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清晨,休沐,天气尚未回暖,空气中仍弥漫着一丝未散的寒气。
陆淮早早起身,在侯府花园里忙碌起来,去年种下的甘棠,于今年枝头上已冒出了小芽,他正细心地为小芽洒下滋养的水。
卓祁一早醒来未见陆淮身影,便披上挂在衣架上的裘皮,手里另拿一件,踏着晨露去寻他,果不其然,在花园中瞧见了陆淮,他轻轻走近,将裘皮披在他身上,观察片刻说道:“敬辞还会种树?”
“往昔在军营闲暇之时,拿了几本书翻阅,书中所讲不是农耕便是花树之事,我既非农夫,便学起了种树养花。”
话落陆淮站起身,转头望向他,顿然生出一股邪念:“当时种树养花,可是为了讨好未来夫人的,不知大人是否喜欢本将军种的花呢?”
卓祁深知他毛病又犯了,也愿意陪着他玩,学着他的语气道:“本官是很喜欢,但将军可否告知这花在何处?这里只有嫩芽,本官可没见到花。”
“大人虽未见到花,还感受不到吗,这花,早已在此处绽放。”陆淮勾了勾唇角,搓掉手上泥土,走上前去,他声音低沉,抓起卓祁的手往心口贴,“真心做的花。”
卓祁认真感受着他的心跳,挑了挑眉:“既然花在这里,那将军是否愿意将这真心做的花赠予本官呢?”他边说边在心口处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似要将陆淮的真心握在手心里一般。
“既然大人喜欢,在下岂有不送的道理。”陆淮佯装吃痛,将卓祁握紧的手往他的心口推去,“在下已将自己的真心奉上,大人不打算回赠在下一个礼物吗?”
“礼物啊。”卓祁将握紧的手贴在心口,张开,握紧,最后摊开在陆淮面前,“本官没有赠人礼物的习惯,既然将军有此意,那本官也将自己的真心,赠予将军。”
陆淮紧握着卓祁的手:“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两人相视一笑,本该到此为止的话语并没有结束,陆淮继续说道:“得到了大人的心,那在下就不会轻易放开,大人可想好了?”
“当然。”卓祁转过身去,微风轻轻拂过他的发丝,“如果哪天将军不喜欢了,扔了便是。”
“扔了被人捡了怎么办?”陆淮笑着摇了摇头,从背后抱住他,那温暖的怀抱让卓祁感到无比安心:“我要把大人的心放在最里头,就连大人自己也难以取出。”
卓祁心中一暖,在这有时还飘雪的季节却感到无比温暖:“将军可要记得今日之言。”
“那大人呢?”
“早就藏好了。”卓祁转过身来回抱他,脸埋在陆淮肩膀处。
寂静的花园中两人相拥而立,晨光透过树梢,洒落在他们身上,在这个寒冷的二月,两颗真心于此绽放,温暖了彼此,也温暖了整个春天。
次日早朝,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似有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着整个宫殿。
了解情况才明白事情原委。
近日来,商州暴雨连连,引发了严重的水灾,百姓们流离失所,生活陷入了困境,饥荒亦随之而来,众多百姓面临着饥饿与贫困的双重折磨。
李晟坐在龙椅上,目光缓缓扫过群臣,朝堂上一片寂静,众人皆低头不语。
“商州水灾,百姓流离,此事紧急,诸位有何高见?”李晟的声音在朝堂上回响,打破了沉默。
他扫视着众人,目光落在一个个大臣身上,此时,朝堂之上,众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人愁眉苦脸,有人沉思不语,还有人面露忧虑之色,但无人主动站出来说话,谁都不想担这个担子。
李晟手指在龙椅上轻敲,心中有些不满,这些大臣们平日里能言善辩,折子上的是一个比一个快,话是张口就来,到了关键时刻却毫无用处。
李晟正要发火时,陆淮步出行列,恭敬地行礼后说道:“陛下,臣认为当务之急乃是派遣官员前往灾区了解情况,并救助灾民,还需尽快筹集物资,以满足灾民的需求,此外,应该加强堤坝建设,防止类似的水灾再次发生。”
“没错。”卓祁也步出行列:“陛下,臣赞同陆将军的观点,除此之外,还要考虑减轻灾民的赋税负担,给予一定的经济援助。”
李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他又扫视了一遍底下大臣,最终将视线落到陆淮和卓祁身上。
“陆淮、卓祁听命!”
