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青禾并没有安排一大堆人陪客，参与这顿晚餐的不过就是他、谢黎、葛勤和顾嘉云四个人，选择的小包间安静而雅致，一人一个自助小火锅，一切都熨贴至极，顾嘉云感到十分放松。
落座时，谢黎很自然地坐在了顾嘉云身边。顾嘉云并未留意这些细节，埋头专注地在他的这张菜单上勾勾画画。
“顾老师，其实这家店的海鲜锅挺有特色，我个人建议你可以点一个尝试一下。”谢黎看着他在“红油麻辣”上打的勾，忍不住出声了。
顾嘉云有些纠结，“我其实不太爱吃清淡的……可惜这种小火锅不能点鸳鸯的。”
“没关系，我点个红油，你点海鲜。一会儿你想吃辣的就在我这儿涮。”谢黎微笑着把自己那张还没点菜的崭新菜单推到了顾嘉云面前，把顾嘉云的那张已经点得差不多的单子换回来，看也不看直接递给了一旁的服务员。
顾嘉云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得笑一笑，按照谢黎的意思选了海鲜锅。
因为顾嘉云不喝酒，曹青禾征求顾嘉云的意见要什么饮料，这次顾嘉云学乖了，直接问：“这家有什么特色饮料吗？”
一句话说得满桌子都笑了。曹青禾笑着瞥了谢黎一眼：“你爱喝什么点什么。”
结果顾嘉云很没出息地点了肥宅快乐水。谢黎在一旁皱了几次眉，曹青禾使劲朝他使眼色，他才终于忍住了想说的话。
顾嘉云恍惚之间忽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虽说曹青禾是老板代言人，葛勤是公司高管，但这席间仿佛谢黎才是那个真正做主的人。
可是怎么会呢？他只是一个摄影师呀。难道说慕威的传统就是尊重一切技术性人才？
不过转念一想沈荃，顾嘉云又觉得没那么难以理解了。说到沈荃……
“今天沈总怎么没和咱们一起来呀？”顾嘉云先前就想问了，海心月的事儿扰得他有些心神不宁，一时也没顾上。
曹青禾“嗨”地一笑：“沈老师向来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咱们老板惯着他，从不强求。”
“这样啊……”顾嘉云的眼神微微一黯：“我真羡慕沈总。”
“为什么羡慕他？”谢黎低沉的嗓音再度在顾嘉云耳畔响起。
“心如赤子，不媚于俗。我真希望等我到了沈总这样的成就和地位时，也能像他一样。”可能是火锅店太热了，顾嘉云的脸微微发红，“我一直特别特别喜欢慕威的游戏，在见过沈总本人以后，我再也不奇怪为什么慕威能做出这样的游戏了。”
“为什么？”谢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再一次追问。
“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好伯乐。我虽然无福拜见你们的老板，但是从沈总身上、从你们每个人身上，我都能看得出来，他一定是个特别尊重人才、胸襟开阔、眼界高远的人。”
曹青禾和葛勤都在拼命憋笑，好半天，曹青禾终于稳住情绪，正襟危坐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何总这人别的不说，海纳百川这一点真是非常人所能及。”
火锅差不多煮开，服务员也推着满满一车菜肴来了，小房间内霎时飘满了浓郁的香气。顾嘉云的眸子亮晶晶的，很快调好自己这份味碟，开始往火锅里下菜。
“来，我代表我们慕威公司再次真心地、热烈地欢迎顾老师和咱们合作！大家今天也都辛苦了，走一个！”曹青禾笑着举起了杯。
除了顾嘉云的可乐外，其他三个人喝得都是谢黎点的普洱茶。碰杯之后，谢黎看顾嘉云的眼神不自觉地往火锅上瞟，莞尔道：“我看，咱们今晚上反正也没喝酒，之后索性随意点，别敬来敬去的了，开吃吧！”
“谢老师说得有理。”曹青禾了然一笑，也开始动手下丸子。
葛勤看了曹青禾一眼，调侃道：“就是委屈了你千杯不醉的好酒量。”
“真当我是酒坛子，喝酒我愿意的啊？”曹青禾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这些年来，他跟着何黎不知道参加过多少酒局。何黎洁身自好滴酒不沾，他这当秘书的自然得替他扛下所有的觥筹交错。
谁也不是天生的好酒量。曹青禾记得自己第一次陪何黎应酬，那时候也还年轻青涩，一心护主奋不顾身，越这样对方越来兴致；何黎也根本不知道曹青禾的酒量，见他豪迈得仿佛连喝□□碗能过岗打虎，明里暗里拦了好几次都没拦住，只能随他去了。结果酒桌上曹青禾没事人儿一样，下了酒桌人就直接晕了过去，大半夜在抢救室抢救了四个小时。
