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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邓绥

王渊:

我本农家女,世居乡野家中有田数亩,虽不算富贵然衣食自足亦能安享太平。奈何世态无常,贪官当道强夺我家农田,致使家中生计无着双亲含恨而逝。

我孤身一人飘零于世,只得卖艺为生。

初时,我以蹬缸跑马之技舞刀弄棒之能于市井之间博众人一观,以换些许钱财聊以度日,历经几月,终攒得数钱聊以糊口。

一日,我于街头耍刀毕,观者渐散,独一小丐立于前,目不转睛口中连连称赞。

我观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实乃可怜,便欲予她些许粮食暂解其饥饿之苦,开口道:“娃娃,我这有些粮食,妳拿去充饥罢。”那小丐收下粮食并不应声只是紧紧跟在我身后,我再三催促她方嗫嚅道:“我愿随您学艺,望您收留。”我闻此言心中暗叹:我自身尚难保,又如何能携妳同行?遂摇头道:“我艺不精且生活困苦,实难带妳。”小丐闻言,面露凄然之色却仍不肯离去。

我无奈只得任她跟随,行至巷中,我回头发觉她没有跟上来,回头去寻却见她手捧粮食,正蹲于一处墙角,将粮食喂予数只流猫口中叹道:“我可能明天就死啦,妳们可不能像我这般着急啊…”我见此景心中大为触动,这小丐自身尚处困境却有仁爱之心,实乃难得,正欲上前与她搭言,未及开口,那小丐面色惨白双眼紧闭,我心下一惊,双臂急揽唯恐她坠地,当下不及多想忙去请医,不多时医者匆匆而至,一番切脉观色轻叹曰:“此女饥寒交迫身子亏虚至极,幸遇上妳尚有生机。”我闻之忧心如焚,忙令医者全力施救。

药汤频灌照料有加,终在两日之后小丐醒转,她虽面色憔悴然双目灵动,未及我开口便挣扎起身忙不迭言道:“求您授艺!我自幼流浪,为生存常搬运重物以换残羹冷炙,时日既久双臂有力双腿坚实,且身形灵活能攀能跃,于狭窄之地亦能辗转自如……”

我用熬好的米粥堵住她的嘴:“我愿收妳为徒,只是学艺定是艰难还有可能吃不饱饭,若是如此妳还愿意吗?”她将粥咽下道:“徒儿愿意,只要能学会用刀无论如何都愿意!”

我道:“那往后妳跟我姓,就叫聪儿,聪慧机敏,学有所成…”她眼底有同我一般饥寒无改的恨,我知这股恨很难成事,但正如那些流猫一般,万一等到了呢?

她伤好力定后我便带着她训轻练力,见基实稳定我便教她蹬缸之技。

先取一大缸置于地,其缸体浑圆沉重非常,我对聪儿讲:“此技之要,在于身稳力匀心定。”言罢,亲身示之,先单足立于缸沿缓缓移步,身躯微倾保持平衡,继而双足交替轻盈如燕绕缸而行,而后我令聪儿试之。

初时,聪儿足踏缸沿战战兢兢,未行几步便身形摇晃,我忙伸手相扶曰:“莫慌,先稳重心。”聪儿颔首,深吸一气再次尝试,此番,足尖轻点小心翼翼,然仍不得要领步伐凌乱,我道:“蹬缸之时,需目视前方,腰脊挺直力贯于足。”聪儿闻言,整姿行步稍有起色,然行至半圈力有不逮,终是失力摔倒于地,她咬牙起身眼中毫无退缩之意讲:“愿再试之。”

如此反复数次,渐能于缸沿站稳,移步之时虽仍显生疏却已有几分从容之态,又练多时,步伐渐稳速度稍增,我见进步心甚喜之,继而我教聪儿于缸旋之法曰:“先单足入缸,以足尖为轴,缓缓转动。”初试旋转入缸不稳,缸体晃动几近倾倒,我急喝止曰:“莫急,先控住缸体。”

