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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灭魔阵(上)

之前竺以和莫子占提过,说帝鸠它每隔一段时间,都得来云璃城一趟,说此处有它执着痴行的理由。

而根据莫子占所知,云璃城便是当年痴行的殒命之所,只是当时此处还未成城池,而是一片水乡福地,仅有零碎的几位隐居游侠,蛇、蛟等鳞族在此处居住。后来之所以会成为人城,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要利用城中的布局来设置一个除煞阵。

不仅是布局,云璃城每年都会举办最为盛大的天龙祈,就好似与龙盐村那用来安抚蛟息的镇魂曲,这道除煞阵在以万家灯火的喜乐,以千家的欢声笑语,来慢慢消弭痴行葬身于此的怨念。

并且此阵从天幕彻底闭锁前便成型,如今已存续千余年,非外力所能轻易摧毁。

不过,帝鸠来此也并非想要将其摧毁,与之相反的,它是想要得到此阵的庇护。

这一猜测并非全无根据。

大荒岁月于莫子占而言不过苦痛与窒闷的循环。他总不乐意花费时间去和其他魔物争夺腐肉,所以他有许多闲暇,可以躲在角落,安静地注视血泉外那永无止境的大雪。

这片苍白幕景里一切都荒凉得那般千篇一律,故而所有细微的变化在莫子占眼中都犹如冰刃破空般惹眼,

莫子占记得,距离血泉十步远的地方,有一杆满是血锈的旧长|枪,也不知是谁带回来的战利品,就那样随意地插着,刚好呈现出些许倾斜,恰好成了一根简陋的晷针,虽无准确刻度的晷面作为参考,也没有金乌悬天来照射出日影。但他观察过了,每当大荒有出入口被开启,那杆长|枪的影子都会落在特定的位置,且影子的长短也各有不同。

指向最多的,是正南下缩二十六小分,若将帝星对准晷心,将晷针所指比作星盘,那是苍龙心宿的所在。

无论是天龙小祈,还是天龙大祈,或者说帝鸠显现出任何不适,那指向心宿的入口都会打开。

当时的莫子占并不清楚那个出入口是连通何处,直到一只画皮鹦跟随着帝鸠从那个入口走了进来。纵使是堕了魔,它还是改不了仿语的习惯,于是刚站定,就开口唱了一句从外头听来的童谣“琉璃瓦下风铃响,学宫里头书声朗……”

只唱了这么一句,也只能唱这一句,下一刻,那只画皮鹦的头就被帝鸠拧了下来,没有向他们解释任何缘由,但莫子占知道,是因为那句童谣唱的是入口的景象。

当时的莫子占站在帝鸠身边,看着断了脑袋的画皮鹦,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显露出事不关己的冷漠,双眼望着无尽白茫,心里却在不住地想,现在与他相距不过一里的,会是一个学宫,有琉璃瓦有风铃的学宫。

学宫是什么样的,不知道,但肯定比大荒来得有趣,真想去看看。

后来在十方神宗修习,那些从前很多看不懂、想不明白的细节,总算有了解释。大荒看上去变幻莫测,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有着数十上百个封口的幻象迷宫,以血泉中的冤魂为基底,再以帝鸠自身的魔气为指引,依循其愿将迷宫的特定封口打开。

在这个过程中,不同方位的天光顺着被打开的封口,偷入进虚构的荒芜中,这才有了莫子占所见的枪影。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许听澜可以通过残生种上与帝鸠同脉的魔气,听风卜出那次大荒的封口会在天龙小祈,会在那个有着琉璃瓦、铜风铃的云璃学宫。

若是不是为了取乐,帝鸠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它这般时常出入云璃城,还时常是在它最为厌憎的天龙祈上,可云璃城除却《云璃许氏》族记中提及的妖火,以及十六年前的那场地动外,从未有过任何不同寻常的灾祸。

