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垂落,乔暖浅棕的长发显出温柔的光泽。
她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愈加白皙,笑眼如弯月,透着一种很奇妙的生命力。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这样美好却无法触及的她。
沈彦淮怔然看着乔暖,掌心缓而抚向胸口。
扑通。
扑通......
他久违得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一时竟难以收回视线。
忽地,乔暖杏眸瞪圆,嘴唇微张,露出惊讶且可爱的表情。
王明霞指向花丛,有些紧张地说着什么。
她听完后就又笑了,抬手打比划,贴心地为对方解释。
吹动花叶的风,拂起乔暖淡绿的裙摆。
她任由发丝垂落肩头,仍在演示该如何修剪花枝。
沈彦淮昂首,饶有兴致地看她在花丛间穿梭,额角的胀痛缓而消失。
高海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担忧地说:“......先生。”
沈彦淮这才回神,侧身,右手习惯性地揣进口袋。
帘纱随及垂落,厅堂里再次沦为黑暗。
沈彦淮仍看着花园的防线:“把窗帘换掉,以后不用全遮着。”
高海愣住。
沈彦淮提步走向卧房,似在回应他未出口的疑问:“偶然看一看外面,其实也还不错。”
高海的嘴唇微颤,片刻才找回声音:“好。”是笑着说,“我这就去办。”
鸟儿在枝头发出啾啾的啼鸣,日头随时间的推移逐渐高升。
乔暖拭去额间的汗,看向已经修剪完的花束:“照这样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完成吧。”
王明霞点头,替她遮挡迎面而来的光:“不着急的,我们明天再继续。”话落,又心疼地说,“这会太阳大,您赶紧回屋吧。”
乔暖抿了抿紧绷的唇,有些为难地开口:“王姨,我......”
王明霞鼓励似地问:“怎么了?”
乔暖抬眸看向她,不好意思地笑:“如果您不太忙。”停顿,又轻声说,“我想要些冷饮。”
王明霞微怔,眸间的疼惜更深,紧紧地握住她:“我回去就给您做。”
王明霞的掌心粗糙却温暖,像是记忆里母亲的手。
乔暖的眼眶忽而湿润,忙垂下头,仓促地说:“好.....那就麻烦您了。”
回到厅堂,高海正在量窗帘的尺寸。
乔暖走过高海身旁,无意间在他眼底瞧见些许的雀跃,不禁好奇地一怔。
王明霞将切好的柠檬放于苏打水,加入冰块,端到乔暖面前:“来,慢些喝。”
乔暖握住杯身,感受着凉意传至指尖,喉间的燥热终于消退许多:“谢谢王姨。”
王明霞莞尔,再次走向花园。
那头,高海已经卸下厚重的窗帘,阳光终于挣脱束缚,涨潮般忽地涌入厅堂。
乔暖尚不习惯突如起来的强光,下意识眯眸躲避,再睁开眼时,高海已经离开房间。
王明霞手里拿着洋桔梗,临到门前也是一怔,直到确认没有走错,才垂眸进屋。
她照旧穿着黑裙,捧着一束白花,站在诺大且空旷的厅堂里,像是来参加悼念的宾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乔暖忽地怔住,连忙起身离开。
她快步奔至三楼,刚要打开画室的门,又忍不住站在走廊朝下看。
王明霞已然恢复严肃的表情,将装有白花的瓶子放在餐桌中央。
在大片黑棕的衬托下,那抹白格外扎眼。
乔暖不自觉地皱眉,正要思索这般做的缘由。
恰时,脚步声落在身后。
高海沉着脸:“你在做什么?”
乔暖侧身去看,轻声说:“厅堂里的光线很好,我在想是否能取景作画。”
高海走过她身旁,冷淡开口:“无需费心,先生不喜欢室内画。”状似无意地瞥向她,布满细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可乔暖仍被他锐利的眼神惊得一颤,忙点头说:“我知道了。”
高海没再理会,缓步朝厅堂走去。
乔暖瞧着他高瘦的背影,转而推开画室的门:‘他真的很讨厌我啊。’
虽然定好下一幅作品的主题,可园里的花尚未盛开。
乔暖从网上搜罗些相似的图片,准备去做构图与色彩的练习。
她白天的想法平平,而灵感总在日落后迸发。
她一进入状态就会忘记时间,待到修改完大致的草图,月亮早已经高挂夜空。
又熬到两点才睡,第二天自是无法早起。
乔暖打着哈欠,晕乎乎地走出卧房:‘好困,看来早晨要喝点黑咖啡提神。’
她拖着双腿朝前走,竟又在餐桌前看见沈彦淮的身影。
刹那,原本晕乎的脑袋瞬间清醒。
‘糟糕。’
乔暖默默地转过脸,‘忘记这尊大神了。’
沈彦淮坐在主座的位置,长睫低垂,专注地阅读着手里的英文原著。
飒飒。
细微的声响从耳畔扫过。
乔暖微怔,忍不住再次看向沈彦淮。
有阳光洒来,拂过他挺秀的鼻梁,他剑眉轻蹙,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动书页。
‘果真很帅气......’