她重整旗鼓再次尝试,此番缸虽晃却未至于失控,如此苦练渐能于缸中缓慢旋转,我又教以加快速度之诀曰:“转时身随缸动,力发于腰速起速停,全凭自控”她心领神会反复练习,蹬缸之技初成。

又授跑马之术,先是攀鞍上马,聪儿身形微颤略有惧意,我宽慰道:“莫怕,坐稳鞍鞯紧勒缰绳。”她依言而行双手紧握缰绳然身姿僵硬,我牵马缓行曰:“先感马步”聪儿颔首渐放松身心,行得数圈我曰:“可轻夹马腹示以驱驰之意。”她试之马始缓步前行,我于旁指导:“缰绳之控宜松宜紧,随马之动态而调。”

她悟性高,数次之后马行渐稳,然欲速行尚需技巧,我曰:“欲使马速当猛夹马腹,同时呼喝。”聪儿依我所言,马闻令疾驰,她一时惊慌险些坠马,我急伸手相扶道:“心定勿慌,身随马动。”她定了定神,再次驱马,虽仍有颠簸却已能稳住身形,如此反复练习渐能驾驭马之缓急,我又教之转弯之法曰:“欲左拐则左拉缰绳右夹马腹,右拐反之。”她初试渐得其法,可于马上自如驱驰。

再传舞刀之道,取一刀一剑置于身前,我对聪儿讲:“舞刀之要在于力沉势猛意刚,剑之妙处乃在灵动巧变迅疾。”言罢,持刀在手展一番刀法,刀光霍霍风声呼呼,气势如虹令人胆寒,收刀立定又执剑而舞,剑若游龙飘忽不定,剑影重重虚实难测。

演示已毕,我将刀递与聪儿曰:“先试持刀之姿。”聪儿双手接刀略显生疏,持刀之态颇不自然。我矫正其姿势道:“身正腰直,双脚分立,力贯双臂。”聪儿依言调整渐有几分模样,而后教她基本刀法,“劈砍撩刺皆有其法,劈当势大力沉砍要迅猛果断,撩需巧劲暗蓄刺则精准狠辣。”我边说边示,聪儿效仿,初时动作笨拙力不从心,我在旁耐心指导,“发力之时,当气沉丹田,以腰为轴带动全身之力。”她反复练习汗如雨下却毫无懈怠之意,多时磨炼,劈砍之动作渐具威势。继之授她剑式“剑走轻盈,点削挑抹皆需灵活多变。”她执剑而行带赋习之显其流畅。

日复一日,她于刀法剑法上皆有所进,我令她刀剑同练以观协调之能,初时顾此失彼,刀剑相碰几近脱手,我提点曰:“心勿乱意守中,刀剑虽异其理相通。”她闻言移步如飞,刀随身转剑随步走,右刀横扫气左剑轻点,刀势刚猛,每一挥皆有破风之声,剑势轻盈,每一出皆带灵准之势,练至酣处她身形如风刀剑相应,刀劈之时剑刺而出,剑收之际刀砍而下,招式转换之间流畅如水。

刀剑抵流轻功大成,聪儿在我身旁已过十载,初时称我为老师,后一次中秋改口呼我为娘,十年间,可谓风雨同舟甘苦与共。

聪儿携我去往襄阳,艺惊众人,一时可谓盆满钵满。城中白莲教之人广宣曰:“清室将亡,新世将至,入教者皆可分田土!”聪儿闻此忆我旧事,心有所动遂入白莲教中。

入教者日众讯惊帝处,官领帝命遣差役逐户查问,无论教徒皆需出钱以孝之,富者出钱买命,贫者无钱则被囚于狱受拷打乃至丧命又罗织罪名使受株连者数千人,时下各地家破人亡对官府愈发切齿痛恨,白莲教总首意欲反官,以“官逼民反”之号动众起义又遣教徒分赴各地联络,入白莲教者日益增多。

