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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临江妖(一)

作为被捆的一方,雪妖也很懵逼。

捆就捆了,为什么要把它的耳朵也一起捆进去?

红线纵横交织,只留下一道缝隙露出水灵灵的眼睛,打眼一看就像个毛线球。

没管一人一妖的无声抗议,谢霜风掂了掂手中的毛线球,确认束缚没有出差错,将它放进陆明意掌心。

处理完这边,才转向一旁的姑娘:“琉璃姑娘,在下有一事想问。”

琉璃正等着谢霜风这句话,闻言颔首:“谢公子应该是想问‘碎星’在何处吧,很遗憾,我也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

说话时,她看向陆明意捧着的雪妖,透过圆润的身体注视着在其灵魂深处沉睡的腐朽气,踌躇了两秒。

“四百年前,念冬被‘祂’的信徒选做祭品,承受了非人的折磨,带着怨恨与杀意被迫献祭,那场淫祀中,栖霞山君受到侵蚀失去神智,封印也摇摇欲坠。”

她缓缓说起四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很久之前山君曾告诉我,栖霞山下镇压着一尊魔头,若他破封,天下便会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中,山君的神格与封印息息相关。”

“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我们别无它法,山君主动抽出了自己大半神格交给了我,让我附身在望抒神君留下的一截树枝上,以躲避‘祂’的追杀。但侵蚀一直存在,分离神格也不过是缓兵之计,想要将事情彻底解决,只有一个选择。”

提起四百年前,琉璃的情绪有些波动,好半晌也没说出话来。两人谁也没催促,作为合格的倾听者,静静等着她平复下来。

足足缓了半刻钟,她才收拾好心情继续往下说:“只要结下契约,等到被侵蚀的一方彻底死亡,结契者就会自动继承神格,成为下一任山神。”

陆明意蹙眉,琉璃说的契约,他在家中藏书中看到过,不过按照她所说,栖霞山君的神格被分成了两份。猫球留下了被侵蚀的那一份,而干净的那一份用来与琉璃结契,并作为封印大阵的本源。

先不说一个拥有神格的神祇来说,死亡究竟有多遥远,单神格被侵蚀这件事,就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死字能解决的。

按照琉璃所说的计划,栖霞山君死之前还需要将被侵蚀的神格处理干净,这样再由琉璃继承时,才能彻底摆脱‘执妄’污染。

从猫球还存于世上这一点来看,那份被侵蚀的神格并没有解决。

似是看出陆明意的疑惑,琉璃抬手招出了八宝琉璃镜。镜中倒映着一片金灿灿的麦田,一只额头生有火焰纹路的猫儿窝成一团,悬浮在稻田之上。

是念冬和猫球。

两方幻境崩塌时,她将一人一猫收到了琉璃镜中,一是为了保护她们,二则是为了接下来的一步。

“约莫一百年前,‘祂’找到了我,想尽一切办法侵蚀我,我没办法,只能冒险用琉璃镜和望抒神君留下的树枝捏造了这副身体,又取出一点神格放进原来那具身体中,伪造了被‘祂’侵蚀控制的假象。”

“‘祂’篡改了我的记忆,并告诉我归月庄的藏剑阁中有一柄神序时期留下的神兵,它能够救下枉死的念冬。”

说到这,琉璃轻叹了一口气,朝陆明意深深行了个礼:“抱歉,因为我的缘故,给归月庄添麻烦了。”

陆明意连忙让开,不受这份礼,琉璃所作为的是天下苍生,合该是他们谢琉璃才对:“姑娘大义,在下钦佩不已,这一点小事,还算不上麻烦,只是,姑娘为何说不知‘碎星’下落?”

琉璃直起身,面露愧色:“我虽继承了山君大部分神格,但也不过是个低微的灵,那日我盗出‘碎星’之后,尝试着拟造幻境拯救念冬,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淫祀进行下去,还因此耗尽了神力,‘祂’趁着我的虚弱期,将‘碎星’夺了去。”

谢霜风似乎早就猜到这一点,在琉璃说出口时并未觉得奇怪,双指捻起一缕灵气,点在镜中的倒影上:“看来姑娘已经找到解决之法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谢公子的眼睛。”她小心翼翼捧起琉璃镜,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山君祂镇守此处已有千年,恪尽职守,就连不属于职责之内的崇淮地界也受祂照拂,千年间风调雨顺,四百年前的第二场淫祀,哪怕祂深陷侵蚀也未伤害崇淮任何生灵。”

“淫祀并非祂所愿,造成这一切,是祂照拂着的人类,祂没有错,为什么要为此赴死?”

