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荇穿过来时给其他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娇嗲、乖巧、好拿捏。
柔柔弱弱的姿态很能满足攻略对象的保护欲。
遇到应付不了的风言风语,哪怕说到她面前,也当听不到,听不懂。在别人眼里就是谁都能上来踩一脚的软柿子。
圈子里的人都说:没关系,她听不见。听见了也不会生气。
虞落回来后,他们像从前一样,不明所以的人都在指责她变心。明所以的人都觉得她不如江荇,迫切地想要江荇回来。
明明是她的身体,她的人生,凭什么无端地受到这些指责。
到底是剧情需要,还是江荇之前真的装得很好惹?
明明已经远离男主,居然还有奇怪的人跳出来,自诩正义地攻击她。
她烦了。
沈时宇能不能去死啊?
“你说什么?”李慕雨露出一丝惊愕地表情。
虞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也好,憋在心里容易生病,说出来就舒服多了。
“我说,既然他那么情圣,怎么不去死?”虞落语带讥讽,眼底一片冰冷,“你那么心疼他,怎么不杀了他,再殉情?”
李慕雨一听这话,气得拿杯子的手都在颤抖:“原来你是这么恶毒的人!我看错你了!”
虞落举杯喝了口水润嗓子:“是吗,那你眼神确实不太好啊。眼瞎了,嘴还能说吧?你不如自己去问问,堂堂沈家二少,到底干了什么好事,被人像垃圾一样甩掉呢?谁受得了谁接盘,我祝福。”
今天的场合不是争辩这种话题的人,不多时,李慕雨的同伴来了,她再气恼也不敢轻易发作。好不容易傍上富婆朋友,缠着她带自己来慈善拍卖会开眼界,她可不能在富婆朋友面前留下撒泼的印象。
她和虞落两人坐在斜角对坐,拍卖会开始后,只当对方不存在。
-
比起普通拍卖,慈善拍卖会的气氛更加自由有趣。
虞落不举牌,埋头吃东西,没什么参与感。上了三道餐,每份只有拳头大小,根本吃不饱。还好钟斯迩有先见之明,之前在休息室准备的食盒全被她在车上吃掉了。已经垫过肚子,现在不太饿。
这次拍品中有几件是钟斯迩感兴趣的,一幅画和一枚百合花形状的胸针。她每次出价都比别人高出不少,对手一见是她想要,也不怎么抬价,举了几次牌,成功把这两件拍品收入囊中。
“钟老板真了不起。”虞落支着脑袋看她。刚才钟斯迩竞价时,她想起昨天对方在沈时宇面前报出的“五百万”,那时的神情和现在相差无几。
虞落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要带自己来拍卖会了。
她是她的第一件拍品,和那幅画,那枚胸针没什么不同。
钟斯迩给自己续上一杯香槟,虞落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示意给她来点。
“你喝什么喝。”
虞落瞪她:“我都23了,怎么不能喝。”
“等你25了再说。”钟斯迩转而往她的杯子倒矿泉水。
“你还管我……”虞落以为她故意抬杠,起身自己去拿酒瓶,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异样。
她坐回原位,有些犹疑地确认刚才听到的话:“你说什么?”
“下一个拍品。绝地武士尖晶石手链,起拍价10万。”
钟斯迩没接话,注意力重新回到拍卖上。
“07号,15万。”
“16万。”
“20万。”
“51号,21万。”
“07 号愿不愿再加价?07号,23万!”
“51号,24万!”
和钟斯迩竞价的人是同桌的一名女士,双方对视一眼,从彼此目光中看出没有相让的可能。
她遇到想要的东西不爱跟别人拉扯,直接用钱解决。
钟斯迩再次举牌。
“07号,25万。”
对面的视线时不时转移到虞落身上,每叫一次价都要瞅她一眼。李慕雨也不知在富婆面前点了什么火,此时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不管钟斯迩出多少,对面总是多加一万,这个操作就有点膈应人了。
虞落明白她们是冲她来的,自己一次牌都不举,就从钟斯迩下手。
“只是一条尖晶石手链。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当冤大头了。”她抱着胸,小声提醒道。
这条手链的设计独特,顶级工匠制作,宝石纯度也高,可惜不是什么大品牌的珠宝,价值稍微低了些。日常戴着玩还可以。
“07号,30万!”