聪儿见起义之机已熟欲与教友于襄阳举义,然风声泄出,教友教徒被捕皆遭杀害,她便成了新首领,我观其势心中不禁忧惧交加。

我欲开口说些什么,未及言语聪儿似已洞悉我意,起义前夕,她将这些年所挣下的钱与我一同安排到了去南方的船上,她言辞恳切道:“娘,若是成了儿再将妳接回,若是败了…您便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人…”那夜船上静静的,我知道往后会有许多人如那日的流猫一般等来救命的粮食与时机,我欲培养杀器向朝廷讨道出气的目的也达到了,可惜此时心中只剩下了担忧,双亲逝后的第十一年,我又一次尝到了牵挂的滋味。

申青:

我乃朝廷军士,于栾川营中认职,营中长年无战,是以人人皆效朝中臣官捞抢农田商舍,恐杀民生民心。

听闻近来襄阳城中有一女子名唤王聪儿,于城中掀起轩然大波,她率众手刃贪官又亲开粮仓,一时四方灾民云集皆对她感恩戴德,她由此大宣教义组起军队誓与朝廷对抗,其军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她御下有方将士皆效死命,其军战术灵活多变,或声东击西或诱敌深入,她深知地形之利善用山川险阻使我军优势尽失。

军中将士们私下议论纷纷,有云:“这女子如此厉害,我等恐难与之抗衡…”有云:“义军此时气势正盛,我军虽武器精良可会用的压根儿就没多少人,军中粮草又早就被贪的所剩无几,怕是不等她来,咱们便先饿死在营中…”更有甚者心生怯意,几批出逃皆被抓回打死,军中将领亦是愁眉不展,每日聚于营帐之中商讨对策然终无策果。

几月过后军情传来,王聪儿率白莲义军自襄阳一路进击攻至西安,如今又从河北突入河南,明日便至栾川,此讯如惊雷乍响,营中人心惶惶皆惧其势不可当。

次日,首领接令要率我等与白莲义军交锋,首领面色凝重立于帐中高声道:“王聪儿之义军势如破竹,然我等受朝廷之命,当以死相搏!保利求命!”众人应诺心下全是忧惧之色。

那王聪儿专拣山间僻径而行踪迹难寻,使得我军在大道搜索扑空,只好进到崇山峻岭艰难跋涉苦不堪言。

她率领之部众,兵士分成许多小队,每队不过数百人却战术诡异,忽南忽北分合无常,我等每每欲追击皆如无头苍蝇般,知所踪,时而南边传来喊杀声我等匆忙赶去却只见空荡山地,时而北边又现踪迹待我等奔赴又扑了个空,如此反复,大军皆身心俱疲。

行至山谷,我军正欲休整,忽闻四周杀声震天,只见那义军从四面八方涌出如猛虎下山气势汹汹,我等惊慌失措匆忙应战,那王聪儿身先士卒,长剑挥舞所到之处我军兵士皆纷纷倒下。

我军虽奋力抵抗然士气已馁加之对地形不熟,指挥混乱渐呈败象,义军见此相互默合,一队冲击我军左翼一队绕至右翼包抄又有一队直取中军,我等首尾难顾阵脚大乱。

意欲撤退却被义军死死咬住,我身旁校尉被她一箭射中咽喉,倒地而亡,大军见此士气崩散四散奔逃,然山谷已被义军封锁,我等无处可逃,我发现一侧悬崖,虽知跳崖九死一生然相较此时被斩杀或有一线生机,我等中有人率先跳下,其余人见此亦纷纷跟随,不知是上苍垂怜还是命不该绝,我侥幸未死只残了腿,与活下来的七个弟兄负伤互拉忙归营中。

