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还是能出去的吧。”贺衔青低声呢喃道。
手机铃声已经催促似的响起，他抿了抿唇，还是接通了电话，屋外的冷风簌簌的吹在脸上，带着寒意，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响。
“贺衔青，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父亲贺岭的声音透过手机话筒传来，在雨中格外清晰。
贺衔青一手撑着伞，米金色的碎发落在额前，他闻言轻声回答：“我知道，我会回来的。”
“嗯，还有些事情等你回来我再跟你说。”贺岭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压根不等贺衔青回答。
贺家是海市历史悠久的家族，向来人才辈出，贺衔青又是家里唯一的小辈，自然是百般受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庄园的大门被推开的时候，漆黑的栅栏发出枝丫的声响，悉悉索索的摩擦着地面泥泞的土壤，草被压在地下杂乱不堪，贺衔青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眉眼有些恹恹的。
“少爷，您快进来，外面雨太大了。”看见贺衔青的身影，管家王叔赶忙放下手上的活，低声呵斥了两句仆人，跑到贺衔青面前就要接过对方的伞。
贺衔青任由管家把伞接过去，管家王叔是个很温和的人，长得也很慈祥，在贺家呆了快三十年了，算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平时对他很好，可贺衔青就是不喜欢他。
“父亲呢？”他的视线落在一行侍从打扮的人身上，修长的手指落在门前的柱子上，漆黑的柱子上通体盘绕着雄壮的蛟龙，摸起来凹凸不平，纹路很清晰，他轻声说：“最近刚换的。”
王叔的目光落在贺衔青被雨水打湿的衣襟上，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老爷在书房等你了，可是……少爷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
冰凉的雨水落在裸露的肌肤上，贺衔青满不在意地抬腿往内走，轻笑了声，道：“让人给我送杯热牛奶上来。”
“是。”管家王叔不敢多问，只点头迎合。
贺衔青的卧室在二楼最内侧，他喜欢安静，所以旁边的房间都是空着的，这块地方平常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推开门，看着屋内的摆设，和他离开前一样，他走到衣柜旁边，挑了几件衣服。
冲了个澡，被雨水打湿后的黏腻感消失，看着镜子中自己脖子上的红痕，贺衔青叹了口气，从柜子上拿了遮瑕，直到痕迹变得不太明显他才出了浴室。
门外的脚步声很轻，但不难听出是焦急的徘徊，贺衔青看了眼时间，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很稚嫩的脸，这是他刚才在楼下见过的人。
“少爷……牛奶。”少年把托盘递到贺衔青面前，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眼前的人，端着盘子的手有些颤抖。
贺衔青觉得有些好笑，这么怕我？
心中忽而浮起了个念头，他的声音冷了几分，把门拉大了些，“不想喝了，你下去吧。”
少年啊了一声，惊慌失措地抬眸，却看到贺衔青染上笑意的脸，低下头开口道歉：“少爷，对不起。”
贺衔青该说这个人太呆了吗，他没了兴趣，伸手拿走了装牛奶的杯子，喝了两口又放了回去，率先抬腿往书房去，独留下少年在原地。
书房在四楼，是贺岭最喜欢呆的地方，但贺衔青很讨厌这里，这个房间的色调和陈设牙龈晦暗，像是要把人给拉下深渊似得，喘不过气。
他站在门口没动，坐在转椅上的人站起来，对他说道：“进来。”
贺衔青沉默着进了屋，关了门，才缓慢地走到书桌前，垂着眸喊了声：“父亲。”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贺岭冷哼一声，岁月沉淀后的眉眼更显凌厉，他把桌上的文件推到贺衔青面前，说道：“签了。”
“什么？”贺衔青有些诧异地看着桌上的股份转让文件，他蹙了蹙眉，拒绝道：“我不要。”
“之前没经过你同意就接了那个恋综，是我不对，但是这么多年了，你应该忘记他了，总要开始新的，衔青，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她的东西你也不要吗。”贺岭叹了口气，背过身看向窗外的雨，偶尔几道惊雷闪过。
贺衔青没说话，半晌后才出声：“父亲，我不喜欢强加给我的东西……这个不是留给我的，对吗？”
陆斯年发给他的资料他已经看过了，母亲有个弟弟，这个文件转让的股份应该不是他的。
“你现在想不明白，我就先替你收着，有些事情，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贺岭的视线落在贺衔青的脖子上，察觉点不对，他又接着说道：“你和那个小明星的事我也知道了。”
小明星？说的是池砚舟吗？贺衔青在看到砚青cp在热搜上挂了两天，他就知道回来后父亲肯定要跟他谈这件事。
“父亲，你什么意思？”他故作不知的问。