什么东西都不曾取,什么都不曾做,帝鸠总不能就是见天龙祈时街上热闹,特地来凑上一凑吧,那未免有点太过滑稽了。

结合这一切,“堂堂魔君需仰仗除煞阵的庇护”这个近乎荒唐的推论,在帝鸠眼下骤然剧变的神色中,变成了毋庸置疑的现实。

帝鸠抬头望向镜子中痴行的脸,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结果就踩在了一块碎木上。

就一愣神的工夫,四下的镜子全数不见了踪影,眼前变为了一片密林,脚边多了一个已然被碎成几块的捕鸟器,上边染了血,沾了好几片本属于它的乌羽。

帝鸠眼轮一缩,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变回了本相,半边翅膀被生生折断的剧痛猛地冲上脑门,让它忍不住发出嘶声。

而在它的前面,那个曾经让世人胆寒的痴行也脱离了那道镜面,仿佛变成了可触的实体,双眸缓缓移向一旁幼小的鸠鸟,饶有兴味道:“魔?”

他正过身,蹲到了帝鸠跟前:“来得正好,全都吃掉,骨头也不能剩。”

痴行虽有过数不清的残暴之举,但他也曾救过一只魔鸠。

说是救,但其实也不过是在它受了重伤快要饿死时,随手丢给了它一个死人,一个全身的肉都被剜下来的人。

“这人嘴太脏,我一时没忍住,杀了。”痴行叹息着说道。

“可我才答应过兄长不杀人来着,我不能让他失望。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只要你帮我,我就帮你把这东西接回过,”他捏起帝鸠断掉的前翅,问道,“怎样?”

帝鸠向来惜命,自然知道该怎么选。况且在它看来,凡人被剜肉碎骨,都是他们活该的。

为魔恶,可凡人更恶。

它当时几乎是不带犹豫地冲上前,去啃咬那些被剜下来的肉。

可现在的帝鸠并非当初,它惊恐地瞪大眼轮,想要远离这人。

“怎么?不想吃?”痴行疑惑地歪了歪头。

“我知道了,”片刻过后,他兀自恍然大悟道,“你想吃的不是这普普通通的凡人,你想吃的是……我。”

“是你吃了我。”痴行笃定道。

随着这声入耳,帝鸠颈间那圈珠斑倏然凸起,全身腐羽如淬毒铁蒺藜骤然炸开,带着骨骼摩擦的刺耳刮擦声,断裂的羽管喷出黑血,腐肉碎渣混着磷火飞溅,它原本温润的鸟喙裂成三根白骨獠牙,右爪扭曲成青黑利钩,带着破空尖啸直直掏向面前痴行的咽喉!

“吃了又如何?”帝鸠嘶吼出声。

当年帝鸠因痴行的突发奇想而获救,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帝鸠一直跟在他身侧。痴行喜欢杀人,所以帝鸠替他处置了许多类似的麻烦事。

在帝鸠看来,痴行是自己不同,他是天地的宠儿,拥有着与生俱来的神力,强大得宛若烈日,只能瞻仰。

是痴行让自己重获了新生,让它可以肆意妄为地做很多事。

帝鸠连做梦都想像痴行一样的存在,诞生于世,就当立于巅峰,成为睥睨众生的主宰。可痴行实在太看重他那位病秧子兄长了,能焚尽八荒的业火被用来暖一盏药炉,亲自给自己戴上伪善的镣铐。

不过这也不是帝鸠并没有资格去置喙那个人的事,它不过是一只活在痴行庇护下的魔鸠。帝鸠贪生,不会去做那些会触怒痴行的事。

也是因为贪生,后来痴行败给了那剑修,落了难,第一个背叛他的,就是帝鸠。

但帝鸠始终觉得它这样做有错,它也是没有办法的,倘若当时它不将那些修士引去痴行那个小家里去,已然暴露行踪的它压根就寻不到机会逃跑。宁负君,不负己。是帝鸠的处世之道。痴行比它强大那么多,自然得让他自个去承受仙神的清算。

