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玖凄厉的呼喊声在山中回响,无数侍卫的高声呼唤紧随其后,自山中四面八方传来。
“禀侍卫长,属下在山崖边发现了一个装满草药的背篓,山崖下亦发现有人滚落的痕迹。”
听到这里,肃潇不禁紧皱眉头:“雪天路滑,让下去搜寻的兄弟们注意安全。”
“是!”
赤玖一看见背篓,顿时欣喜万分,转头却看见一众侍卫朝着山崖下小步跑去,顿时有种不安的预感:“这是我家小姐的药篓,怎么在这里?我家小姐掉下山去了?”
赤玖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差点昏厥过去,还是启荀机警,及时扶住她,才没让她失足坠下山崖。
肃潇心直口快:“说了不要让她来,除了会哭天抢地,没有一丝用处。她和她家小姐一样,只会惹是非、拖后腿。”
赤玖听了这话,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捂住胸口顺气后,直接对着肃潇破口大骂:“你才只会惹是非、拖后腿呢!我家小姐冒雪进山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替你家殿下寻得神药药引——弦沫草!我家小姐一连七日挑灯夜读,破译神药残方,甚至不惜以身试药,几次险些中毒,落下病根。如今到了你肃潇口中,倒成了我家小姐的不是了?你们当真是不识好歹、狼心狗肺!”
“赤玖,道歉!休要胡言乱语!”
武贞锦刚被韩聿搀扶着爬上了山坡,就听见赤玖激动的与肃潇辩驳,口中愈发没有遮拦,只得出言训斥,以免她再说出些不可挽回的话。
赤玖听见小姐的声音大喜过望,根本顾不上小姐的训斥,冲到小姐身边仔细打量,见小姐除了衣衫脏了些,并没有什么外伤,这才安心:“小姐,奴婢担心死了。您没事儿吧?昨夜可冻着了,渴着了?”
赤玖一边说,一边将武贞锦身上裹着的韩聿的大氅解下来嫌弃似的扔在地上,将怀中抱着的干净大氅替小姐披上。
这般无礼举动,自然引发韩聿身边的护卫心生不满,激动着想要上前理论,可是却被韩聿抬手制止:“小姐仁善,一直为我母妃的事情殚精竭虑,韩聿无以为报。今日之事,我定会嘱咐绿领卫,绝不会传出去一个字,小姐放心。”
“那就有劳殿下。”
武贞锦刚回到房中不久,就听见有人重重敲门,打开门,只见刚才嫌弃她们主仆无用的肃潇正拎着两桶热水站在门口,一脸愧疚:“肃潇有罪,不该出言不逊,特意前来给二位赔礼道歉。望武小姐大人有大量,宽恕于我!”
“肃侍卫别这么说,您身为侍卫长,注重二殿下的安危本就是理所当然。是我不该临时起意,让你失了殿下音信,还不得不动用这么多侍卫搜山,合该由我先向您道歉才是。”
肃潇本来对这个喜欢哭哭啼啼的武家小姐没什么好感,如今从自己主子口中听说了她的种种事迹,才对她刮目相看。如今她又这样通情达理,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实在让人动容。这般大气又知书达理的女子,怎能不让人心悦诚服。
肃潇感动极了,笑着跟武贞锦主仆说道:“小姐,您等着,我再去给您烧热水。”
这一下午,肃潇是又劈柴又烧水,忙得不亦乐乎。虽然一开始是主子吩咐,他才不情不愿的放下身段,如今他却是乐在其中,一心报答武贞锦,殷勤的不得了。
眼看肃潇累得满头大汗回到房中,启荀为他递上一方素帕,又斟满一杯茶水:“你倒是实诚,真忙了一下午。”
“嗨,本来就是我口不择言,只用给武家小姐准备些热水,人家就大度的原谅我了,让我免于责罚,还是我占了便宜呢。再者说,人家武小姐掏心掏肺的帮主子,想必也对主子有意,说不定她就是咱们未来的主母呢,殷勤些总没坏处。”
启荀眼看肃潇这般耿直的人,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原地倒戈,改替武家小姐说话,就知道这武家小姐有多难对付。不同于肃潇对武贞锦的好感加剧,他反倒是愈发忌惮她,生怕她某一天掌控了所有人的情绪,对他们予取予求。
启荀担心韩聿的手臂留下旧伤,特意命手下去山下寻了一位医术精湛的老大夫替主子诊治。
“大夫,怎么样?需要重新接骨吗?”