琉璃有些难过,她想了整整四百年也没想明白,只知道这样的神不该死在人类肮脏卑鄙的算计下。

所以,她做下了一个决定。

山林间的神铃似乎有所察觉,再一次激荡起来,琉璃眼中带笑,看着镜里沉睡的身影,金芒覆上双眼,无数金光汇聚起,涌向猫球。

“谢公子说得对,这场闹剧确实该结束了。”

与此同时,那些深入猫球身体的黑雾被金光逼出,在琉璃静的加持下,一丝不落地进入琉璃身体中。

“灵的存在只有短短百年,托山君的福,让我苟活至今。”

直到最后一缕黑雾融进身体,琉璃维持不住身形,眼睛彻底转变为血红,但她并没有侵蚀控制神志,只是这种痛让她神情狰狞。

“陆小公子,要麻烦你送我一程了。”

孤月克制‘执妄’,自然也能克制这些腐朽气息,但他想不明白,琉璃作为淫祀的受害者,为什么不恨把自己变成这样的无知镇民和猫球,反倒愿意赴死?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在陆明意的眼中一贯恩怨分明,有仇便报仇,有恩那便报恩,像琉璃这种无私奉献的想法他虽敬重,但着实无法理解。

现在让他拿起刀,杀一个无辜受害者,哪怕知道是为了苍生,不合理就是不合理。

握着孤月的手用上几分力气,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忽然抬头看向谢霜风:“谢兄,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琉璃有些控制不住腐朽气息的逸散,很快就要坚持不下去。

谢霜风闭了下眼,轻轻摇头:“唯这一条路可走。”

陆明意沉默。

天道……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腐朽气越来越浓郁,然而陆明意却久久无法下定决心。视线渐渐被黑雾吞噬,遮住了在场所有人的身影,他忽然觉得手中一轻,孤月出鞘的金鸣声同时响起。

雾散了。

琉璃的身体是琉璃镜和树枝造就的假身,孤月灵气入体,便如镜子般碎裂,化成点点流光向着老树汇聚。

谢霜风收刀归鞘:“陆小公子,心太善于修行无益。”

他还是和那些年一样,没有半点变化。

不,还是有的。

陆明意还沉浸在琉璃的死,无法挣脱,谢霜风已经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琉璃镜:“不过,你也不必如此伤心,刚才琉璃姑娘也说了,她这副身体是琉璃镜塑造的假身。”

嗯?

他瞬间回过神,期盼地看着谢霜风:“你是说,琉璃还有救?”

谢霜风没有再出声,抬手掸去琉璃镜上的灰尘,望向酒馆外的老树,随着琉璃的逝去,满地霜白如同时间抽离,顷刻间便化作了尘埃。

陆明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枯败的老树忽然亮起点点幽蓝莹光,向着两人所在的位置汇聚而来。

“伸出手。”清冷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他下意识照做。

抬手的一瞬,莹光风涌到他掌心,凝聚成一颗鸽卵大小的石头,质地晶莹剔透,仔细看上去还有莹光流转。

石头带着彻骨寒意,躺在掌心的时候像握着冰,陆明意不由得蹙眉:“这是什么?”

“谢礼。”

小酒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唯有酒桌上蒙尘的空酒盏,诉说着这一切并非幻想。

陆明意捏着石头,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谢霜风收拾好琉璃镜,不忍看他继续低落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试试吧,或许找到‘祂’的真身,琉璃还能有救。”

“你说真的?”

“真。”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那双桃花眼肉眼可见的明媚起来,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晃了晃,“作为感谢,我请你喝酒!”

谢霜风垂眸看了看那双手,淡然地抬头看他:“你爹娘让你回家。”

陆明意:“……”

不想感谢了!

他好不容易才从山庄里逃出来,怎么可能轻易回去,要不是被关禁闭,何至于错过和霜雪姑娘的约定?

再说了,回去做什么?又要把他关起来读那些枯燥无味的书籍,读书哪有出去野……去行侠仗义来得痛快?

“我不回,不找到碎星我是不会回去的!”

“……”

谢霜风熟知这个人,自然知道他的执拗,如果不点头,强行将他赶回归月庄,用不了几日就会再来个人间失踪,如此还不如带在身边,也能放心一些。

“你说要找‘碎星’,可有何头绪?”

见他有松口的迹象,陆明意忙道:“先去落霞镇。”

窥月幻境中的那只伥鬼说过,他是去了落霞镇之后才变成那副样子,没准能在那边找到关于‘祂’的痕迹。

一声惊雷落下,雨势倏然变大,连绵落下的雨线好似瓢泼,将酒馆外的一切都模糊了。

谢霜风面上没什么表情,内心纠结不已,归月庄主夫妇的警告还萦绕在耳畔,或许,与他保持距离,对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没等到回答,陆明意忍不住出声:“谢兄?”

当年那件事对他的影响应该很大吧?

“谢兄。”

“谢霜风!”