乔暖刚这般想,脸颊就忽而发烫,忙轻咳着侧目,对王明霞说:“王姨,早安。”
王明霞笑着点头:“早,小姐。”
沈彦淮翻页的手一顿。
乔暖又恭恭敬敬地开口:“早安,沈先生。”
沈彦淮:“嗯。”
王明霞将新摘的花束摆于餐桌,玻璃与木料碰撞时发出‘哒’的声响。
沈彦淮下意识抬眼,视线触及白花的瞬间,飞快地避开目光:“现在几点了?”
乔暖垂眼喝牛奶,轻声说:“......十点。”
沈彦淮放下书,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不是说要早起嘛,李小姐的时间观念很差啊。”
乔暖立刻端正态度:“抱歉,我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又是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沈彦淮没由来得烦躁:“你只会道歉吗?”
“你就知道道歉!”
恰时,他的话与李明江的声音重叠。
乔暖攥紧瓷杯的把手,默然不语。
沈彦淮皱眉:“哑巴了?”
乔暖扯动唇角,尽力平静地说:“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没有做责任之外的事。”侧目,不与他对视,“起迟是我的疏忽,我也为此表达了歉意。”
‘您还想怎么样呢?’
沈彦淮静静地看向她。
光晕里,乔暖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腰身紧绷,眉宇间没有丝毫情绪。
她仿佛变成顺从的木偶,昨日在花园里绽放的笑颜,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幻象。
‘没有情绪就不会产生痛苦。’
沈彦淮端起咖啡,抿了口,‘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王明霞不知在何时离去,厅堂里静得令人心慌。
乔暖咬唇,转步朝走向楼梯口:“先生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回画室了。”
沈彦淮重新拿起书,翻页道:“李小姐不必太拘谨。”
乔暖微怔,侧身看向他。
沈彦淮没有回应她的注视,冷淡地道:“你是沈家的客人,而不是聘来的画工。”
心情逐渐放松,厅堂里的阳光终于落到她身上。
乔暖笑,轻声说:“多谢先生提醒。”
她提步离开,台阶发出的吱吱声由近及远。
沈彦淮端起瓷杯,垂眼,饮尽早已泛凉的咖啡。
‘先取得你的信任,再亲手摧毁。’
他沉浸于喉间的苦涩,不自觉扬唇,指尖愉悦地轻点桌面:“你届时的表情,一定非常令人愉悦。”
午后,沈家别墅外的木屋。
高海在整理工具,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顺势问:“表单列好了。”
王明霞点头:“需要买的材料都在上面。”
高海接过单据,从上至下扫了两眼,皱眉:“磷酸二氢钾,硫酸亚铁,这都是些什么?”
王明霞平静地说:“我打算和小姐一起整理花园。”
高海愣住:“你一向不允许别人进出花园。”
‘我原本只是想保留夫人的痕迹,可她心爱的事物却仍逐渐消退。’
王明霞扬唇,语气里满是感伤,“你也能看见,这些花近几年长得越来越差,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全部枯萎。”侧身,望着小楼的方向,“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高海顺她的视线看去,眸间印出靠近花园的落地窗。
厚重的帘纱褪去,阳光无拘无束地倾入厅堂,将摇曳的花影投于地面。
王明霞抬手覆上他的肩膀:“试一试吧,我们也应该向前走了。”
高海垂首,陷入漫长的沉默。
画室内,笔刷触碰画纸的窸窣声终于停歇。
乔暖随手用铅笔盘起长发,站起,按揉着酸痛的肩颈。
她边思考色彩搭配,边伸手去拿桌旁的瓷杯,将其端起放于唇边,才惊觉杯里已为空荡。
乔暖准备去添水,刚要转身,却听见细细的声响,像是布料间的摩擦。
她去门边查看,可走廊空空荡荡,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乔暖皱眉,狐疑地走到厅堂。
王明霞正在准备晚饭,厨房里传来香辛料的味道。
乔暖倒好水,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问:“方才有人去画室吗?”
王明霞:“没有。”
乔暖松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
王明霞却叫住她:“小姐。”
乔暖:“嗯?”
王明霞笑,眸间难掩欢喜:“需要的肥料都买好了,您明天有时间同我去种花吗?”
她穿着一身素衣,笑容依旧慈爱。
乔暖展颜笑:“当然好,您随时都可以来叫我。”
春光灿烂,日子在平静中一天天过去。
乔暖逐渐习惯与沈彦淮的存在,两人或早或晚,总会在相同的时间碰面。
“早安,沈先生。”
“早。”
沈彦淮也开始回应她的招呼,除却偶尔说些不好听的话,再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
王明霞的笑容多了很多,高海没有丝毫改变,似乎仍不满意她的存在。
入夜,乔暖接到李梦希的电话。
对方兴致勃勃地问:“姐,在沈家的感觉如何?”
乔暖想起含苞待放的花,轻声说:“一切都好。”
“昨天有人来找你,说是你的朋友。”
乔暖愣住:“朋友?”
“嗯。”
李梦希点头,“对方叫沈铭杰,他说你们在长锦拍卖会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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