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首饰、绢子、鲜花接满了船头,湖中心最大、最好的花船上传来丝竹之音,秦立在船头张望,终于派出去的小厮回来了,只是船头也站着秦子悦。
他眉头皱起,忙去后面与人说此事,众人都是不在乎,只他一人心焦,又有镇南候家的二公子道:“咱们就是说不过还打不过了?”武将家的笑起来,秦立急道:“他师从冠军侯冯煦,有勇冠三军之功。”
镇南候家的二公子刘沐岩道:“那还能厉害过我哥哥去,我哥哥如今已是云南的大帥,我虽及不上哥哥学得也是一样的刘家枪。”
众人又是笑,纷杂道:“还有我张家剑。”
“李家双钩。”
“洪家拳”
秦立满头冷汗,他们根本不知道他师弟的厉害,若说他文只有三分,那功至少有七分了。冯煦将军都说犹胜他年轻时的轻捷。
柳相家的孙子柳景鸿道:“何况我文采未必输他,还是秦状元你要输他一分。”
众士子也振振有词。
秦立满口话说不出,若只是比文你们当然不惧,就怕他胡搅蛮缠,你们放不下面子去。
柳景鸿如今马上就要科举,文采更是冠绝京华,“我京城士子是比不过你们江南文风昌盛,你秦氏子弟更是其中翘楚,难道我就怕了不成。”
其中有江南来的青年举人道:“柳公子谬已,他秦子悦若是帮匈奴人诬陷越家军,损我家国,我等江南士子也必要除他名字,不许他污了我们半分。秦状元若是因师弟在此不忍大可以退去。”
秦立不语,他们根本不知道秦子悦厉害,也不信他的师弟绝不会叛国,就是怕他闹出事来,为了救越家军连自己也不顾了。
秦立不得不坐下,万一有个好歹,他还能劝住。
“公子,请。”那花楼的龟公佝偻着腰。
楼梯处,一张粉面、桃花眼,一身白衫、折扇,江南氏族的百年积淀、精心浇灌,武将多年来的倾囊相授,文质彬彬,惊鸿无双。
有人看向大秦氏秦立,怨不得世人说小弟子秦子悦才是远斋先生的弟子,若说气质风采,倾倒闺中确实是只有小秦氏才可与当年远斋先生中状元时走马游街的风采相比了。
秦立虽端正,却远远不及他容貌,若是风采真是云泥之别。
金日颜随着秦子悦上了楼,两人站定,众人才惊觉盛名之下竟有如此之色,江南春光,此间少年,钟灵毓秀竟到如斯境地。
还是那江南学子见过秦子悦,抱拳道:“秦公子书院一别已有半年了,不知公子为何要和匈奴人在一处,不辱没了我读书人的名声吗。”
“你怎么会明白相思之苦呢?师傅思念师母已经二十年了,可是他偏偏要我步他后尘,生生放弃我心爱的女子,难道只有他死别之苦为苦,我生离之苦便不苦了吗?”
那江南士子知道秦子悦为戏子闹出走之事便道:“秦公子,一个下九流的女子而已,以你的名望出生值得更好。”
“名望出生?我不过是个灾民,得先生收留才有今日,一个戏子如何不是我高攀呢?”
背后的女子们已有人动容了,只是不能发声。
“秦子悦远斋先生带待如亲子,连有秦氏血脉的秦立都不如,你就是如此孝顺与回报你的师傅的吗?”
“若他要我回报,我把命还给他也无妨,可我爱谁,我要娶谁,这却是我的事了。”
“秦子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好了。”秦立打断他们,看向了背后的金日颜,“你们都不招待远客吗?子悦随师兄到后面坐坐吧,我们一别也有两年了。”
“我看还是招待远客重要,王子请上座。”秦子悦道。
秦立闭了眼,完了。
众人纷纷落座,歌舞声起,唱的竟是套棒打鸳鸯的词儿,秦子悦朝那姑娘一笑,两人间几分默契,倒显得他像主人家了。
金日颜也听媚娘唱过,笑道:“秦公子行事倒是处处与人不同,我还以为中原人都是循规蹈矩的,原来也有有血性的。”
“王子喜欢有血性的?不知可听过我朝诗人的词么。饿饮胡虏血,功至冠军侯,你身边这位听他师兄说是杀了你祖父之人的弟子。”柳景鸿是柳相之孙,他亦想救出越家军众人因此才来此会。
“柳公子祖父还是首告越家军谋反之人呢,依我说王子该拜上一拜,谢他们家的宽纵之恩。”
金日颜脸色不好,这秦子悦说话没有一分好听的。
柳景鸿却是脸色一冷,说不过他。刘沐岩道:“秦公子你师傅是一方大儒,传书立道之人,如此丢他老人家的脸的吗?”