“抱歉。”谢霜风倏然回神,抬手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我走神了。”

那手骨相生得完美,手指细长均匀,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养眼,唯一可惜的是,手腕上有一道极深的伤,看疤痕,应当是贯穿伤。

陆明意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但谢霜风很快发觉,不动声色收回了手。

“没关系。”他摇摇头,避开视线在酒馆中环视一圈,从角落里翻出两把还能使用的油伞,将其中一把递给身侧的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猫球和念冬还在琉璃镜中沉睡,看样子短时间内无法苏醒,但是,栖霞山的阵法没有彻底破开,需要人来镇守,如此……

话还未说完,就见谢霜风凝聚起灵气划破手指,用鲜血在镜面上写下一个繁琐的符咒:“就将琉璃镜供奉在神庙中,只要在庙周围设下阵法便不怕有人靠近,我在琉璃镜上做了印记,若封印有异动,会自动唤醒镜中的山君。”

这样也不错。

落霞镇在临水江的下游,隔着有些距离,山路不好走,两人便决定乘船走水路。不过因为雪融的缘故,临水江水位暴涨,这雨又下得大,短时间内无法形成。

陆明意站在岸边,看着湍急的江水,身边是一脸不耐烦的船夫。

“公子,你看这水哪像是能走船的模样,真走不了,给再多也走不了。”船夫估算了一下时辰,再三相劝,“你看这时辰,再过一段时间天就要黑了,而且,这几天落霞镇可不太平,镇上的人往外跑都来不及,你们怎么还急着往那边去啊?”

不太平?

他不说还好,这一开口,陆明意就更有兴致了:“怎么个不太平法?”

船夫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踌躇再三,还是摇了摇头:“不能说,不能说啊,总之,那边现在不安全,都没什么人愿意行船去,更别说下着大雨,还是晚上,你们还是……”

话说到一半,面前的桌子上突然‘咚’的一声落下了只锦绸荷包,鼓鼓囊囊的,听声音不是铜板。

船夫愣了一下,打开荷包看了看,里面盛放着的自然不是铜板,而是一粒粒金豆子。

不是,给、给这么多?

“公子啊,听老夫一句劝,落霞镇那边真的不能走,太危险了。”

陆明意没听他唠叨完,举起手中的刀在船夫面前晃一下:“看清楚了没,银杏叶纹,我和这位公子呢,足够保证你的安全,这只是定金,等到了落霞镇,还有一袋给你,走不走?”

若不是他二人都不会行船,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还有一袋?

整整两大袋金豆子,干完了这一次,都够他们全家好吃好喝过一辈子了。

船夫转了转眼睛,想也没想:“两位可找对人了,整个栖霞镇,能在急流中行船的,也就只有老夫了,两位,上船吧。”

一叶孤舟在急雨中驶出了栖霞镇。

起初,陆明意是陪谢霜风坐在船篷里,然而没过多久,他便撑不住,拎着酒壶,撑伞坐到了船夫旁。

原因无他。

谢霜风这个人太没趣了,哪怕是喝酒,也是枯坐着一言不发,他从天南说到海北,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就得到了三句话。

“嗯。”

“不错。”

“很厉害。”

加起来六个字,这谁受得住啊?

“大伯,刚才你说得不太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明意将冰好的酒递给船夫,又添上了半袋金豆子,“也好让我和里头的那位公子有所防备。”

在金钱的诱惑下,船夫终于开了口:“那边出了个专吃人的妖怪,这些天死了好些人,我听说那妖怪胃口极大,一夜就要吃上四五个,奇门的人来了不少,但那妖怪躲得严,听说就连太微宗的人都拿它没办法。”

他抬头看着前面的方向,边驾船边道:“要不是公子心诚,老夫说什么也不会去的。”

陆明意听着有些头大,这情况好像是有妖入了歧途,连太微宗都拿它没办法,道行应该不浅。

太微宗的人也在……

啧,麻烦!

谢霜风离得不算远,坐在这个位置刚好能听到两人的谈话,不由皱起了眉头。

落霞镇出了这么个难对付的妖,为何他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太微宗除了执掌刑罚,也会负责处理这种入了歧途的妖邪,他本是来追查‘碎星’的下落,符箓都没带多少,这次恐怕有些棘手。

而且……

他无意摩挲着酒盏的边沿,目光停在陆明意身上。

从他的反应来看,应当是不喜欢太微宗。

麻烦了!

半晌,谢霜风放下酒盏,终于说了上传以来第一个长句:“老伯可知奇门都有哪几家派了人过去?太微宗来的又是何人?”

整整二十五个字呢!

陆明意掰着手指头一个字一个字数过去,一张笑脸当时就垮下去。

和旁人一句话就说这么多,谢兄是不是对他有意见?

难道谢兄喜欢安静,嫌他太吵?

谢霜风不知道陆明意究竟胡思乱想了些什么,沉眸看着远方的天际。

天阴沉沉的,隐有黑气笼罩。

“这位公子可难煞老夫了。”船夫笑呵呵地摇摇头,“老夫只是一介平民,认不得奇门中的大人物,只听说有凌烟阁、药谷,哦对,还有归月庄的人在。”

卧槽?

敏锐地捕捉到归月庄三个字,陆明意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急得跳脚。

要不他还是先跑为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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