“架不住喜欢啊。”
钟斯迩放下牌子,没分给对面半点眼色。看虞落把盘里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随手把她面前的盘子和自己的做了交换。
切得整整齐齐的牛排,一口都没动。
她继续道:“你不觉得跟我这枚胸针很配吗?”
尖晶石跟红宝石哪配了?别说像钟斯迩这种冷系颜,跟绝地武士的粉嫩霓虹光能扯上什么关系。虞落怀疑她审美出问题:“不配,一点都不配。”
“现在手链回到了51号手中,31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07号想再加价吗?”
虞落按下她的手:“回去自己定制一条,她们冲我来的。真是奇了怪了,我又不买。”
“好,31万第一次。”拍卖师开始报价。
“35万。”钟斯迩说,回头看了眼虞落,模仿她的语气,“真是奇了怪了,又不是你出钱。”
十万的尖晶石手链抬到三十五万,得亏这钱最后会用去做公益。
对面李慕雨和她的朋友低声说着什么,富婆脸色不太高兴,拿起桌上的红酒敬了钟斯迩一杯,兀自一饮而尽,算作赔不是。喝完,把杯子往桌上一搁,起身离席。
李慕雨恨恨地瞪了虞落一眼,拎着包追上去。
拍卖结束,现场气氛热烈。最后一个节目的乐器还未撤下去,有人走到角落的钢琴边弹起《Por una Cabeza》(一步之差),台上的乐手跟着节拍合奏,幽默又浪漫。
满屋衣香鬓影,繁复灯饰洒落一地金光。
虞落跟着节拍摇晃身子。她以前和宁棋棋看完电影,就是为了扒这支舞才学的探戈。
“想跳吗?”钟斯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人群喧闹,她不得不微微俯下身凑到虞落身边。
温热的气息像羽毛一样拂过她侧颈。
虞落觉得耳朵有点酥酥痒痒,不自觉耸了耸肩。
她嘴上不饶人:“你这舞技,还好意思邀请我?不会又想找机会踩我脚吧?”
“我的意思是,后面有舞池。”
虞落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她肩上,将她推开一段距离,笑吟吟地恶心她:“亲爱的,你想看我跳舞可以直说,不用害羞。”
她满意地看到钟斯迩玩味的表情僵在脸上,心里一阵爆笑,她好像找到钟斯迩的弱点了。
把这个石化在原地的人拨到一边,提起裙边穿梭在人群中。
舞池里女女男男成对成双。
虞落在舞池边缘舒展双臂,踮脚,侧行,旋转,垂落的荷叶边裙摆飞舞出灵动的弧线。
冷白皮肤映出红裙的颜色,在灯光的照耀下边缘白得近乎透明。
有人接住虞落的舞步,她搭在对方的手背上,身影交叠,步步试探。
钟斯迩站在人群中,端着一杯红酒慢慢啜饮。镜片反光遮住她一只眼睛,一半光,一半影,显得整个人有些晦暗不明。
小高跟在地板上敲出轻盈的节奏,混在音乐和人声里。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
-
咚咚咚!
咚咚咚!
“虞落,你锁教室门干什么?”
“再敲把你丢出去。”
“嘿?我本来就在外面啊!”
同学的声音隔着玻璃传来,闷闷的。接着,门拴拉开,有人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重新把门关上。
对方说话声不大,她的位置靠近门边,还是听到了。
“里面有人在休息。不是体育课吗?你回教室干什么?”
“你不也在教室,还说我?”
“我生理期。”
“巧了,我也是!”
“你一男的有什么生理期?我看是肾虚,一节体育课都要翘。”
同学没生气,反而认真跟她探讨起来:“你别说,我真怀疑我肾虚啊。刚才跑了几圈,我就头晕眼花的。宣委,你说我是不得去抓点中药啊?”
“不舒服就去保健室,找我什么用。”这句话没刻意压低声音,清晰地传到教室里。
“体育课的保健室谁敢去!我刚才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臭脚丫味,里面一堆体育生嗷嗷待哺!我拿了点葡萄糖就跑路了。”
虞落顿了顿,小声问:“拿了多少?”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同学哎哎地叫起来:“你怎么能趁火抢劫呢?”
