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三日后,黎芷收到一份电报,是司法部发来的。
当时李岂生接到这份电报,还以为是吴奎山命案有了眉目,牵扯到百乐门,吓得立马将此事告诉黎芷。
自打那晚偷鸡不成蚀把米后,黎芷对沈奕年耿耿于怀,听李岂生刚提及此份电报出处,她知晓其中的来龙去脉便立马领会沈奕年的用意。
黎芷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只是当时未看到报纸上关于搜查百乐门一事的澄清道歉新闻,她便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就不去什么所谓的管制矫正。
一连几日,沈奕年雷打不动早晚各一份电报,黎芷起初置若罔闻,又过了几日,他开始派人来请,人数随着日子增加而同步增加。
黎芷见过难搞的人却从未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最先败下阵的她决定走一趟司法部。
***
政府大楼后头一片迷雾,黎芷看着三栋大楼,走到安保亭,轻敲几下窗户,一位稚嫩年纪尚轻的警卫兵推开窗户探出脑袋,“您找谁?”
黎芷扬着明媚的笑容说道:“麻烦找一下沈司长。”
说完往小警卫兵手里塞一块银元,小警卫兵长得稚嫩俊俏,手里的银元顿时变成烫手芋,他看着娴静美丽的黎芷,视线对上那刻,立马将钱塞回给她。
“还你,稍等,我这就打电话上报。”
看着掌心被塞回的银元顿觉有趣,她托着腮靠在窗边,温柔说:“没事,慢慢来,我不着急。”
随后,安保亭传来一阵打骂声,“你个蠢货,若是像你这样,人家说什么你就听,里头那些领导还不烦死。说话啊,来人是谁?”
小警卫兵怯怯道:“一个女的,很漂亮。”
须臾,又换了一个人出来,这次是中年警卫兵,长得彪悍,眼角有块小疤。
他咬着烟靠在窗边,用余光上下来回赤条条扫视着黎芷,扯扯嘴角慵懒地问:“你,谁啊?”
“百乐门黎芷。”
见她淡然美艳动人,警卫兵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黎芷凑近几分,又塞几块银元,“大哥,通融下,找你们沈司长。”
他收了钱,却不为所动,目光愈发赤条条,混迹百乐门多年,她明白这目光透出的不怀好意。
少顷,他拿下嘴里咬着的烟,吐出一口烟雾,那烟雾瞬间往黎芷脸上飘去,猥琐道:“你给我亲一口,我就考虑放你进去。”
她眼皮一掀,眉尾一挑,“哦~”了声,这声娇媚勾人,警卫兵立马凑上来,嘟嘴要亲向她的脸颊。
“闭上眼,我就亲。”
她笑了笑,又靠近一分,黎芷身上有淡淡栀子花香,是今年生日,母亲送的栀子花香膏味道。
警卫兵春心荡漾听话照做,倏然,一声哀嚎响彻苍穹,黎芷迅疾夺过他手中的烟,烟头恶狠狠对着他的嘴唇按下去,发出“滋滋”声响,与此同时嗅到一股烧灼皮肤的味道。
一旁的小警卫兵看得心惊肉跳,连滚带爬跑出安保亭往政府大楼跑去,边跑边喊:“出…出事了…”
楼上的何琛听到动静探出窗,远远望去,楼下马路牙边停着一辆黑色老爷车,安保亭发生何事看得不大真切,只看见一个身姿曼妙,打扮时尚女子靠在安保亭窗户边。
“司长,楼下有一个女人,好像在闹事。”
闹事?沈奕年嘴角微扬,放下手中的笔走到窗边,看不到女子的脸,但他一眼认出,来“管制矫正”的黎小姐。
站定窗旁一会,沈奕年旋即疾步出门下楼,何琛困惑跟随他出去,在第三层楼梯处与战战兢兢的小警卫兵迎面相撞。
“司…司…长…”小警卫兵结结巴巴,大喘着气跪下,仰头看他,泪水蓄满眼中,似一眨眼便能落下。
沈奕年蹙眉瞥他一眼,伸手拉他起来,“发生何事?”
“您出去看就知道了。”
他绕过小警卫兵直接往外走。
连连惨叫,黎芷终于心满意足放开他,不去关心他嘴上的伤口,趴在窗户把玩自己发尾,柔声说:“麻烦找下沈司长。”
警卫兵惊恐捂着嘴看着黎芷这张妖艳好看的脸,骂骂咧咧,含糊不清,隐约听到“蛇蝎心肠”几个字。
沈奕年赶至安保亭,警卫兵见来人立马躲在他身后哀嚎控诉:“沈司长,您…要替我…做主啊!这…女人…用烟头烫我的嘴。”
沈奕年不予理会开了门,声音低沉,“你来了。”
“不是你要我来?”她扫扫身上的灰,睨了眼哀嚎的警卫兵,身姿妙曼走进大门。
忽地转身微笑:“他,我弄伤的,对不起呀!”
