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回冷宫的时候,阿辰和行叁在屋檐下料理竹子。青翠的竹子被行叁异常熟练的动作割成扁长的竹条。
禺打量着那些堆着有膝盖高的竹子问:“你们还有什么旁的打算吗?”
阿辰起身将位子让给禺,边比划边说:“要做架子,叁哥说来年收了药材能晒。”他太兴奋,连无意中唤了行叁的名讳也没发现。
禺将他那声亮生生的“叁哥”听得分明,行叁看起来没什么反应,继续手上的动作。
“阿辰,你去收拾收拾阿远的冬衣出来。”
阿辰犹豫地扯了扯行叁的袖子,又看了看禺的神色。发现两人达成一致要支开自己,只能闷闷不乐地离开。
沉默在噼里啪啦的烧柴声中蔓延。
行叁盯着炉子,看着焰火冒出白烟,最终先开了口:“你要问什么?”
“行叁,阿远的手札里说你是跟他最久的人,是一把出过鞘的刀。”
禺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温和的长辈在夸赞他。
行叁却不免有些不忿——诘将他们的信息留给禺,而这么些经禺润色的轻柔话语,不过是引他们投诚的手段。
行叁不得不因为过往的情感妥协,又不甘心地想要反将一军:“那场火是你放的。”他猜的,除了寝宫里的两位当事人,没人知道那场突然的大火从何而来。
禺搭在膝上的手指轻颤了一下,又迅速将双手交握,他抬了下巴平视行叁的眼睛,平静地陈述着:“我经常想杀了他。”
禺的语言模糊掉了时间,行叁隐隐觉得时间重要,毕竟一次政/变以前,禺是最爱护诘的,没有人比行叁更清楚。
禺常常认为给诘的偏心才是公正。
“我告诉不了你什么和当时有关的事情,我死在战场上。”
禺一愣,几乎要反应不过来行叁在说什么,面前的人,是一个死了又活,换了人生的人。
他只是沉默,忍不住要做点荒谬的幻想。
行叁把握住了禺那点慌张,暗中松了口气,又开口:
“我不清楚我这样的奇事世间有多少,主子已经死了。”
“我承认我因着主子恨你,但是小七不一样,他希望你活着,即使活不了几年前,也希望你自在快活。这不是他小孩子心性,凭空产生的想法。”
“他了解主子,他的期望是主子的期望。”
“公子,他们希望太子殿下死去。”
火炉忽然之间烧了个大响,烧焦的木炭从烈火中飞出,落在地上,变得灰白。
行叁看了眼禺难以抑制的颤抖的手指,轻轻搅了火炉。
“你去找阿辰。”禺抬头看来的目光幽深,语调依旧轻柔。
行叁后悔没让阿辰留下,忙不迭地站起来离开禺的视野。
我到底是被各种人蒙了头脑,没看清太子殿下的可怕之处。行叁抱着阿辰,把玩着怀中人的手指,出神地想。
23
禺没有行叁看得那般铁石心肠,半夜里,阿辰听见昏暗的房间里传来摔跤的声音,烛火点燃时,阿辰看见禺抱着诘的大袄,跌坐在床边。
他抬头看阿辰,如同无助的困兽。
那场火又烧进禺的梦里。
梦里的禺穿着皇袍,四肢叫精细的链条压着。手指被人扣住,薄唇被迫打开,承受手指的拨弄。
他分明睁开了眼,又闭上。
那人却是不肯罢休的性子,将脸贴近禺的脖颈,手指解下衣襟。看过雪落红梅才喟叹:“兄长穿皇袍的样子比我好看。”
禺掀开眼皮看他,入目的是诘红着眼眶轻笑。视线于是避开,又被掐着下巴掰回。诘张开了牙齿要咬他的唇,但最后只有轻柔的吻落在他的眉上。
禺的心还未来得及软上半分,腰便被手掌箍住,温情之后是粗暴的欲/望。
诘低头去吻,吻任何地方,目光死死盯着禺,期望他做出反应,或愤恨的目光,或轻软的低喘。
禺被挑/逗得眼角湿润,眯着眼睛去看,看诘眼下乌青,又看帷帐外的火光。
“兄长……”诘用低哑的声音唤他,手指不容分说地侵占领地。
禺只喘了一声,咬着舌尖吞下呻吟,挂着镣铐的手抬起来,诘的脑袋便下意识凑过去,回过神的时候,被兄长轻轻地摸了一下。
“阿远,”兄长半阖眼看他,眼神里像下了钩子一样,头被轻柔地拍了一下:“休息吧。”
诘顺着这力道埋进禺的肩窝,蓄了许久的泪水落下,一声声低唤着“兄长”,犹如梦呓。
禺等着他呼吸平缓,呓语消失,伸长了手去够帐外的烛火。
他被诘压着半边身子,只堪堪碰到烛身,有烛油滑下,烫了他的指尖。
他被烫得猝不及防,吃痛地缩了缩手。
熟睡的诘忽然紧搂住他,替他掀翻了烛火,又翻身把他压入里侧。
诘神情温柔地捏着禺的指尖,抚去干涸的烛油:“疼不疼啊?”说罢便将那截指尖含进口里,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禺心烦意乱地拽住诘的衣襟,皱着眉想说点什么,又被诘按进胸膛:“好好睡一觉,好吗?”
禺闻见灼烧的味道,生死关头里,在诘的怀中,他生出一股奇异的安定,眼皮一沉,昏睡过去。
“阿辰,”禺抱紧了诘的大袄,摇晃着站起来,靠近书案上的蜡烛,伸着手要探入火中,喃喃地问:
“为什么我活着而他会死去呢?”
禺设想了许多种他与诘不死不休的结果,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诘死后还活了这么多年。
但诘从一开始就不会让他死去。
诘为禺的独自存活留下了许多东西,远在皇城的九五至尊,近在身旁的阿辰,留在箱子里的字画,手札,风筝……
甚至是城西的桃花糕,初雪后的“霜”,借/尸/还/魂的行叁。
阿辰一把抓起禺探出的手,将他拥入怀里,轻轻拍他的背,皱着眉说:“您这样,主子看了会难过的。”
禺听后敛了敛神情,要将阿辰连同大袄一起推开。阿辰不做挣扎,只用大袄将禺裹紧,又抓着禺的肩,肯定地说:“主子喜欢您,您难过他也会难过。”
禺的大半张脸被大袄遮着,他动了动鼻子,发现嗅不到一点熟悉的气味。又抬眸,弯了弯眼睛说:“去点安神香。我先前告诉过你的,别用你主子的那两句酸话了。”
阿辰高兴他愿意继续睡觉,点上安神香后熄灭了烛火要出门,听见禺闷声说:
“今晚不要守夜了,好好睡一觉吧。”
阿辰关了门扑进行叁的怀里,转告了禺的话。他眼睛亮晶晶同行叁笑:“公子今晚会好好睡一觉的。”行叁看着他笑,突然凑近亲亲他。
阿辰一愣,红着脸扎进行叁怀里,什么话也不同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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