它没有错。

帝鸠掐住眼前这个痴行的脖子,发了狠地将其按压在地上。对方并没有挣扎,也没有施舍给帝鸠更多的眼神。

他只是仰着头,双眸盛满了青天白日,似是在想念着什么。

这副样子和帝鸠见到他最后一面时一模一样。

即使已然被逼到了绝境,但痴行还是当着众仙神的面,用了金蝉脱壳的技法,舍弃了大半神力,临时将自己的骨血取出,拼凑出他最开始的模样,拖着最后一息心无旁骛地往前跑。

他有一个很想去的地方,可还没抵达,像条丧家犬一样跌倒,再无力爬起。

当时的帝鸠就在不远处躲着,发现来人的气息熟悉,才小心地爬了出来,定定地看向倒在地上的痴行,一时间让它想起当初那具被扔到它面前的人尸。

真可怜呀。

帝鸠其实并不清楚痴行过往的一切,它只知道,这位因异化而出的武神做了无数它想做的事,杀了数不清的仙神,所行之处皆有凡人的悲哭,这样的存在让它敬仰、向往、迷恋。

“你想吃了我。”痴行注意到了帝鸠的视线,也一下读懂了它心中所想。

帝鸠受痴行的庇护,自然是会被众仙视为痴行的党羽,修者凶恶,残暴不仁,招呼到它身上的招式没有丁点温良可言,所以它受了很重的伤,它需要吃点什么,来温补它的魔躯。

应着痴行这话,帝鸠低头就在对方的胳膊上咬下了一块肉。

它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在发酸,大颗眼泪湿润了它整张脸,有的还落入了口中,与它刚咬下来的血肉交汇,神情却像个极其忠心的奴仆,反复地念叨道:“我会替你报仇的,我会把那些修士和凡人都给杀了,给你报仇雪恨……”

“不用,”痴行平静地拒绝道,“你只要,把我的骨……带回去兄长那。”

帝鸠并未答应,也抽不出心思去答应,就在它吞下那血肉的瞬间,痴行肉身上残存的神力尽数糅入了它魔丹之内。它贪婪地再度张开血口,想要咬下更多,动作一如此刻。

当时痴行并没有阻止帝鸠吞食自己,可现下却猝不及防地抬手,一下擒住了帝鸠的后脖,顺势将它甩飞了出去。

“你没有把我带回去。”痴行站起身,冷声道。

不止是没带回去,帝鸠甚至没来得及将痴行完全吞吃,那些仙神就已经追了上来。帝鸠不认为自己应该为了个死人而搭上自己。

“我给你报仇了,我杀了那么多修士,反复折磨他们,”帝鸠站稳了身,盯着痴行的身影,痴痴地笑了起来,“我都是为了给你报仇。”

它的眼轮朝前一定,蒙上了一层怒色:“可你呢! 你居然害我!”

最初百年,帝鸠尝到了偷饮琼浆的美好滋味。每当月华漫过乌羽,其下消化了神肉的魔躯便泛起金纹,将一切化作滋养魔种的甘霖。

唯有它自己知晓,其实它最开始的魔躯并非像现今这般扭曲,每逢朔月它的翅骨都会生长出带倒刺的结晶,可它并不厌恶这一转变,翅骨生长结晶时的脆响,是修为魔功得到圆满的前奏。

正是因为吞食了痴行,让它原本一只小小的鸠也能偷得机会,盘踞一方成为魔君之一。

然而好景不长,痴行的神肉与它深缠在一起,虽说哺育了它的魔躯,但也让痴行的煞念深埋进它的魔丹之内,随着时日的增长,在不断撕咬它的魔脉。

痴行在报复它。

正因此,帝鸠不得不隔三岔五地就到云璃城,利用它最为痛恨的仙神所布下的除煞阵,来消减痴行对它魔脉的侵害。

可这样并不够,帝鸠发现,它的心脏与魂石深处的神心逐渐同步。痴行独留在人间的魂石在逐渐死去,它……也被连累得在逐渐死去。

它不甘心。

所以它需要将魂石弄活,只有魂石活了,它才能活。

痴行平静地仿佛帝鸠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我不需要复仇,我只想……”

“你需要!不,是他,他需要的,你又不是他……”帝鸠再度向前,尖利的指爪不带任何留情地袭向痴行,“你又怎么知道他需要什么?”