话说得云淡风轻,沈奕年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警卫兵,唇珠处确实被烟头烫伤,伤口溃烂鲜红。
“你不是无理之人,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你,来说说事情经过。”沈奕年挪眼将视线停驻于何琛身后的小警卫兵。
小警卫兵低垂头,带着哭腔说:“这位小姐要找您,他…他见色起意,想轻薄小姐,谁知……”没继续说下去,头越发低了。
沈奕年勾唇轻蔑一笑,屈膝半蹲下,看着他,蓦地用力磨搓他的唇珠伤口处,目光阴鸷道:“学不会待客之道吗?何琛!”
警卫兵冷汗涔涔,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在,您说。”何琛第一次见沈奕年阴阳怪气发火,擦着汗等候吩咐。
“送去京区医院治疗。”
“啊?”何琛偷瞄他一眼,冷光投来,“哦,好!”
“你一起去帮忙。”
何琛与小警卫兵即刻将他抬走。
瞬间清静下来,政府大楼外场地又空阔,黎芷感觉身子一凛拢紧外套,“你……”,想说他狠,转念一想,自己不是更狠,便闭上嘴。
四目相对,沈奕年恢复清冷姿态,淡淡说:“上楼谈吧!”
两人一前一后前行,黎芷走在后头,望着他宽肩窄背的身影,心情异样,又说不上来因为什么?异样在哪?
他走得缓慢,她步子却迈得大,快要赶上他与此并肩同行,没话找话问道:“沈司长,我伤了官兵,按律法是不是该拘役啊?”
上了二楼,他微微侧身看她,微笑解释:“那我也该罚。”
黎芷止步不解看他,“嗯?”
“子不教父之过,他今日侮辱了黎小姐,是沈某乃至整个京区政府失责了。”
两人已经到了办公室,黎芷扯扯嘴角表示他太夸张了,从人品上升到国家,这格局这马屁拍的响当当,可惜拍错了人。
沈奕年打开门做了个“请”姿势,打量她几眼,夸赞道:“今日很漂亮。”
“谢谢!”道谢语气淡淡的,并无欣喜之色,黎芷一步迈进,环顾办公室格局,马靴踏在地板发出“哒哒”声响。
比起黑夜里的办公室,白天看到的办公室别有洞天,有一整面的大柜子,每一层摆满了卷宗,整整齐齐的。
柜子左侧挂着一幅山水丹青,右侧挂着一幅“宁静致远”四个大字的书法,尽显文人雅趣。
这次的书桌也比那晚干净太多,应该是秘书整理的,仔细环顾一圈,走到沙发旁,拢紧衣衫翘起二郎腿,余光瞄他一眼,“说吧,要矫正我什么呀?”
沈奕年不动声色缓缓走到沙发后头,一低头看见她后脑勺漂亮的发髻,伸出手想撩开披散后颈的长发,刚触碰到头发,黎芷猛地抬头。
她带笑娇冶的面容,那双警惕眼眸却是阴鸷看他,狐疑问道:“你作甚?”
“不要紧张,我吃不了你。”他回以微笑,手上的动作仍在继续,轻轻撩开头发,将她白皙的后颈彻底暴露出来,身子往前倾几分,形成一个暧昧丛生的姿势。
她不敢动,等他下一步动作。
等了一会没有动静,却听见沈奕年说:“先帮我整理一下案卷。”
黎芷想回头,沈奕年跃身直接从沙发后面坐到前面,蓦地拉住她的手,“不过案卷资料不在这里,你要同我回家一趟。”
“什么?”姓沈的,耍她啊!
“喂,沈奕年,你真把我当白痴啊,什么管制矫正,说白了就是想占我便宜,现在我还怀疑你私藏我的戒指呢。”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控诉着,看来把她惹急了,沈奕年盯着她的眼眸几秒钟,不慌不忙打趣:“张口闭口都是戒指,婚戒吗?”
“是不是与你何干?”黎芷的耐心不多,不想搭理他了,去他妈的管制矫正,起身大步流星走到门口,“姓沈的,我很小心眼的,你记住了。”
蓦然,沈奕年追上去拦住她,和和气气说:“黎小姐,我送送你。”
黎芷已走到楼道,听见他如此说,顿时诧异止步转身睨他,这人……许是激起胜负欲,也或许对他有了别样的兴趣,她往前一步,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笑道:“我不走了。”
沈奕年彻底放开笑着,那笑容不像取笑倒像被逗笑了,从这一刻,他觉得这个在外面表现“叱咤风云”的女人也只不过是只无比可爱的小野猫。
于是,下一刻,鬼使神差伸出手宠溺在她鼻翼一点黑痣处轻轻刮了下说:“先吃饭,后管制矫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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