秦立眼前一黑,不是说好折磨匈奴人的吗,怎么变成了和他师弟吵架?吵不过的,吵不过的。
“我是冠军侯唯一的弟子,远斋先生那还有一半脸在我师兄身上呢。要我说,越家军的脸我也一并丢完了。”
匈奴王子眉心跳了跳,越家军那日已围到匈奴王城,是皇帝军令召回了主帅,秦子悦与他是家国之恨,仇深似海。他仔细看起秦子悦的脸,只见那脸上干净不见一丝恨意,到底是他太会隐藏,还是太爱赵蓉真意愿为她如此却不得而知了。
柳景鸿恨恨,骂道:“秦子悦我原以为你是名满江南是英雄豪杰不想今日一见竟是卖国无知之辈。”
“柳公子,咱们说点正事吧。”秦立打断他,别和他师弟吵嘴了啊!满书院里谁比他嘴巴机灵。
“师兄说得有理,我知道师兄是最疼我的。”秦子悦顺杆爬去。又挑衅的看了刘沐岩一眼,他是镇南候家的二公子,在场最适合翻脸揍人的主儿。
刘沐岩压下一口气,幸而还记得计划,他们得占理。
柳景鸿起身道:“今日花月在此,春光不可辜负,咱们应该写些东西作乐才是。”
“是,该写些好诗。”
“王子不如我们这边派人与您比一比如何?”
虽是问句却已笃定了,金日颜不知道何是诗,秦子悦已笑道:“何必一个个呢,我看一起也不错,那才可分个高下贵贱,王子您说如何?”
金日颜看他一眼,“甚好。”瞧你们中原人斗去吧。
那江南士子先气道:“那小生就献丑了,秦公子听好了。”
“诗无高下你不知么?”秦子悦逼道。
秦立已起身,“今日春光好,大家不可动武。”
秦子悦冷笑,他今日只带了把折扇,秦立越加觉得不妥。
刘沐岩出身本朝的两大武将之家的镇南侯府,如何肯认,拔了腰剑的佩剑道:“如何不可动武,此等通敌卖国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他剑已出鞘,秦子悦开了折扇,嘲笑之味尽出。
秦立站在中间隔了,劝道:“刘公子你不是他的对手。”又转身朝诸位道:“你们不知他的功夫,别中了他的激将之法。”
今日所来都是京中小辈中的翘楚,文有举人、状元,武有小将、武状元。镇南侯家还特意请了两三个江湖高手混入。
“秦立你到底是那边的人,你若要和匈奴一起就去吧。”刘沐岩推了他过去,秦子悦伸手一接,迎着刘沐岩的剑擦身而过。
他背着手只躲闪,不过须臾,便将那剑踩于脚下,刘沐岩涨得满脸通红,他哥哥不在,如今年轻一辈中他的功夫底子已是最好的了。
众人惊异,素来只闻小秦氏文采斐然尤胜师兄,又貌盖江南,殊色无双,竟不想武功更胜。
秦子悦松了脚,刘沐岩顺着拔剑的力倒退几步被众人接住了。
一柄折扇风起于胸前,“一起来吧。”
众人一拥而上,秦子悦周旋期间,后面两个武林高手直奔匈奴王子而去。
秦子悦扇面脱手挡了两人回身,一个跃起,将那两人间踢入河中,又以扇收剑,缴了兵器丢下,众人皆落败,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匈奴王子也愣了,知他功夫好,没想过竟是如此迅捷。怪不得匈奴老人说冯氏剑,天下无双。
秦子悦收了折扇,“这才对嘛。”又看向金日颜,“怎么样,要不要收我做你的保镖,保你回匈奴。我听闻越家军有不少逃将。”
金日颜脸色一白,似想到什么,说不出话来。
秦立捂着脸,说道:“我跟你们讲了不要和他打,不要和他打。”
秦子悦烦躁地看了师兄一眼,提溜起金日颜的衣领,从水面上飘过,一路直往岸上去。
秦立这才拿下手,“他走了,他走了,下次他来你们别约我。”
“秦立你什么意思?”柳景洪问。
“就一个意思,我明天把他支开,你们再去四方馆闹事。”
众人无奈,也只能如此。那江南士子丢了手中折扇,晦气道:“吾不以他为美。”
秦立眉头跳了跳,你拿扇子也比不上他一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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