何黎守在外面，歉疚得无以复加，在曹青禾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青禾，我对不起你。从今以后我不喝酒，你也别喝。”
曹青禾脸色惨白地闭眼一笑，哑着嗓子气若游丝地说：“那咱生意……还做不做？您放心，我以后就有数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应酬上的事有我陪您就够了。您答应我，咱公司的技术人才，别让他们上酒桌。”
当时的何黎还并不完全懂得曹青禾的心思，只以为他全是为了公司的未来，又是感激又是震撼，握着他的手答应下来：“就冲你这份心，我拼了命也要把公司做成！你放心。”
直到他遇到顾嘉云，他才终于开始理解曹青禾。
谢黎一回过神就看到顾嘉云的锅开了，小孩正在捞虾滑。
“哇！这个海鲜锅味道真的不错！”顾嘉云冲谢黎甜甜一笑，满脸洋溢着欢喜和满足。
谢黎笑得温柔至极：“我还会骗你不成？其实麻辣锅掩盖了所有食材本身独有的味道，有些海鲜还就是要配清汤才吃得出鲜味儿呢。”
顾嘉云连连点头，连吃了好几个虾丸虾滑以后，将公筷伸进了谢黎的红油锅。
谢黎：“……”
曹青禾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全喷出去。
谢黎没办法，只得趁顾嘉云不注意，把自己锅里的东西尽量多捞一点，以减少顾嘉云吃红油锅的次数。
即便如此，顾嘉云吃得很是也称心如意了——谢黎那一份食材本来就是顾嘉云点的，自然哪儿哪儿都符合他的口味。
曹青禾知道谢黎一向不吃辣，眼看着谢黎表情纠结地不停捞红油锅吃，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谢……谢老师，你……”
谢黎摆摆手，示意他什么都别说。
顾嘉云总算是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谢黎表情不太对，略一思索，十分歉意地问道：“谢老师，你这份菜是我刚才点的，你是不是不爱吃啊？要不……”
谢黎赶忙摇头：“我不挑食，你放心吃你的。”
“那你多吃点我的海鲜锅。”
“我饭量不大，没事儿，你把你的锅都吃完。”谢黎一面说一面顺手拿过顾嘉云的杯子，把残存的可乐倒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换上普洱茶。
“我不爱喝茶……”顾嘉云撅撅嘴，幽怨地看了谢黎一眼。
“火锅太油腻，普洱能刮刮油，解腻的。”谢黎笑着将茶放到顾嘉云面前：“初时自然不觉得好喝，喝久了就有滋有味了。”
顾嘉云忽然觉得面前絮絮叨叨跟老妈子似的谢黎，很像一个人。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谢老师，你怎么这么像我妈？”
谢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这臭小子已经第二次说他像妈了！而且这一次还活生生就在自己眼前！
谢黎深吸一口气，再次狠狠压下把小孩拉过来摁在腿上揍屁股的冲动，用力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那你就当我是一片老母亲的心。乖，喝茶。”
顾嘉云莫名感到后背一阵凉意，也不知为什么，就真的乖乖喝了茶。
这一顿饭吃下来，顾嘉云对谢黎的称呼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哥”。于是谢黎十分顺理成章地掏出手机，加了他的微信。
“小云啊，以后你要是火了，哥给你当粉丝后援会会长，你同不同意？”
“同意，必须同意！”顾嘉云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眸里流光溢彩，星辰灿烂。
“那还能不同意？这妥妥的亲妈粉啊！”
谢黎装作一个不小心踩上了曹青禾的脚，听他发出一声惨嚎，这才心满意足地揽着顾嘉云甩开后面那俩，继续讨论粉丝后援会事宜。
谢黎：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我爱豆的亲妈粉了，崽崽冲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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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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