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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对饮合卺

叶睿宁脑子里满是空白,一开口差点失声,“草民不敢……”

地上的小人儿着实吓得够呛,整个人都在细细地打摆子,发尾堆在地上轻轻颤抖着,像一只被吓惨的猫在缩着耳朵告饶,李佑祺轻蔑地掀了掀眸子,继而脚尖微动,勾起了叶睿宁的下巴。

他冷冷睥睨着这张惊恐失措的脸,唇角在感受到他身体因过分紧张而导致的抽搐后逐渐显现出扭曲的戏谑,他真是爱惨了他们眼中的破碎不堪与恐惧,端详猎物在强权之下绝望地挣扎永远让他身心畅快。

被审判的时间总是过分得漫长,叶睿宁被迫扬着脸,他甚至能听到牙关磕碰时发出的细微的咯咯声。

就在他眼泪滑落的前一秒,岐王殿下终于发了话:“你是本王千里迢迢请来的客人,我怎么会舍得怪罪你呢?”

叶睿宁后脑一抽,下意识往后退。

李佑祺不依不饶,朝他伸出双手,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方法总是屡试不爽,叶睿宁瘪着嘴,真是要哭了,半晌才小心翼翼把手掌搭进他的掌心。

“谢殿下。”

他站起身,眼下还是不出意料地凝出一颗晶莹。

岐王的个子很高,约摸跟寇尘差不了太多,但他身上那股天潢贵胄的气度却比寇尘来得危险得多得多,叶睿宁下意识闭起眼睛,心里疯狂默念那个曾给予自己安全感的名字。

所幸岐王没有过分纠缠,松开他独自走去亭边看湖景,不容置喙道:“叶公子受惊了,本王将设下晚宴,希望你能给本王这个补偿你的机会。”

如此言论,叶睿宁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李佑祺亦不看他,转身就往亭外走,叶睿宁彷徨了一下,抬脚跟上去。

李佑祺没令人跟着伺候,一路上只他们两个人走着,但叶睿宁总觉得粘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止一道,想来许是暗处的暗卫。他不自在地缩缩脖子,有种羊入狼窝的错觉。

“你是独自来花园的?身边也没个人伺候着?”

“是我想独自出来走走。”叶睿宁连忙摆手,生怕迁怒了夜倚鸢。

李佑祺想起寇尘说初见叶睿宁时他亦是独自一人,没想到他这么记吃不记打,还敢一个人出来瞎逛,看来叶绍祥那老货倒真疼儿子,给养的连点防备都没有。

叶睿宁一路上大气不敢喘,亦步亦趋地跟来膳厅,下人紧接着就送来晚膳单子,李佑祺打眼扫了一遍,示意把单子递给叶睿宁看。

“想吃什么,就加上去。若有忌口,也只管说出来。”

叶睿宁哪敢有意见,拘谨地瞟了几眼,也说不上好与不好,“殿下做主就是了。”

“我是在问你,你怎的又把问题给抛回来了?”李佑祺顶顶腮,把膳食单子重新拿了回去,“把八宝鸡换成炙羊肉,再随意换两道清爽好克化的菜品。去吧。”

“是。”下人接了单子,低头退去。

膳厅的桌子是圆的,李佑祺大马金刀地在最上首主座上坐下来,见叶睿宁还呆立在原地,抬手敲了敲自己身旁的桌面。

叶睿宁看岐王那眼神分明是想让自己坐他身旁,但他一点都不想离他这么近,有点犹豫。

李佑祺强势地扬起下巴。

叶睿宁接受到他的威胁,只得一步三晃地往他那边挪,但还是不死心,路过下首处时轻轻顿了下脚,“草民坐这吧……”他瞟了眼岐王旁边的位子,讪笑:“您身份尊贵,草民不敢……”

“叫你过来就过来。”李佑祺终于不耐烦了,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眉宇在跃动的烛光下凛然而肃杀。

叶睿宁心头一跳,忙坐过去,好歹阻止了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他如坐针毡地坐下来,这才发现这个位置究竟有多么的危险和尴尬。

真是太近了!他和岐王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他甚至能看清岐王的酒盅底!