“不许吵。音乐教室的钥匙,自己找地方待着。”
音乐教室太空旷,哪有自家教室舒服。同学还是在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下拿着钥匙离开了。
趴在课桌上的人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慢慢睁开眼睛,抬头,对上虞落不耐烦的神情。
“干什么?”钟斯迩的声音有点哑。
“上供,”虞落往她脸上扔了一支葡萄糖注射液:“喝吧,活祖宗。”
葡萄糖注射液躺在桌子边缘。钟斯迩手背一拨,掉到地上,她冷漠道:“不用虚情假意。”
虞落捡起注射液,手指用力一掰,封口打开。
她不由分说地掐起钟斯迩的颌骨,强行把注射液倒进她嘴里。
糖水在口腔里扩散开来,女孩呛了一下,生气地把虞落推开。她身体不舒服,手臂没什么力气,对方只后退一步,拇指依旧抵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整管葡萄糖注射液尽数咽下。
“咳咳咳……虞落,你有病吧!”钟斯迩难得骂人。
“现在有病的人是你,”虞落拈着塑料管扔进垃圾桶,掏出一片手帕纸清理手上沾到的糖水。
“低烧一天了,上什么课,期末考试输给我不丢人。还是说,让你当学委就觉得班里没你就不转了?钟斯迩,真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人。”
糖水甜得腻人,钟斯迩拧开水杯漱了漱口:“关你什么事!”
“能看你笑话,当然跟我有关。我还想看你怎么装可怜,惹班上某个同学心疼呢。”虞落擦干净双手,将纸巾揉成一团,精准投进教室后面的垃圾桶。
“不懂你在说什么。”钟斯迩语气生硬。
虞落冷哼一声:“被我说中了?等他过来看到你发烧晕倒,把你公主抱进医务室,躺在臭男生躺过的病床上,你就懂了。是不是呀?小同学。”
临近高一期末考试,钟斯迩只是不想耽误复习课。上午出门时才37度,本以为多注意一下就好了,结果空调风一吹,马上变得严重起来。听虞落这么曲解,她苍白的脸色气得又多了几分病气。
半天,憋出一句:“我比你大一岁。” 不该叫我小同学。
虞落噗嗤一笑,显然对方没有发现这个称呼的出处。高一刚开学,她就听到沈某人这么称呼钟斯迩,一直记到现在。
钟斯迩不懂她在笑什么,听着刺耳,抱着双臂重新趴回桌子上。
教室的空调已经关掉了,可能因为发烧,她依旧感到有些冷。虞落见她准备睡觉,回到自己座位上,哗啦啦不知道在翻什么,闹得她脑袋嗡嗡响。
“能别吵吗?”她依旧闭着眼睛。
虞落又翻了一会东西,总算停了,下一秒,又是一阵动静,这次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一样。好像是在拆药片。
然后眼前罩落一片阴影。
额头覆上一层柔软的、冰凉的触感,如同细腻的丝绒,让人忍不住陷落其中。
钟斯迩猛地睁开眼睛,将虞落的手拍开,原来略显迷离的双眸顿时一片清明。
“以为我想杀你?监控拍着呢。”虞落倒不生气,笑嘻嘻地往她手里塞了颗橙白色胶囊,“诺,这是毒药,请你自己了断一下。”
钟斯迩低头一看,竟然是一颗布洛芬。
可以止痛,也可以退烧。
她有些发怔。虞落这是在……
关心她?
