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起来上卫生间,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了一条信息,是宋悦仪发来的,她写道:木易,秦苏回来了,我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她跟你们一起玩大的,你的兄弟都那么喜欢她。而我,只是一个外人。刚好公司要拓展海外业务,我已经递交申请,应该很快就要走了。云逸还小,你就说我出差了,给他挣买豪车的钱去了,等孩子过了十八岁你再告诉他真相吧。
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我心中五味杂陈,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只可惜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挂。
早先,我很不待见她,很排斥她,特别讨厌她总是在我的生活里晃悠,可是当她突然说要走的时候,我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爷爷一直说她对我有用,但我总不能因为那样的理由害人家姑娘吧?但,我似乎真的再找不出留下她的理由了。
我拉开窗帘,她那边的灯还亮着,我拿手机打了一束光过去,然后心里给自己设了个坎儿,如果她拉开了窗帘,也回了我一束光,那我就听爷爷的,再害一次人。姜还是老的辣,也许爷爷让我留着她是有大用处。
可是那边的窗帘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最后直到那边窗户的灯光熄灭,我都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当我矮身坐到窗户底下的时候,心中莫名的安静且庆幸。爷爷再问起来,我也有理由回绝。
我不知道的是,窗户的另一边,子严关了灯之后在窗口站了很久,直到看不到我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他打开微信,给苏岩回了一条信息,只有两个字:成了。
苏岩很快回复道:老爷子们都将他的婚姻当筹码,想逼他就范,这一次,应该能堵上那些老家伙的嘴了。只是委屈你了。
子严苦笑着回了一句:本来是我爱的人,倒也算不得委屈。只是,我怕她酒醒了之后恨我。
苏岩只回了一串省略号。
子严又问了一句:他和斯寒两个人那样不明不白,终究会落人把柄。
苏岩回道:我和斯寒谈过,他有分寸,再说有我在,怕什么。我倒是希望他俩真能修成正果,断了某些人想要利用婚姻要挟他的念想。
子严看着那行字,放心的点头,然后清空了与苏岩的聊天记录,这才走向卧室。
那晚我在窗跟坐了一晚上,后来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多。
再后来她真的出国了,搬行李的那天她没有叫我,而是叫了苏岩。
她那一走就是半年。那半年之间,安澜结了婚,简一结了婚,苏岩也结了婚,就连秦苏也结婚了。
但是,斯寒离婚了。
所有的手续办齐全下来的那天下着瓢泼大雨,我在莫蕊师姐之前的孤儿院旧址周围做笔录,顺带解决邻里矛盾,他找交警队的同事借了铁骑来找我。
我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回头便看到他大步走向我的颀长身影。
“你怎么来了?”我朝刚才还撕打在一起的两个小年轻丢了一记眼刀子,示意我们扫黑办的战安子兄弟将他们拉回屋里,然后走上前拉了自己的雨衣将斯寒裹了进来。
他摸一把脸上的水,将离婚证掏出来给我看。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示意他快收起来,不然淋湿了。
“木易,你在逃避问题。”他说着便使劲将我搂紧。还好在雨衣下面,并没有那么明显。
我朝着屋檐的方向看了看,战安子几人也不知溜到哪儿去了,只剩下我和凌斯寒在倾盆大雨里。
“你怕世俗的眼光?”凌斯寒拿了“免死金牌”之后说话也理直气壮了许多。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朝他翻一个白眼,将他往屋檐下拉。
“那就跟我走。”他说着直接掳我上车,来了一句:“坐好!”我俩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冒着倾盆大雨“私奔了”。
那次,他带着我去了云家老宅,那是一栋在山腰处的别墅,那栋房子在云也名下,后来落在了云逸名下,所以我去过几回,但没有那次那么难堪。
因为,那次我是跟落汤鸡一样被他抱上楼,碰见了他们家好几位长辈。
“我都这样了,你还不给我机会吗?”就在我俩坐在浴缸里,洗去冰冷的雨水的时候,他很平静地开口。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以前我犯病,你迁就于我,承蒙迁就多年,我现在好了,怎么还能做那王八羔子才会干的事情?”我说着拧干毛巾擦胳膊,然后利索出浴,因为我真怕擦枪走火。
“喂,刚上来,家里人可都看见了。”他嘀咕一句,似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我歪头,咬牙片刻,躬身掐了掐他的脸开口问他:“哥哥,刚上来丢人的是我,你委屈个什么劲儿?”