也不知是何作祟,叶睿宁脑袋里忽然浮现出当初大哥成婚时饮合卺酒的场景,他睫毛轻轻抖了一下,心跳简直快停了。

好在下人捧来一只白玉酒壶,适时给了他一些缓冲的时间。

“殿下,这是昨日文平王派人送来的酒,说是新酿的,名叫月寒露,殿下尝尝?”

“放这吧。”

叶睿宁眼眨不瞬地盯着那把白玉壶,仿佛能看出花来似的,新婚夫妇共饮合卺酒的画面非常不合时宜地在脑中疯狂掠动,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看到岐王将它拿了起来,缓缓在自己杯子里斟满。

“前些时日我与大王兄去西郊巡营,兴起比赛箭术,他因弓拉得比我满,便说要送我几坛酒,昨日才刚刚送来。”他平淡地说完,鼻腔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哼笑,“世人只知兄长文采斐然,却不知他酒品也是极佳,文平王府自酿的酒乃是一绝,今日你算是来着了。”

李佑祺一边说着,伸手要去拿叶睿宁的酒盅。

叶睿宁吓了一大跳,站起身请罪道:“草民有罪,怎敢劳烦殿下亲自为我斟酒。”

岐王撇了下手,说话仍是似问询实霸道的口气:“别告诉本王你不饮酒。”

这话根本也没给他否定的余地,叶睿宁心里忍不住诽腹起来,但又不敢说,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草民不敢”。

李佑祺脸侧的咬肌钢筋般浮动了一下,紧握着酒壶把手压住脾气,“本王恕你无罪。回来坐。”

叶睿宁只好坐回去,但心中却更觉怀疑。

他虽未踏足官场,但有些东西却是明白的,文平王李佑堂乃陛下膝下嫡出的皇长子,性格聪慧,从小被养在陛下身边亲自教导,年十六岁时就上书万字长论以一己之力盘活整个江南地区迟滞的漕运经济,一时名动京城,极受陛下赞扬,故得封号文平。

但岐王却是因重创胡人收复岐山才得此封号,乃是征战沙场之骁将,单挂号出征便令敌军闻风丧胆的人物,若论臂力,岂有比不过的道理?

即使有半年前受了伤的缘故,但他看起来哪还有一点病态?

叶睿宁眼珠滴溜溜地转,越想越觉得可疑。

不愧是那只老狐狸的儿子,一样的鬼精。

李佑祺懒怠地滑了下眼珠,手上为叶睿宁斟酒的动作却不停,说道:“王兄的庶子上月夭折,虽说是个庶子,但到底是亲生血脉,本王这个做弟弟的自然要宽慰他一番。”

寥寥数语,便将前头的别扭给抹平了。

叶睿宁看看面前杯里的酒,极清亮的颜色,如水一般,闻起来也无甚有酒意,想来不烈,他略微放下心来,奉承道:“殿下仁心。”

“仁心?”李佑祺搁下酒壶,嘴角依然笑着,眉眼却染上几分薄凉与讥诮,“你只见过本王一次,怎就判定本王仁心?未免太独断了。”

这个问题刁钻,大有为难之意,叶睿宁想着许是前头说的有哪句叫他不舒服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垂着头沉默不语。

李佑祺侧目打量了他一会儿,仰头送了盅酒,等冰凉的液体下肚,才问:“你多大了?”

虽不知他为何这样问,叶睿宁还是乖乖地答了,“虚岁十七。”

“可曾娶亲?”

叶睿宁脸上慢慢红起来,“我年纪小,又贪玩,爹娘怕我误了别家姑娘,因此还不曾议亲。”

“那可有中意的?”

“……也没有。”叶睿宁摇摇头,满脸滚烫,烧得他脑子都发昏,“殿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你若是娶个精明媳妇,怕日后连自己被改了姓都不知道。”岐王说着,促狭之意溢于言表。

叶睿宁虽少经人事,但这层意思还不至于听不出,顿时羞愤难当,一扭脸道:“殿下何故要如此取笑我,我若是议了亲,保准她服服帖帖听我的。”

像大这么大的少年,找起脸面多少有点口不择言在里面,李佑祺不禁一笑,心说总算叫他释放出几分天性来,一下午端着那副拘谨的模样,他都替他累得慌。

再一盘算,距离上次见他神情如此生动,竟已是半年之前。

半年前,大掖国世子位初定,为巩固根基,这位年轻而充满了野心的世子开疆拓土、整顿兵马,毫无征兆地偷袭我朝西北边境,以激突猛进之势迅速拿下两座城池,势如破竹。

消息传入京中,朝野哗然,文平王联合六部上书力谏出兵,痛陈求和之五大不利,终于说服年老的陛下出兵应战。然而大津边境十数年的祥和显然将人的骨头都养得懒散了,加之对大掖世子的秉性了解不清,赋闲在京的各位军侯竟无一人主动请缨,气得陛下当朝晕厥。