入得营帐我等拜倒于将军面前,哭诉此番与白莲义军交手大败。

我等将那王聪儿之狡诈多端义军之勇猛凶斗以及我军之狼狈惨状详细告之,言及那山间小路伏兵突起与分合无常战术更是大哭大嚎。

然将军听罢却不以为然,面沉如水冷声道:“你等无能之辈,不过是个女子所带的土匪队伍,竟至如此大败!”我等闻之心中悲愤交加却又不敢多言。

我腿伤未愈行动不便仍在营帐中休养,不出两日营外杀声震天,兵士来报,是那王聪儿领着义军攻上营来。

我拖着残腿逃至崖上,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还能往哪里逃,我无亲无故,自小在军营里长大本应忠君爱国却在这么多年见过的龌龊下深知朝廷军兵早就不行了,大清民心早已收不拢,心下茫然间营中已燃起了大火。

遥观义军之阵,旌旗蔽日士气高昂呐喊震天,我军虽众然心下皆惧。鼓角齐鸣,义军如潮水般涌来,王聪儿为首,头戴红缨盔身披锁子甲,手持长刀胯下骏马嘶鸣。

将军见状拍马而出,挺枪直取王聪儿,她毫不畏惧舞刀相迎,将军枪若游龙疾刺而来,她侧身闪过反手一刀砍向将军手臂,将军连忙回枪格挡只听得“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二人妳来我往,瞬间已过数十回合,她刀法凌厉千钧之力将军枪法精妙招式无穷。

她大喝一声:“贼将休走!”纵马向前,长刀如风直劈将军头颅,将军仰身躲过,枪尖点地借力飞起,一□□向她咽喉,她挥刀拨开顺势横扫,将军勒马后退。

此时,两军将士皆呐喊助威声震天地,她愈战愈勇刀刀紧逼,将军亦不甘示弱奋力抵抗,只见她突然变招,刀势一转,由猛化为柔,如灵蛇出洞刁钻诡异,将军不察被刀划伤肩头,遂大怒挺枪猛刺,枪势如狂风暴雨,她却以巧破力一一化解。

又战数十回合,她见将军怒已至便漏出破绽,将军不知是计一□□来,她侧身躲过,反手一刀砍在将军枪杆之上,将军虎口发麻枪险些脱手,她趁势进击刀光如雪,将军左支右绌渐落下风,我军将士见将军危急纷纷上前助阵,义军亦不甘示弱蜂拥而上,双方陷入混战。战场之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城上弓弩手张弓搭箭以待来敌,然义军毫不畏惧冲锋在前,矢石如雨而下亦不能阻其步伐。

初时,义军以轻骑奔袭欲破吾军防线,我军奋力抵抗,弓弩齐发矢如飞蝗,义军前锋稍有折损,然其后续兵马源源不断前赴后继不惧畏死。

未几,义军步卒至,皆执长枪大盾列阵而进,阵法严整步伐沉稳,我军以滚木礌石击之,义军不为所动步步紧逼,王聪儿身旁副将身披重甲手持长剑策马直冲城门,我军出城迎战,然皆非其敌手瞬间被斩于马下,勇不可当直逼城门。

城初破时,王聪儿正中将军手腕使其枪落于地,未待将军回神,她以刀直刺将军咽喉,将军慌乱欲躲终是不及只得负伤逃走。

她翻身上马高呼:“清将已逃!城门已破!”清脆响亮传遍四野,言罢,她双腿猛夹马腹,骏马嘶鸣向前疾驰,手中大刀一挥指向城门喊道:“冲啊!”身后义军齐声响应地动山摇。

她一马当先冲向城门,骏马奔腾如疾风骤雨所过之处尘土飞扬,至城门下她仰头高呼:“撞城车何在?速速破城!”只见一辆辆巨大的撞城车在义军推动下猛撞城门发出沉闷巨响。

她又喊道:“云梯队,架梯攻城!”众多云梯架起,义军士卒攀梯而上与我军在城墙上展开激烈厮杀。勒马城下来回奔走:“左右两翼,包抄而上,不可让敌军有喘息之机!”她亲自挽弓射向城上守军,箭无虚发,每一箭皆有敌军倒下,口中喊道:“杀人讨道!就在此时!”不多时,城门大开……