陆淮与卓祁同时出列,等待听命。
“朕命你二人带领一队人马和官兵,押送粮食前往商州,务必要把食物发放到每个灾民手里,同时协助当地官员治理水灾,明日启程,不得有误。”李晟严肃说道。
“是!”两人同声应答。
朝堂上的气氛稍微缓和,商州的灾情严重,赈灾和治理的任务艰巨,陆淮与卓祁肩上的担子沉重。
侯府。
待两人换下朝服,卓祁起身在陆淮旁坐下:“商州暴雨已连续下了一旬,我们路上还不知要耽误多久,真不知道这些天百姓们是如何扛过去的。”
陆淮紧握卓祁的手:“一切都会好的。”
沈侍郎的事尚未调查清楚,又要前往商州处理水灾,陆淮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早知道就不该在朝堂上出这个风头。
“走吧,去景伯府。”卓祁站起身来撩了撩衣摆,侧头望向陆淮。
“去景伯府做什么?”陆淮问。
“带你去见我母亲。”
卓祁刚住进侯府时,陆淮早已带他见过他的长辈,论礼数,他早该带陆淮去的。
陆淮心念一动,他知晓卓祁母亲已故,父亲和继母也不是善茬,正好能去会会他们,他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好啊。”
卓祁自然也看出了他的意图,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劝说。
此时的莫忱正急匆匆赶路,途经一家客栈,决定稍作歇息。
他正端起茶水,无意间听到旁边一位满脸胡须的男人正在与同伴议古阳县的事。
他想了想,仰头喝光盏了茶水,自来熟地凑过去,对着大胡子的男人搭话:“两位大哥,方才听闻你们在说古阳县,那边怎么了?”
两人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生人,顿时手握身边金刀,警惕起来。
莫忱见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理由:“是这样的,我家小妹嫁去了古阳县,前几个月刚诞下一子,我这做大哥的也得去看看。”
他眼中亮晶晶的,不似在说谎。
听到事由,两人放下警惕,压低声音说道:“兄弟,我看你与我有些眼缘,这才告诉你,如今这古阳县可不太平,你得叫你家妹子小心孩子。”
“不太平?怎么个不太平?这跟我小妹又有什么关系?可否详细说说?”莫忱将手换了个位置,不解地问道。
那两人见周围没什么人,往莫忱旁边靠了靠,声音拔高一度:“这古阳县邪乎得很,最近这几月经常有孩子失踪,大多数都是垂髫小儿,说不定年龄还要小些,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原来如此,发生如此大的事就没有上报朝廷吗?”莫忱又问。
“谁知道呢,那王县令看着倒是不错,体恤民情,挨个到百姓家了解情况,是个好官,可比之前的孙县令好多了。”另一位男人道。
莫忱思考片刻,秉着多一刻钟便多一分危险选择告辞:“多谢两位大哥提醒,那我就先去看我妹子了,告辞。”
话落,他在两人的目光下走出客栈,快马加鞭赶向古阳县。
京城,景伯府。
卓祁缓步走到景伯府门前,脚步略微停顿,却迟迟未敲响那扇门,陆淮跟在他身后,将一切尽收眼底,主动上前一步,抬起手轻轻叩响了门环。
不多时,婢子将门打开,看了看陆淮,又侧头看了看卓祁,道:“请问公子找谁?”
“找卓丞相卓祁。”陆淮笑眯眯的回道。
婢子又看了卓祁一眼:“卓丞相不就在公子你身旁吗?”
“你还知道啊。”陆淮嗤笑一声:“卓丞相回自己的家还需要理由啊。”
这分明是不把卓祁当作家里人。
婢子自知说错了话,低头说道:“不敢,两位请进。”
卓祁微微颔首,迈步走进景伯府,陆淮紧跟其后,两人径直朝着祠堂走去,他们穿过走廊时,迎面碰上了匆匆赶来的孙云柔。
孙云柔见到卓祁,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微笑着说:“知安来了啊,这次回来打算在伯府住几天呢?”
尽管孙云柔尽力掩饰,但方才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还是没能逃过陆淮的目光。
卓祁正眼也不瞧她,也不打招呼,与陆淮一同继续走向祠堂。
身后的孙云柔见状,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她立刻放下了之前的掩饰,露出了真面目,只见她转头和身边的婢子说了几句话,又匆匆离去。
祠堂内,卓祁深吸一口气,道:“这就是我母亲的牌位。”在最不起眼的位置。
陆淮点头,看向牌位,牌位上刻着的字有些模糊,显然没有仔细打理过,但也可清楚看见牌上的字:景伯爵卓明高之妻沈氏。
卓祁在一旁的香炉中取出三炷香,点燃后恭敬地插在香炉中:“母亲,孩儿不孝,今日才来拜见您,请您宽恕,孩儿已找到了心中所爱,您可以放心了,愿您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话落对着牌位叩了头,抬眸之际见陆淮也跪倒在地,与他一起虔诚叩头,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暖流,转身抱住陆淮,陆淮也回抱卓祁,对着牌位在心中说道:
我陆淮一定会对知安好,我很爱他,他是我想相守一生的人,愿您成全。
没过多久,两人一起走出祠堂,他们相视一笑,陆淮知道,卓祁跨越了心中的一道长坎。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之际,卓明高的一声怒吼率先传来:“逆子,伯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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