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化原地的黎芷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盯着他,刚才姓沈的是调戏她?
“好呀!”黎芷对他又绽放了一个极致诱惑的笑容,等沈奕年同她下楼,整栋政府大楼很安静,倒不是人去楼空的安静,是忙碌之静。
出了大门,安保亭小警卫兵立马来了精神敬礼。
沈奕年示意他过来说:“帮我办一件事,通知你们警卫长开除那人,抚慰金手续找何秘书办理。”
他说的云淡风轻,小警卫兵却战兢兢立正敬礼,答:“是!”
候在一旁的黎芷指了指不远处的老爷车,“沈司长,坐我的车?”
他亮出车钥匙,“我的。”
“行,那您稍等。”
黎芷朝老爷车走去,没一会儿,车子启动扬尘而去。
沈奕年打开车门等她,等黎芷进去,他也上车发动引擎,一切动作迅速又流畅。
“沈司长,以前当兵的?”
“读的军校,后来去德国留学学了法律,听说黎小姐也曾德国留过学?”
“是,不过我留着玩的,哪像您真才实学而归。”
“谦虚了。”
雾气堪堪而散,微薄光亮透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闲聊几句,不多时车里又陷入冗长沉默。
车子一路颠簸行驶进北郊外的新民街,黎芷望向窗外,这里是为数不多保有晚清建筑风格的古巷道。
虽马路清扫干净,依旧掩盖不了破败气息,两旁房屋摇摇欲坠,很多已人去楼空。
她困惑看他将车停在路边,跟他下车往前走。
“黎小姐,喜欢吃酱面么?这条街有一家晚清老字号面铺,我很喜欢。”
“不喜欢。”说完,她蹙眉环顾两侧,商铺大多关着门,人烟稀少,偶尔走过的行人还留着长辫,穿着破旧袍衫。
两人的到来引起丝丝骚动,行人偶尔向他们投来猎奇的目光,继续往前走,沈奕年在一家依旧营生的铺子站定,抬头看梁上挂的招牌旗,写着“梁氏肉酱串面”。
彼时,一位老人出来迎接,黎芷迟疑随沈奕年进去,店里零零散散也有几桌客人在吃面。
“哟,子慕你来了,二楼雅座,面好了,我端上去。”
“谢谢梁叔!”
见两人熟稔交谈,揣测沈奕年应该经常来此吃面,黎芷走到楼梯口却杵在原地,犹疑不前。
黎芷的目光深邃落在沈奕年身上,他也正好看她,目光却柔和起来,黎芷心里一紧,上了楼。
经历那场大难,她早已养成敏锐的警觉性,揣度沈奕年十有**在试探她,可到底在试探什么,不得而知。
终于,沈奕年也上楼选择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自然同她攀谈:“黎小姐,这酱面可以品尝下,这种手艺下次也不知能否再尝到了。”
话外音显得悲戚,她知战乱时期,店铺能否继续营生,确实听天由命。
黎芷:“你常来?”
沈奕年掏出帕子仔细擦拭桌面默认点点头,等待面上桌间隙,沈奕年没头没尾问了句:“上次在百乐门看到玫瑰鲜花饼,黎小姐很喜欢?”
她眉蹙得更紧些,对望几秒钟后点头,似无意识说:“我不喜甜食,鲜花饼口味清淡,又有淡淡花香,确实喜欢。”
“还喜欢什么呢?”
“怎么想追我?”黎芷手臂撑在桌面,俯身靠近他,望着他的眼睛,想:奇怪,中国人为何会有如此淡的瞳孔?
他沉吟不语了,两人又把天聊死了。
一会儿,“面来咯!”梁叔端上面,一叠小菜,一壶清茶上桌,热情招待,“趁热吃,放久放凉就坨了,那就难吃得很。子慕第一次带姑娘来哦,姑娘长得真俊!喜欢我们子慕吗?我们子慕很适合当郎君的……”
“梁叔!”沈奕年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人走后,递上筷子,解释:“他的话不要放心上,老人家就是这般嘴碎。”
“你们很熟吗?一口一个子慕,表字除了亲密的人甚少有人直呼表字。”
说完话,黎芷开始吃面,酱汁不咸不淡,面劲道又爽口,应该都是手工擀出来的,混着碎肉,别有一番滋味。
“黎小姐,那你的表字呢?”他的笑直达眼底,黎芷顿觉笑眼里波光粼粼,温柔煽情。
她放下筷子,垂目用手煽煽微烫脸颊,淡淡道:“我,没有。”
他也不接话了,自顾自吃面。
一顿饭吃得十分祥和,黎芷吃了三分一便不再吃,眼睛直勾勾看着沈奕年将一碗面吃个精光。
“看我能吃饱吗?”他抬头,视线对上,黎芷支楞着脑袋散漫笑道:“不能,反而饿了,你吃得太香了。”
沈奕年不置可否微笑,伸出手轻拭她的嘴角,黎芷身子一僵却没有躲开。
两双澄澈明亮的眼眸互相对望,许久,黎芷哑着嗓子鬼使神差问出口:“今日这顿饭,有何意图?”