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唉,算了。还是让你多烧一会,”虞落把她手心里的胶囊抢回去,“最好把脑子烧坏,变成笨蛋,以后再也没人跟我竞争。”
钟斯迩眼睛一眯,劈手把药夺回来,直接扔进嘴里。就着水咽下,挑衅似的看她。
虞落呵呵笑了一会,心说完了,真成笨蛋了。
对方实在没精神跟她闹,吃完药,抓紧时间休息。
才下午第一节课,刺目的阳光照在梧桐树上,落一地斑驳树影。
偶尔有微风穿堂而过,怕冷的人更往课桌中间瑟缩。
半梦半醒间,她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身上被强行盖了一件衣服,皮肤渐渐回暖。
这个花香她天天闻,天天闻,刺鼻的味道和它主人一样讨厌。
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被她的香味笼罩。
钟斯迩听到自己的心脏咚的一跳。
咚咚,咚咚……
像一位不速之客来敲她的门,像有人穿着高跟鞋在她心上舞蹈。
未经允许就越界,这人还是那么没有边界感。咚咚。
心跳得这么快,肯定是生气了。气这个人又来招惹她。咚咚。
她太生气了。嗯,一定是这样。
……
从拍卖会返程回钟斯迩的别墅,一路上,对方什么话都没说,甚至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虞落心里暗笑,自己不过是跳了个舞,轻轻松松让这个一晚捐出百万的人不快。从出酒店开始,她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要不是怕被她丢在半路,虞落真想凑上去好好嘲笑一番。
不能说话,干脆玩手机。
她将今晚拍到的照片挑拣出满意的几张,按照自己的风格调了调色,发布社交平台。
坚持发了几天,现在她的帐号逐渐有回暖的趋势,刚发布就有不少人来点赞。
【天啦!我的宝藏太太终于回归了!现在才刷到!】
【大数据给我干哪来了?这是我配看的?】
【哇!是今晚的xxxx慈善拍卖会吗?我也去了!博主有没有拍到那个穿红裙子跳舞的女生,我觉得她好好看!】
【居然是微博上那个很会拍纸迷金醉的太太!!女神,你终于又出手了!】
虞落看着“纸迷金醉”几个字有点疑惑,她以前的作品基本上是校园日常和风景照,也就一张作品能和纸迷金醉挨上边吧。
这么早在别人心中风格定型,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她更希望能多做一些尝试。
小绿书上的评论很多,她挑了几条回复。微博流量一半,转发评论都比较少,她便一条条回复过去。
回完她才发现,上次发微博时,那个第一时间给她转赞评粉丝今天似乎没上线。
可能跟朋友出去玩了?
她又刷了会儿手机,切回小绿书,就见有人给她发了私信。
虾仁靠眨眼:「太太!请问接约拍吗?」
虞落:「什么样的约拍?」
虾仁靠眨眼发来一张图片,就是以前虞落拍的舞会场景。
虾仁靠眨眼:「就是这种!我好早就刷到太太的图了,这张照片一直是我的白月光!想问能不能复刻一组纸迷金醉的写真?钱不是问题!」
虞落思考了一下可能性,在脑中列出几个方案,基本都能立刻否决。
她回复道:「这个是实景,要复刻恐怕不太容易。群众演员,酒水,场地什么的,不合算。」
虾仁靠眨眼:「不用群演。我这边有搭好的景,找了几个约拍,都没能拍出想要的感觉。我真的很喜欢太太的风格,麻烦您再考虑一下吧!」
已经找了几个约拍……虞落忍不住嘶了一声,久违地感到一丝压力。她平时就随便拍着玩,自觉距离专业摄影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对面这么说,她有点高兴,心里又没什么底。
她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钟斯迩,给自己打气。这人比她大一岁都能混上CEO的位置,不就出去给人拍个照嘛,心虚什么。
想到这,她回道:「你在A市哪里?」
虾仁靠眨眼给她发了个摄影棚的地址。
打车过去大概三十分钟。
虞落:「好,你准备什么时候拍?」
虾仁靠眨眼:「周三或者周四行吗?我现在在外地,周三之后才会回A市。」
虞落:「约周四下午五点吧,你多休息会,养好状态。」
虾仁靠眨眼:「好!!请问太太怎么收费呢?」
虞落:「我也是第一次接约拍,你看着给吧。」
定好拍摄时间和地点,虞落激动得有点想跟人分享。
一回头,对上钟斯迩不近人情的侧脸,瞬间像被浇了一桶冷水。
在她眼里,这点小孩子把戏肯定不算什么。说出来怪丢人的。
还是算了。
她厌厌地转回身。
旁边的人仿佛有所察觉般,开口叫她:“虞落。”
“你……”她顿了顿,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手表。
“嗯?”虞落等半天没等到下文,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
她想说什么?怎么怪怪的?
“你……”
“你要不去找个班上吧。”钟斯迩说,“我们公司怎么样?”
虞落一听,大大松了口气,抓住机会就取笑她:“原来是叫我去上班,这么点事说半天,吓死了!还以为你要跟我告白呢。”
话音刚落,前面司机一个急转弯。虞落失去重心,整个人扑到钟斯迩怀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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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闻香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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