“你叫我什么?”他倒是笑了,仰着脸同我撒娇。
他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懂,于是再次满足他道:“哥哥。”
“诶!”他笑了,将整个人沉到了水里去。
我叹息一声劝他不要太久,不然我没钱出丧葬费,然后爬到床上躺下。
淋了雨,有点累,也不想去单位了,于是跟人事请了假。
他倒是听话,很快洗完也躺了过来,我俩就那样躺着听着窗外的雨声,各自玩手机,难得的过了一个安静又惬意的下午。
那天的事情在集团也有很多风言风语,我俩默契地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从那天之后,凌斯寒动不动会莫名其妙给我耍脾气,好几天不理我是常有的事情。
我也只能变着花样服软,哄他哄到再次理我为止。
我一直好奇那天那种情况下,凌斯寒为何最终没有越距,直到有一天我被逼婚才明白。原来,他虽然不做我的贴身监事,但他和苏岩一直在默默地护着我,甚至为了掩人耳目无所不用其极。
……
最近,我听说宋悦仪回来了,但一直没有见她。
又是中秋,我妈非逼着我去相亲,我老丈母娘也逼我。话说我和斯寒的闲话都越洋渡海传到大洋彼岸了,两位老母亲还要我相亲,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果然还是妈妈了解孩子吗?他俩不会是特工出身吧,这都骗不过她们?
中秋一放假,在家屁股还没坐热我家苏颖女士就拉着我赶到了一个吃西餐的地方。说什么她一个朋友的远方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所以吃不惯中餐。我心下吐槽,这女人肯定是个崇洋媚外的主,中国人吃不惯中餐,鬼才信!不就是喝了两天洋墨水嘛,至于吗?
我低头随意的翻着菜单,觉得西餐真的没什么好,还没我吃一顿牛肉面舒坦。
“坐,想吃什么?”对面来人之后我头都没抬,随意的说。我以这种方式打发过好多人,现在的年轻人,傲的很,所以屡试不爽。
“咱们明天去吃猪蹄吧,好久没吃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入耳中,我回头,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宋悦仪。她正挽着一位先生的手从门里往出走。老爷子们这是在逼她相亲吗?原来这就是爷爷说的我不听他话的后果。她那天在视频里跟我说她怀孕了,必须尽快出嫁,不然老爷子们得逼死她。六个月了,显怀了,她也是被逼无奈。
“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情,改天再约。这顿我请。”我说着起身去追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过节时候,到处都是人,门口停了好多车,她可能是上车了,或者进了旁边店里,总之我再也没有找到她。
回到家里之后我很焦虑不安的一个劲儿在屋子里来回的走。云逸在一边玩玩具,他见我不停的走,于是开口问:“爸爸,你在思考什么重大事情?”
“呃,没有,我在等你奶奶。”我指了指门口,开口胡诌。
“骗人,奶奶说了今天跟外婆去逛街,晚上才能回来。”
我低头盯着玩玩具的小屁孩,觉得他挺聪明,于是心生一计:“儿子,你想妈妈吗?”
“想啊,但是妈妈说她要挣很多的前给我买好多的豪车。不过我觉得她是骗我的,她一定是在国外搭上洋人了,不想要咱俩了。”
闻言,我的唇角不觉抽了抽,这小子一天小脑瓜子都想的啥?真想切开来看看。
“儿子,现在有个让她回来的机会,你干不干?”我蹲身跟他商量。
“你说。”
“你给她打个电话就说家里漏水了,就你一个人在家。”
“她在国外,又赶不来,我只能等着被活活淹死了。”云逸说的一脸无辜,但我从他的小动作里开得出来,他就是和他舅舅一样的恶魔,专门来抓人心肝的。
“我听说她已经回来了。”我舔了舔唇角,叹息一声开口。
“你想让我干嘛?”他放下手中的玩具,冷着脸问。
“你赶快给她打电话,就说家里漏水了。”
“我不会,你教我怎么说。”他说着拿起座机拨号,并斜眼道,“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快说。”我做了个要打爆他头的手势威胁他。
果然,我儿子有做骗子的天赋。他一打通电话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家里没人,水冒的满屋子都是,东西都飘起来了等等。
我看着他说的有板有眼,哭得甚是欢腾,心想,丫的每次犯了错误怕我收拾就哭,原来都是装的。
挂了电话之后他仰着闪着小泪花的眼说:“成功了。”
然后我们父子俩击掌庆祝一番,最后我拉着他问:“你每次犯了错误就哭,是不是装的?”