他蹙着眉心,笑意更浓,“管制矫正期间,可以毫无愧心使唤你。”
黎芷:“……”
对视一秒、两秒、三秒,黎芷白了他一眼便径直下楼。
下楼后,她先出门等他,沈奕年结账与梁叔又说了会话才走出门。
两人往回走,走到车旁,他打开车门蓦地说:“案卷真在我家,你随我一同回去。”
黎芷颔首坐进车里,她倒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头卖什么药。
***
沈奕年不言苟笑,开车时极其专注,脸上看不出喜怒,毫无波澜,细看侧颜,下颌线分明,俊俏带着霸道,同陈景言是不一样的好看。
陈景言太柔,沈奕年带着阳刚之气,只不过总透着些许冷漠感。
此刻,黎芷看着他,想从这张高深莫测的脸上猜出些什么,难,太难。
但越难,她越不能信这个人。
“黎小姐,很喜欢偷看我啊!”他目视前方笑意满满。
“彼此彼此。”抱臂扭头看向窗外。
车子停在新民街不远的郊外小洋楼区,这里多是一些新派有钱人家盖的,四周荒凉,夜晚独自一人回这样的住处,不仅寂寥凄惨更瘆得慌,她看到沈奕年的住处顿时恍然大悟,他喜欢住在单位不无道理。
两层洋楼有一个小院子,院子有一棵大树,根枝粗壮,冬季峭寒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梗,一旁有一盆盆在冬季开得鲜艳的兰花与不知品名的绿植,另一旁搭着一座秋千。
文人骚客,没想到沈奕年还有此等闲情逸致。
他早已打开大门等她逛完小院子进来,也不催她,安静仿若隐形人看她像个好奇小女孩一样,东瞧瞧西看看。
过了五分钟,黎芷心满意足逛完他的小院子走进大门,房子面积不大,一楼有个西式小厨房与盥洗室,靠近门边还有一个小沙发茶几桌。
然后像个老领导背手上楼说:“沈司长,看来你家的洋楼也不过如此。”
沈奕年含笑随她上楼轻轻应了声“嗯”,楼上只有两间房,一间书房,另一间卧室。
“案卷在书房吧?”
刚走进去,书架上栉次鳞比排列着一本本书籍,书籍种类繁多,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黎芷诧异向他投去佩服的目光问道:“这些书你全部看过?”
他不置可否从书桌底旁抽出一个纸箱子,说:“当年海城海岸区开放,海匪猖獗,发生过内乱,有一个小女孩失踪了……”
沈奕年示意她往对面椅子坐下,自己也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接着说:“战乱时期,人口失踪乃常事,百姓乃至政府根本不会放心上,但从去年伊始,有一对夫妇说要寻找当年失踪的女儿便报了官,接到此案的警署部以各种理由拖延,后来其他部门不愿办理的案件都丢给司法部,但陈年旧事太多,司法部人手不足,按照案件轻重缓急办理,这件事便被搁置至今,你的任务就是帮我整理一下他们提供的资料,提取有用信息。”
听来还蛮有趣的,黎芷接过箱子看着里头杂乱的一堆材料,眉头不禁蹙了起来,“这么多?这估计没个两三月完成不了吧?”
她开始胡乱猜忌,沈奕年是不是又耍自己?正要质问,他走到她身边,双手扶在桌边,将她圈于双臂间,低语:“轻松点,慢慢来。”
说来也奇怪,沈奕年身上有股魔力,让人心安又产生信任感的魔力,黎芷便又相信他一回,抱着箱子坐在地上认真照做起来,其间两人互不干扰,沈奕年伏案工作,而黎芷越做越投入,不知何时沈奕年站在她身边,都未察觉。
发丝微乱,暮色霭霭,沈奕年就安静看着地上抬眸的她,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黎芷旋即起身,双腿却麻了。
倏然,他伸出手,黎芷犹豫一会,握住他的手,借助他的力量起身,然而,刚触碰到他微凉的指尖那刻,沈奕年另一只手臂蓦地抱住她的腰。
“啪”一声划破寂静的书房,黎芷本能迅疾甩了他一个耳光。
气氛陡然凝滞,两人十分冷静对峙着,应该要开口说点什么,可是说什么呢?指着鼻子骂,“你这该死的登徒子?”亦是息事宁人,完全当做无事发生。
“天黑了!”沈奕年嘴角噙笑淡淡说道,真的做到无事发生,反倒让黎芷无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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