彼时岐王刚刚从岭南换防归来,二话不说进宫立下军令状,请旨带领十万精兵夺回城池。陛下大喜过望,又因从始至终不喜欢岐王,所以也并甚不在意此行危机重重,写了道折子隔日便把人送出了城门。

岐王从军十数年,经历战火无数,一进西北便同镇北军统领虎威将军哈拿尔联手整军,直打得大掖节节败退。大津将士士气高涨,一路乘胜追击,却不想大掖竟联合毗邻的图呼查汗国从侧翼拦截,以雷霆之势扰乱了津军的行军路线,岐王殿下也因孤军深入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

面对危机,哈拿尔将军当机立断,命令大军撤退防守,严守边境聿、裘二州及嘶马关一线,并积极派人前去寻找岐王下落,终于在一周之后将奄奄一息的岐王带回营帐,并火速着人通知最近的怀庆郡郡守叶绍祥置办医士。

大津亲王受伤,全军震怒,士气空前高涨,扑在边境线上恨不得生吞了掖人。掖人也不甘下风,日日派兵来营外叫骂,气得哈拿尔将军骂娘。

不过掖人也没嘚瑟多久,没过半月就和图呼查激化了矛盾,只得退兵投降。

津朝大军又驻扎一个月后,奉命班师回朝,李佑祺便是在这时,遇上了举着糖葫芦在街上乱跑乱跳的叶睿宁。

彼时边境战事方休,但他是如此的不知烦忧,白净的小脸上写满了天真,满眼都是明晃晃的希望和幸福,一下就抓住了岐王殿下挑剔的目光,让他满载**和阴谋的双眼中多了几分渴望。

只是那时匆忙,远远一见便擦肩而过,李佑祺撑着病体令身边亲卫前去追踪打听,这才得知他叶府幺子的身份。

叶绍祥的小儿子……

岐王有点印象,去年也就是文昭十九年他受诏回朝时,曾听长期跟随在身边的暗卫寇尘提过他的名字,说叶绍祥夫妇对这个小儿子宠爱非常,日后若有用得着叶绍祥的地方,不妨从他这个小儿子身上做做文章。

不过造化弄人,虽没拿叶睿宁做成人情,到底还是在他身上花了手笔——虽然绑架进京不是什么正经手笔。

李佑祺此人,天潢贵胄,瞧上的东西务必收进囊中。不过当时随行人员太多,大内派来的传谕官也紧随马其后,李佑祺为避人多口杂,只好暂时按兵不动,打算等回京安顿好后再派暗卫来劫人。

谁知辅一进京觐见了陛下,紧接着就被陛下以养伤为由卸了兵权软禁在了府中,连上朝都免了。

李佑祺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他身为统帅,又是皇子,在两军交战之地消失一周,结果才一回营敌军便退了兵,换谁都会疑心,更何况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便密令玉梁台亲查。

李佑祺自不怕他查,老老实实待在府中称病养伤,请安折子一日不落地往上递,装得一手好谦卑忠孝,倒是让底下的臣子觉得陛下无端禁足岐王实为不妥。张氏国舅爷甚至都不远万里从云滇之地递了请安折子回来,逼得陛下不得不解了对岐王的监视,在他养好伤后又扔了些不痛不痒的事情给他做。

寇尘便是这时,被他一道密令派去了西北,将他养病时那十一个人在近前做事的人统统斩草除根。

但此事远远没完,陛下那两盆名为赏赐实为敲打的多色紫薇赏下来,明显还是对他有戒心……

李佑祺一步步盘算着,低垂的眸中底色愈发晦暗,双目微眯之间,精明和狠辣同时迸发,如有实质地叫叶睿宁脊背发凉。

他不安地舔舔唇,以为是自己说话不注意触了逆鳞,学着大人的模样赔罪道:“草民方才失言了,殿下恕罪。”

说罢,一仰头,将盅里的酒水一口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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