“你和池砚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贺父话语微顿，而后转了个弯似的，语气有些沧桑：“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你可以试试。”
“感情这种东西，强求不了。”贺衔青的声音很冷，“我和夏寂寒的事情你有没有插手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父亲，我的情感，你不用这么在意。”
他大抵一直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这么关注他的情感问题，不论是之前的夏寂寒，还是现在的池砚舟，他只是浅淡的听过些传闻，父亲和别人说这是他母亲想要看到的。
可他才二十三。
“你长大了，这些事情我是不该多管，可是，衔青，你的性子太淡，如果一直对人这么冷淡，会失去他的。”贺岭替池砚舟说了很多好话，苦口婆心地劝告贺衔青，贺衔青只是抿着唇，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够了。”贺衔青似乎终于不耐烦了，他拧着眉打断贺岭的话，质问道：“你要是真的关心我，就不会在母亲去世后对我说那些话，就不会在外面包养人，为了逼我去参加综艺还停了画室的钱，贺岭，我承认，你之前对我是很好，可是自从五年前，母亲离世后，你疏远我，我也疏远你，即使你是我的父亲又怎么样，为什么那次事故，死的只是母亲一个人？”
“你这么迫切的想要让我跟别人在一起，就是为了让妈妈的愿望实现，好彻底忘记她，抛下我，对吗？”贺衔青冷着声音说了很多，贺岭沉默着似乎默认了他说的话。
他说过，他生命中的前十七年是幸福的，可后来天翻地覆也是真实存在的，他的母亲在一场事故中去世，活生生的被捅死，可父亲呢，丝毫伤口都没有，这让他怎么不多想，难道先前的慈爱都是装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想要的吗。
贺家历史悠久，很看重尊卑嫡庶。
贺岭在家中并不算受宠，因为贺家的孩子很多，他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后来是母亲江俪琴陪着他白手起家，嫁给她后才好转，可即使如此，他也只是挂了个旁支的名义，直到江俪琴生下贺衔青。
这一切才发生改变，向来不被看好的贺岭回了次老宅，自此后事业有如神助。
“不是这样的……”贺岭摇头，上前想要拉住贺衔青的手，却被对方侧身躲开了，他看着贺衔青的脸，对方那双眸和已故的妻子是那么像，可此时眼尾泛红，竟是湿润了眼眶。
贺衔青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敛眸挡住了眼底的情绪，威胁似地开口：“以后别多管我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让爷爷收回他给的一切。”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傻到相信贺岭说的所有，最近几个月他发现的真相，足以杀死他心底对贺岭的尊重和最后的情感。
他行尸走肉似的拉开门，回到房间取了手机，径直下了楼。
“少爷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王叔担忧地上前，叹了口气，听到了楼上摔东西的声音，“无论怎么样，老爷都是你的父亲，夫人看到现在，也会伤心的。”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育我。”贺衔青有些失态，他拂开旁人递过来的热水，白皙的手上红了一块，带着痒意的疼痛钻上心头，烦躁地推开门，他连伞都没拿。
一路上，行人过客匆匆。
贺衔青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任由雨水打湿衣襟，视线恍惚又朦胧，连带着看街灯都有了重影，衣服变得很重很重，他垂着眸子，看着鞋子上沾染的泥土，踩过的小滩水池瞬间变得浑浊不堪。
大片的鲜红充斥了视线，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最黑暗的日子。
十七岁那年，他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父母亲带着他逛商场给爷爷奶奶挑礼物，他笑着说自己想要去买奶茶，可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只有鲜红的血。
那年，国际商城内，人声鼎沸。
贺衔青手上还提着纸袋装的奶茶，他急匆匆地往回赶，听到尖叫呐喊的时候脑中空鸣，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赶到的时候，周围的人对着不远处的空地上指指点点。
他不安地上前，却当场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种类型的没有人喜欢嘛？那我就加快下进度，然后早点完结写新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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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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