“完全没必要。小公子说是在林中临时处理的,是在说笑吧。这接骨的手艺太老道了,完全没必要让我来复查。”
这边启荀不再接话,沉默片刻,说道:“我家公子的手还有些肿胀,请先生开些缓解的汤药吧。”
这边大夫刚被请走开药,那边赤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进屋:“我家小姐熬了些汤药,嘱咐公子趁热服下。”
不等屋内其他人反应,赤玖边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韩聿一听是武贞锦派人来送药,赶忙支撑着从床榻上坐起来,吩咐启荀:“把药端过来。”
“主子,武小姐擅制毒,还是让我端给大夫验一验吧。”
韩聿却十分坚持:“不必,她不会动手杀我。对我,她还有所求。”
启荀自知主子做的决定,从不回允许旁人忤逆,只得将托盘端到韩聿跟前。
韩聿一见托盘内的盐渍梅子,眼神便挪不动道,唇边亦挂上满意的笑。他端起汤药一饮而尽,随后轻轻拈了一粒梅子,送入口中。这梅子处理细致,连梅核都小心剔除,可见送礼之人,拳拳之心。
韩聿细细品味着剩下的七八颗盐渍梅子,抬头见启荀忧心忡忡的模样,笑着宽慰:“我知道你担心我,我有分寸。”
启荀不懂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行为,也不理解当初生生花了三年才肯信任他和肃潇的主子,怎么会不出一个月,就对武家小姐如此深信不疑,甚至不许任何人对她有半分疑虑。
“属下只是顾及您的身子,觉得小心为上,不是针对武小姐的意思。”
对于启荀和肃潇,韩聿自然百分百的信任,启荀做所有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他好,他自然不会让他寒心:“母妃的病症刚有起色,我不愿半途而废,无论如何都得让神药重新现世。至于与武小姐的关系,你容我再思虑一番。”
听到主子这么耐心的解释,启荀自然不会再多说些什么:“是,属下明白。”
武贞锦这几日总是往来于寺庙中的药房和膳房之间,频繁抓药、粉碎药材、调整药方中一些药材的比例。
韩聿自从知道武贞锦的目的,更是每日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殿下,您真的帮不上忙,还是出去等吧。”
被武贞锦赶出门的韩聿见手下都抬头疑惑的看着他,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哼”了一声,借此掩饰自己的窘迫。可是他又不死心,没一会儿又转身凑到大敞的窗前,沉醉的透过窗户的缝隙望着武贞锦专注的模样。
配药到了紧要关头,武贞锦一直专注于配药,根本无心去管韩聿此刻的灼灼目光。
武贞锦谨慎的拿出前几日处理好的弦沫草,放入研钵中,用石臼细细研磨成细粉,放在旁边备用。又将前些天让表兄从家中寻得的上好蜂蜜用小火加热,趁着蜂蜜尚未冷却时将之前备好的药粉均匀加入,搅拌混合,用手糅合。
一切妥当,分丸时武贞锦按照用药计量将药分成大小均匀的药丸,又亲手将药丸盛在瓷瓶中。她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写着服用剂量和次数的标签,细心贴在瓶身上,这才举着两瓶神药出了门。
韩聿眼巴巴在窗口窥探许久,如今见一切大功告成,急忙到药房门口迎接武贞锦,见到终于告别苦脸的武姑娘,韩聿也跟着高兴的欢快起来:“武小姐辛苦!”
武贞锦被韩聿的笑眼打动,说话的语气都跟着松快了不少:“治病疗伤、调理身子,最忌时断时续。这药公子可以先送到宫中让皇贵妃娘娘试一试,若有功效,我再上山采药,为娘娘多备下些,以备不时之需。”
这边眼看药被快马加鞭送出寒山寺,武贞锦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回头见韩聿手臂仍被包裹着,关切道:“您的手臂半夜还胀疼吗?”
韩聿与武贞锦并肩走在回禅院的路上,原本武贞锦一直心事重重,走了许久也不开口说话,此刻听见武姑娘主动关心他,他自然难掩喜悦:“你日日派赤玖姑娘送药,早就好多了。”
“那就好,那活血化瘀的药就不必再喝了。”
一听武贞锦要给他停药,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若是药停了,他岂不是再也吃不到去了核的盐渍梅子?
“倒也不必急着停药,我睡着时还是有些疼的。而且,我也习惯了每日入睡前吃几颗盐渍梅子。”
武贞锦将手伸到韩聿左手面前,韩聿愣住了,以为她要主动与他牵手,犹豫一瞬却遵从内心将手伸到武贞锦面前,试图与她牵手。可是武贞锦面冷心冷,直接越过他温暖的指尖,转而替他把脉。
“完全可以停药了,没必要再吃苦药。你若真心喜欢盐渍梅子,我明日将配方写出来,你可以让厨房试着做做,他们的手艺比我好多了。”不等韩聿接话反驳,武贞锦接着说道,“固定用的木板最好先别拆,多戴些时日,没有坏处。”
韩聿接连受挫,只因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她如此急与和他保持距离,处处小心谨慎,似乎是打定了心思,要与他彻底撇清关系,彼此之间,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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