然而就在毒爪将要刺破其胸膛的前一刻停了下来,它咬牙切齿道:“你不过是莫子占那小子做出来的假象。”

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先前帝鸠百般布置,让他困于假象,那现在他也还给帝鸠一道假象,这很公平。

莫子占垂眸看着象中帝鸠的窘况,眼尾溢出几分戏谑。

但凡构建假象,都需有其核心来构建象所呈现出来的“现实”。

不周城假象的核心为竺以,而眼下,莫子占所选用的核心并非旁物,正是帝鸠心心念念的那个,与之命脉相连的魂石。

虽说用这种无主无识之物设象,会有诸如无法控制幻象所呈现出来的画面,无法对入象者多加限制,以及此象会更容易被破解等问题。

但没关系,莫子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帝鸠顶受着强行逼出竺以妖丹所受到的反噬,勉力撕开了这道假象。

痴行的身体如镜子般破碎在它面前,刺目的天光从裂痕处争先恐后地闯入。帝鸠被假象困住的这段时间里,夜幕已然褪去,它不再身处在云璃城的酒肆前,而是落入了郊外的山林深处。

四处有高大的新木环绕,仿佛一道天然的迷阵,将他们彻底与云璃城的热闹喧哗阻隔开来。

云璃城内的百姓太多,尤其眼下正值天龙祈,若是帝鸠在其间发起疯来,难免会殃及池鱼。许听澜心慈,总不乐意看见他为了自己的事,而祸及与之不相干的凡人的,所以他特地将假象的入口落在罕有人迹的此处。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故事我还挺喜欢的。”狐狸的声音响起。

莫子占歪坐在悬于半空的藤椅上,唇角抿着笑,半抬眼皮,望向还未彻底恢复神智的帝鸠,不带客气地评价起了他在假象中看见的一切。

身上的血口在他原本净白的衣袍上染出一片深红,可他却不显疑似狼狈,反倒透露出胜券在握的自如来。

听到这一声,帝鸠骤然一凝神,几乎是本能地抬爪朝莫子占击去。

藤椅被摧为木碎,可原本坐于其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有白茫从帝鸠眼前掠过,它连忙转身,莫子占已然双指并合比出一道请神诀,悠然地落定在了它身后一丈远。而其肩上的傀儡也被长着硕大白尾的心月狐所取代。

心月狐半张着口,端庄地吞吐出能惑心智的灵雾来,萦绕在帝鸠周围,引得它心下一阵烦躁。

帝鸠还想再次攻向莫子占,然而底下东方苍龙七宿的星阵乍现,硕大的龙爪瞬时擒住了它的腰腹,将它捆锁在其间。

莫子占广袖盈风踏罡步斗,所行之处皆生出了走势与酒肆前如出一辙的枝条,但与委生在青石砖下时不同,眼下的枝条恣意张扬,甚至开出了颜色各异的花。

一时间,这被林木所包围的迷障仿若成了为春色所盈的小院,将帝鸠那扭曲残破的身体衬得很是落魄。

许听澜有个很好的习惯,他喜欢将自己用过的所有阵式都记录下来,不仅是他的那个复生阵式,还有关于宇铃的解法和莲潭下的那个镜天阵,以便律有所传,好成全他那“望星学长衍,万代永续”的宏伟心愿。

藏岁小筑莲潭下的镜天阵、不周城里复生阵式、周公池下那死生芽,还有那关于宇宙铃的运用之法……这一切,许听澜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教授他,也都让他受益匪浅。

前人的肩膀如此厚实,身为受宗门诸多称誉的阵方天才,莫子占自然要在其上恣意妄为一番。

他稍抬左手,愚思应召而现,稳当地落入他的手心。

琉璃瓦暗风铃咽,芳菲深处断魂阶。

莫子占以这满地春色来布下这一个他所创制的——灭魔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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