我还来不及再想些什么,忽觉脑后一痛眼前一黑便昏厥过去,待我悠悠醒转竟已身处城外,原是被退散军士打晕拖起又被带着奔逃至此,心下漠然此生还真是要把这条命还给大清。

将军勒马停住问当地群众:“此地方何名?”群众答曰:“壶瓶沟。” 将军闻此地名其心顿惊,因那“壶”字令他联想至谐音之“虎”字,复从虎思及羊而其姓“杨”亦与“羊”谐音,羊遇虎,岂有生路?遂即下令速速撤军。

大军匆匆而行,退至石庙街后一山沟,将军欲扎营又问当地群众:“此地何名?”群众回道:“此地方叫‘七胡沟’。”将军闻之面色大变,因这“胡”字再令他想到谐音“虎”字,一夜行军连遇两虎实乃不祥之兆,心惊胆战忙不迭下令后退。

未及大军退远,忽闻四面喊杀声起,义军便自四面八方包剿而来,将军见状怒发冲冠挺枪跃马,王聪儿看准时机孤身纵马刀光一闪,将军便被她一刀斩于马下,收拾我等残兵便如秋风扫落叶那般轻而易举。

意识散尽前,我忽然想起初入营中随师傅练剑时师傅说:“你等本为孤儿,既得朝廷收留便当为朝廷效力。”我突然恨上了王聪儿,恨她的孤勇,恨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恨她会赢,恨她生来便是被大清亏欠的那一方。

这世上有太多的来不及,我来不及想明白自己为何而战,来不及思定自身命运,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急偿还,就好像光是生来便已背上了需偿还的东西,就好像如今将死也想让别个为己偿还。

我终是闭上双眼,带着满心悔恨与不甘,魂归地狱。

王峨:

我叫王峨,我的姐姐是鼎鼎有名的白莲侠女王聪儿。

我本是襄阳城外寻常人家之女,时运不济遇朝廷贪腐,民生凋敝家中饥馑,亲眷多有饿死易出,一日,父言欲将我卖与路过军士为奴,以换些许粮米延他之命,我闻之泪如雨下心若刀绞,城中风狂沙走天地昏黄,父带我至市集欲寻军士买家,我身薄衣单已坠冰窟。

正此时,忽闻一阵喧闹,只见一女子率众而来,她目光炯炯厉声道:“这是你的女儿吧,妻子已经卖过了?”父唯诺应是,又解是活不下去了才不得已为之。

她轻哼一声道:“我愿以粮食换她。”父闻有粮忙不迭点头应许。她令人取来粮食交于他手,父拿了粮食便匆匆离去,只留下一言不发的我,她见状只说了句:“我多给了两袋白面,他没要。”

入夜,我最后一次归家,拿着从军队里偷来的剑,潜至榻前手起刀落,未及多想并有人出声道:“妳这两下若不是力大,按这个准头还真不一定能杀了他…”

我又惊又惧怒而问之:“妳究竟何意?”她神色淡然答曰:“我尚缺一个可依托后背之人,妳愿意成为这个人吗?”我随她归军中,她为我取名王娥对外边便说是她妹妹。

初时我有些畏缩,她便每至夜阑烛火摇曳执卷教我认字,她说:“字者,表己之源。”我虽愚钝,却也在她悉心教导下渐能识文断字。

字通,她又授我剑术,晨兴即起暮至方休,她的剑术凌厉刚猛却又不失灵动巧妙,她讲:“剑者,述需之器。”我勤加练习,虽屡有挫折伤痕累累,然未曾有一刻退缩。

时势动荡战乱不止,她决意率军队从湖北出征,一路向西直指四川,我紧跟她的步伐心下无惧。

我第一次拿剑入战是在栾川二战。

战场之上双方胶着,我心生一念,套起副将甲胄,执剑策马,直奔城门。至城门处敌兵众多皆虎视眈眈,我挺剑高呼:“我乃白莲副将王峨,今日我白莲军必破此门!”言罢,剑舞如风直刺敌阵,剑影翻飞寒光闪烁。

