说几句就像是告别，黄凯春就要离开。
“叔，你怎么来了。”贾万新跑了过去。
黄凯春看见是贾万新，眼睛笑开了花。“来接黄霄回家。”
“啊？他怎么了？”
“过两天不就是要走了吗，然后家里亲戚要走一走，还有些事情要准备。”
“走，去哪啊？”
贾万新这一问，黄凯春也一愣，随机就反应过来，可能黄霄没跟这孩子说罢，也可难以理解，毕竟俩孩子感情好，黄霄也是怕贾万新舍不得。
“霄霄要去当兵，快走了，他是不是还没告诉你？”
当兵？快走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贾万新瞬间觉得五雷轰顶。
当黄霄拿着简单的行李回到门口，看见贾万新和自己老爸站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霄霄，你还没告诉小新吗？”黄霄看了一眼贾万新，此时的贾万新面无表情，没有愤怒，不解甚至难受，好像一个伟大的默剧演员，双眼无神的看了看自己。
“嗯，我过两天就回来。”
“嗯。”贾万新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就这样把黄霄和叔叔送上了车，自己独自骑车回家。
那几天是怎么过的？贾万新有些回忆不起来了，大概就是机械的上课做题发呆，他没有去联系黄霄，或许他还在笑话那些天黄霄爸爸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再见黄霄，已经是四天后的事了。那晚放学后，黄霄穿着厚厚的大衣，站在校门口，等着贾万新。
两人见面谁都没有开口，黄霄接过贾万新手里的车，两人并排走在黑夜的马路上。
还是贾万新开的口。
“什么时候走？”
“明天。”
听到这，委屈的眼泪涌上了贾万新的眼眸。
推着车的黄霄慌忙的把车放开，然后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别哭宝贝，你一哭我就更难受了。”
“为什么丢下我！你说啊！”
“小新，你听我说，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现在这样，考上个三本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以后干什么呢？回村里种地吗？当兵这条路是一条比较好的出路，我怕以后你更优秀了，我配不上你。”
“所以你就为了自己，不要我了？”
“宝贝，别这么想，可能我这么做有些自私，而且我也知道我的离开肯定会对你有很大的影响，但请你相信这不是我的本意，我现在的离开是为了我和我们有一个更好的未来，相信我行吗？”
黄霄用手抹掉贾万新眼角的泪，但小孩小声地啜泣实在是每一声都像一把刀扎在自己心窝里。
“其实你早就考虑好了，现在来只是通知我，我没法改变什么，不是吗?”
贾万新说的都对，黄霄确实也无言以对。
“之前说的和我一起去知城之类的话，都不算数了，对吧。”
黄霄默默地低着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和贾万新说这些，可能自己的立场和角度，无法说服对面正在哭泣的小孩，毕竟无论从哪里看，都是自己食言在前，解释的太多也显示苍白无力。
贾万新摸了一下眼泪，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跟黄霄说：“懂准备好了吗？”
“嗯。”黄霄依然低着头，其实他也不敢看小孩的眼睛。
“一路顺风。”
贾万新从黄霄手里接过骑行车，骑着车逐渐消失在黄霄的视线里。
这辈子，黄霄都没有这样的难过，他仿佛觉得，这一别，这个男孩就从自己的生命里溜走了，再也找不到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琢磨，该怎么样和小新说这个事，怎么样能得到他的体谅，怎么样能不伤害他，可越是这样，事情就越发不可收拾。他确信小孩这两天肯定胡思乱想了，可是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难道，就这样让他走吗？
黄霄拼命地追着贾万新的车，然后拽住车把车停了下来。
骑车的人泪流满面，追车的人喘着粗气。两个人，相对无言。
“宝贝，对不起，等我，好吗？”
短短几个字，贾万新就受不了了，然后不管不顾的抱着黄霄哭了起来，这几天的委屈，不甘，疑惑，都在黄霄的这句话里烟消云散。
“哥，别不要我。”
“不会的，你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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