“也不是每次,就有一两次。”
“你这个小崽子——”
他见我要打他,直接来了一句:“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说刚刚是你让我骗她来的把戏。”
“成,你小子给我等着。”
“爸,妈妈马上就来了,你难道不收拾收拾房子,打扮打扮自己吗?”
“对,你说的对。吸尘器在那边,你先去收拾客厅,我换个衣服了跟你一起。”
宋悦仪来的时候我们父子俩还在哼哧哼哧的收拾房子,她有门上的钥匙,所以直接从外面开的门。听到门锁响,我们父子俩急忙坐回沙发里,装作看书的样子。
“宝贝,你不是说漏水了吗?哪个屋子?”宋悦仪说着就朝旁边的卧室冲。
“这儿这么大一个人你没看见呐?”云逸看我一眼笑着说。
宋悦仪愣了愣,立刻明白她被骗了,于是顺手抓了扫把打云逸:“你个小崽子,让你撒谎,我让你骗人,让你不学好。”
“妈妈,是我爸想你了,所以才出此下策的。”云逸捂着小屁股,一股脑将我卖了。
“木易,你不要脸。”宋悦仪说着一个扫把就扔了过来。
“我都要娶你了,要脸做什么?”我说着起身缓步朝她走去。
“我去睡个午觉。”云逸很有眼色的来了一句,然后溜了。
“你又变回了我刚认识你时那无耻的样子,真是难得。”她仰着脸看着我,笑的开怀。
“跟那老男人约会还约的舒服吗?”我抬手握着她的肩,感受着来自她身体独特的温度,平生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也会紧张一个并不相干的人。也许,我是不想让别人害她。
“什么老男人?”她瞳孔缩了缩,满脸不解。
“三小时前,尼利亚西餐厅。”
当我说出地址的时候她抬手理了理刘海,憋着笑说:“怎么?吃醋了?”
我放开她,叹息一声说:“你真不打算告诉子严?”
“我还要脸,他睡完就跑了,我才不会那么贱的非要让他接受我们母子。”她捋了捋头发,望向窗外,似乎是难过了。
“你的提议我接受,但是悦仪,你是自由的,如果哪天你想回到子严身边,告诉我,咱俩办手续。”我说着递给她一张卡,那是子严的名片。
“我帮你对付那帮老家伙,你替我背了这个家丑,咱俩两清。”
“那你可别忘了,孩子得叫我爸爸。”我笑一声,觉得她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子,只是跟我一样被家族裹挟太深。
“那不正中你家老爷子的下怀吗?”
我点了点头,确实,爷爷软硬兼施,不就是为了让我娶悦仪吗?这回可好,他又平白得一大重孙。
“木易,谢谢你。”她突然奔过来,像树袋熊一样挂到了我身上。
我本能的想推开她,但又一想要在长辈们跟前演很久的戏,只能低头啄了啄她的发顶,算是回应。
“咣当!”门响了,应该的我妈回来了。
“做戏做全套。”她说着推我进了卧室关门,然后背靠着门喘得连我都快信了。
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凌斯寒是个会喘的,没想要今日遇到一个真正的高手。
我妈大约觉得有点待不下去,带着云逸走了。听到关门的声音,我俩才放松警惕。
“妈呀,累死我了,给我弄点水。”她坐到床边,边自己捏脚边使唤我。
我从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给她。
她有些嫌弃地看着我道:“你果然只适合和男人过。”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不能喝太凉的水,于是示意她等会儿,我去厨房给她烧水。
这半年,爷爷逼得很紧,我也知道他的压力。宋家握着财务版块,他想要一个自己的人,他说的没错,我跟宋悦仪结婚,那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对集团最有利的。只是,那傻丫头,真的懂其中的利害吗?她嫁给我,就等于开始在刀尖上行走。
但是,她如果嫁给子严之外的其他人,我却有千百个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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