忆起她所授剑法,刺挑劈斩一剑千钧,敌将挥刀砍来,我侧身闪过,反手一剑正中其臂,那厮惨叫一声跌落马下,又一敌兵持□□来,我剑如电,将枪挑飞,顺势划过其咽喉,血溅当场,左右冲突剑剑致命,敌兵虽众却难近我身,一将突出重围猛挥斧劈来风声呼啸,我提剑相迎,“铛”声巨响火星四溅,手上发麻却未退缩,趁敌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刹,剑如游龙直刺其胸,敌轰然倒地。

我再次策马向前剑指城门,挥剑砍杀终至城门,军中将士奋力相助,我挥剑猛斩门锁,火花四溅,不多时,城门破开,我高声喊她,她携军大破敌城。

清军溃败我军大胜,我满心欢喜归帐,可她未露半分喜色,她取出诸多粮食钱财给我让我离去,我大惑问她:“妳这是何意?”她长叹一声缓缓言道:“军中所有人所图的我都给得起,唯独妳要的,我怕是给不起。”

我闻此言颤声道:“可我才刚学会上阵杀敌,还没来得及让妳把妳的后背依托给我。”她目光闪躲低声道:“那不过是我骗人的借口,我想要的不过是妳成为我的剑…”言罢不再看我,我心潮翻涌,良久,我将粮食钱财放回桌上,决然道:“我愿意。”

我最后一次提剑入战是在打溯湖北那一战,后有清军穷追前有地主民军拦截,至郧西河三岔河时便陷敌军围圈。

放眼望去,林中四周敌军如黑云压城,刀枪林立喊杀撼地,她率先跃马而出挥舞手中大刀,身轻如燕左劈右刺,敌军纷纷落马,我紧跟她身旁手持长剑奋力拼杀,此时,义军将士们亦皆奋勇杀敌。

有壮士力大无穷手持巨斧,横扫千军所到之处敌人肢体横飞,有猛女矫健灵活穿梭于敌军之中,刀光剑影间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然敌军不断涌来,我等渐感力疲斗志不减。她大声喝道:“众将士,随我冲!”众人齐声呐喊再次猛冲敌阵。

她剑如流星,上下翻飞杀得敌军鬼哭狼嚎,我见一敌兵欲偷袭她,忙挺剑而上与他纠缠在一起,那敌兵凶狠异常我腕处受伤才将其击杀,场上血肉横飞,义军将士受伤倒下却仍高呼:“杀了他们!”义军姐兄身中数箭仍与敌拼杀直到过身,她心中杀意更浓。

敌军又发起一轮猛攻,箭如雨下,我等躲避不及伤亡渐增,她战袍已渗红。

忽然,敌军中冲出一员猛将与她交战数十回合,她渐落下风手臂被伤,敌军如蚁附膻不断围攻,我等且战且退渐渐被逼至绝境。

她知突围不成便率我等退至山顶,此处地势险要,下临深渊风声呼啸,吹得众人衣袂飘飘,她立身崖边毫无惧意,我等皆身负重伤然士气未馁,她环顾四周高声曰:“我等起义,是为百姓谋福!今虽败,义胆忠民不灭!”

此时,敌军已追至山顶步步逼近,她怒目而视喝道:“你等恶贼欺压黎民!天理不容!”敌军将领冷笑曰:“速速归降或可饶妳等性命。”她朗声道:“众将士!今日我等虽败,然大清终亡!”她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跳下悬崖,我毫不犹豫追随她而去,风声在耳边咆哮,眼前景象飞速闪过,身影在空中如同断翅之鸟。

落地之时剧痛袭来,我知此生已尽,然与她并肩与军同战之情来生不忘。

我叫王峨,白莲侠女王聪儿是我的姐姐,尽管我此生没有叫过她一句姐姐,尽管她此生只是拾尽刀剑,也请妳将我们的尸骨踢在一处,因为来不及也要再偿还,因为这样才能断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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